第 9 章 奸詐狡猾藍國主

第 9 章 奸詐狡猾藍國主

清晨的陽光溫暖柔和,亂葬崗上,藍敏行立於晨風中,覺得頭暈乏力。

穿越回這世不到一天,她拖著這幅身軀折騰了一個晚上,前世今生的記憶又紛至沓來,人雖疲乏,精神卻異常清醒,一閉眼,眼前就是種種光怪陸離的畫面。奇怪的是,無論這些記憶本身有多麼深刻,情感卻總浮於記憶之上——比起事件本身,她似乎對所處那種環境下產生的情感更加印象深刻。

始皇帝令她從內心深處感到敬畏崇拜,九公主則讓她覺得無可奈何……而鬼谷子,她千年前的授業恩師則像一片銀色的迷霧,霧中有星辰璀璨,業火燃起,鳳凰涅槃,是一種難以名狀的神秘虛幻。

魏無羨裹著毯子尚在熟睡,藍敏行看著他清瘦的臉龐,無奈而苦澀地嘆了口氣。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下山。

國主陛下向來多謀而果決,信奉「事在人為,人定勝天」,自然缺乏隨遇而安的美德,也不喜歡坐以待斃。在她的行事原則里,如果能掌握九成的時局,就絕不會將一分一毫拱手讓人。

下山的路上,她看到了溫寧。他安靜而盡職地守在山腰處,在荒煙蔓草間,就像一柄靈光閃爍的利劍,時刻準備著抵禦一切來犯的敵人。

世人只知鬼將軍,卻不知溫瓊林本是個溫潤內斂、還經常害羞的少年。

藍敏行的腳步聲引起了對方的警覺,溫寧戒備地轉過身,然後便又鬆弛下來。他是行屍,沒有知覺,也做不了表情,可藍敏行卻分明在對方眼中讀到了好奇與孤寂。

她轉了轉眼珠,決定去套一套他的話,也許他知道爹爹靈力為何受損。

藍敏行若想知道一件事,就算對方三緘其口,百般推脫——對結果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山路崎嶇,亂石遍布,她撥開蔓草,有些費力上前,笑道:「溫公子,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在這兒?」

溫寧很好奇對方為何對自己毫無恐懼厭惡之態,卻仍舊點頭道:「昨天公子把你送回家之後,又急沖沖地下山把你背回來了。」

藍敏行繞著胸前長發:「因為他後來發現了,我並不是趙姑娘,只是和她換了皮囊罷了。」說著,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幅身軀,神色中很是無奈。

溫寧見她說話清楚,神態自然,實在不像有失心瘋的人。再聯繫到先前她的確向自己坦白過這件事,只是他和魏無羨先入為主,灌了她一碗安神湯,不由分說,便將她送下了山。

溫寧很抱歉:「呃……實在是抱歉。要不,我同你一道下山,看看能不能找回你的原身吧?」

藍敏行聽了,心中暗嘆對方實在是單純良善之人,待人又無防備之心,如此這般,又如何在溫氏敗亡后保全自身?

她擺了擺手,笑著席地而坐:「不妨事不妨事,這一切早就在我預料中。兩日之內,我保證對方找上門來,和我換回來。」

溫寧聞言,奇道:「在你……預料之中?」

藍敏行點頭,又嘆了口氣:「這其實是我的一次小嘗試……世人求長生,無非要肉*體不死,靈魂不滅。可神龜雖壽,猶有竟時,不如退而求其次,先使靈魂永駐,再代代轉世,雖不似神仙一般天地同壽,也足以保留先前的記憶,覽盡萬年滄桑。」

溫寧大感驚奇:「人死後魂魄或消散於天地,或因執念成為鬼魂,如何能保留先前的記憶轉世?」

藍敏行故作高深:「我自有仙緣,此乃天機也。」

溫寧雖沒再說什麼,但很明顯,他不信。

藍敏行見狀,頗有氣惱之色,上前追問道:「你難道不信?」

溫寧老實搖頭:「我不信。」

藍敏行冷哼一聲,壓低了聲音,語氣中頗有不屑自傲:「諒你小小年紀,自然不知這其中的奧妙!昔年徐君房拜於鬼谷子門下,得一卷天書,因此參悟天機,創金丹之道,開修仙之門。天書中記載著不少術法,比如關於修行啊金丹的啊什麼的——」

溫寧聽得「金丹」二字,心中便是一凜,正急不可耐地等著下文。可對方卻彷彿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說到一半便連忙住口,又打了個哈哈:「呃,沒什麼,我睡糊塗了,說夢話呢……沒有的事,你別當真,別當真呵呵呵呵……」

說著,藍敏行佯作緊張狀,忙不迭地起身便要走。

看她這般神色,溫寧心中如何能不起疑?他本是心思單純之人,雖覺得她此言匪夷所思,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修仙之道也是源遠流長,非他所能管窺蠡測。萬一對方當真得到了徐福的「天書」,其中又有關於金丹的內容,那極有可能便記載了重塑之道。

他見藍敏行轉身欲走,當機立斷地抓住她的衣袖:「姑娘,你先留步!」

藍敏行卻好似被火燒了一般,大跳蚤似地往一旁蹦:「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你再不鬆手,我可要喊「非禮」了!」

溫寧無措地鬆開手,連連擺手:「你、你別誤會。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啊。」

他本就不善言辭,一緊張說話更加磕磕巴巴,甚至詞不達意:「我、我沒有……我、我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不是見過這卷『天書』?」

藍敏行聽了,眉頭一挑,神色戒備道:「看你老老實實的,怎麼這般貪婪,想貪圖我的東西!」

話音剛落,她卻連連痛呼,跌足嘆道:「哎呀哎呀,財不外露,我怎麼能脫口而出呢!想來是趙姑娘這幅身軀有失心瘋,頭腦又糊塗,我沒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言行!竟然……哎呀,實在是氣煞人也,這可如何是好啊!」

說著,藍敏行一邊捂著臉做懊惱痛苦狀,一邊從指縫裡偷偷看溫寧的反應。

對方果然跑上前,急切地追問道:「難道真有這樣的奇書?」

藍敏行癱坐在地上,仰天長嘆:「如今被人知曉了,我現下又手無縛雞之力,必然少不了被你一番折磨逼問——可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該訴你天書在哪裡!」

溫寧見對方誤將自己當做貪得無厭之人,哭笑不得:「姑娘,我不是這種人。我只是想問問你,書里有沒有記載過關於金丹的?」

藍敏行半死不活道:「金丹一道乃徐君房所創,其中自然是有的。」

溫寧慘白的瞳仁中似乎都綻放了光芒,追問道:「那是否有關於重塑金丹的記載?」

藍敏行心中一驚——難道是說……

她按捺住心中的驚懼,冷聲道:「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你別想從我這裡得到半句關於天書的東西!」

她不管三七二十,轉頭便走。溫寧也顧不得許多,只好又拽住她的手腕,迫切追問:「還請姑娘言明!」

溫寧心中焦急,這一下子是用了力氣的。藍敏行只覺得手腕上痛得鑽心,骨頭似乎要被這鬼將軍捏得發裂。

她忍著痛,驟然轉身,卻沉聲問道:「你想給魏公子重塑金丹?」

她忽然變換了話題,就如暗處一支冷箭,挾勢而來,又出其不意。

溫寧不知道這是一種常見的審訊手段,他猛然間聽聞,並未設防,便保留了最原始的反應——竟怔怔地問道:「你、你如何得知?」

可下一刻,溫寧便情不自禁地鬆了手——對方的神情實在令他又熟悉又害怕。

她的眼神是那樣銳利,似乎能直抵人心海。類似的神情,他生平只在溫若寒臉上看到過一次。那是一種獨屬於大權在握者的氣質,是一種自靈魂深處散發而出的陰鷙凌厲。這種人就算什麼都不做,就那麼懶洋洋看一眼,也能令周遭的空氣瞬間陰沉下來。

隱約間,溫寧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他實在又不知道怎麼辦,只好獃愣在原地看著她。

樹影投射在藍敏行臉上,半明半暗,明暗交織,她臉上浮現出晦疑莫測的神采。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轉頭,又默不作聲地上了山。

溫寧仍舊站在原處,也不知是進是退。直到對方已經完全從視野消失,他才察覺到不遠處還站著兩個人——是藍忘機和一個他不認得的姑娘。

藍忘機緩緩地走到他面前,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問道:「你方才所說,都是真的?」

九公主卻在心中冷笑:徐君房,你這幅自作聰明的德行,真是一千年都沒變!

*

魏無羨裹著毯子,歪倒在伏魔洞里,仍舊睡得像死豬。

藍敏行提著一口氣衝上來,二話不說,拉著他的手臂便要將他拖起來。

「你快給我起來,趕快起來!我有話問你!」

魏無羨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得人聲,眼睛費力地掀開一條縫:「哦……是你……有事么?」最後幾個字音調漸弱,他又情不自禁地歪到了另外一邊繼續睡,顯然困意仍濃。

「你的金丹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起來,你告訴我!」

聲音又急又沖,透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怯弱,還帶著幾分哭腔。

這下子,由不得魏無羨不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倒沒有覺得十分意外,畢竟對方這樣奸詐狡猾,又有那麼敏銳的觀察力和那麼精準的判斷力,若真想知道,遲早會猜到。

他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真是……匪夷所思的奸滑!

魏無羨剛剛睡醒,大腦還沒有正常運轉,一時間倒沒反應過來怎麼糊弄過去。他長長地打了個哈欠:「這個嘛……」

還沒等他想好該如何回復,對方便又像先前一樣闖到他懷中,竟是擁著他低聲抽泣起來。

魏無羨一愣,有些動容,又有些無奈,可終究沒法就這麼看她哭。於是,他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笑問道:「珠珠,你怎麼這麼愛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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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亂葬崗父女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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