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第 16 章 第 16 章

且說帝虞在玉清境伴了絳珠草百年,情誼日益深厚,雖不明白這男女之事,卻也情不知所起,與這絳珠仙子自有一段緣分。那日疏忽教吊睛虎尋了來,教絳珠誤落凡塵,不免心痴,上究三十三天,才尋得一法也下凡尋黛玉而來。

那絳珠草受他施法用道丹救回,新的情根卻也淺,凡世里靈氣淺薄,怕是無法溫養住這情根。帝虞又往三生石上走了一遭,方知那絳珠前世歷情劫,這世里又投了去,命中注定又是個劫數,這情根如何也受不得二次摧殘。

真身白鶴雖懵懂些,依著二人的微弱聯繫也找到了絳珠化成的黛玉,每日的尋些天材地寶並逗趣黛玉開懷。待到化成人形那晚,帝虞才混沌忽開,見絳珠仿若喜從天降,不由拉著她的手腕子以唇渡了一條靈脈進去。二人皆是未開竅的性子,很是默了一陣才睡去了。

此時帝虞見黛玉道謝,只覺心下悵然,面上仍是微笑道:「姑娘是我的師妹,何必多謝我?」惟願你這一生能平安喜樂,與我重回那玉清境遊歷天上河川,方是快樂。

黛玉見他如此說,亦領了他心意。

這幾日帝虞也漸漸明了人世間以男女為大防,此時天色漸晚,便辭了黛玉化作白鶴飛了出去,自有他的去處。

黛玉見他走了,深悔自己如何把話說的冷淡,枯坐了一會,才喚丫頭們進來。那桌上的荷葉早被施了術法清理了。

紫鵑道:「姑娘今兒可要早些休息?」

黛玉拿著那書放在書架子上,才道:「與我磨墨。」紫鵑才走到書畫桌前,點了燈鋪開宣紙,取了筆墨來。

自那杜嬤嬤管教起,紫鵑、青雀幾個大丫鬟也跟著識了幾個字,紫鵑自是個蕙質蘭心的,更學得了好多。

又有姑娘不能知道的,嬤嬤單教她們知曉了,只教不許因情生髮引壞了黛玉,那些情愛之事更不能教黛玉思想的,崔鶯鶯與張生更是熟記於心,若有犯了「紅娘病」的丫頭,都教一家子趕出去。

此時紫鵑見黛玉寫了一句:「紅顏自古多薄命,莫怨東風當自嗟。」心下暗道:姑娘如何悟了,寫這樣的詩來?

卻不知這是黛玉借了高則誠的詞,以此抒懷。

「無人處,盈盈淚珠偷彈灑琵琶。恨那時錯認冤家,說盡了痴心話。」詞到此處婉轉而止,另起一句,卻是黛玉自接的,「再回首,舊事誰牽挂?朝來暮去,憑他無心無意我亦任年華!「

此「他」原非「他」,卻是寫黛玉此時心境,黛玉這幾年也覺著自己遇事冷淡得很,仿若方外之人,一點情義也不曾見,才明白當日警幻所言「無情無根」是為何事,如今也只是「任年華」罷了。

寫罷此句,黛玉卻再也不能了,深知自己被傷的狠了,前世里那些恣意疏狂之作,如今通透一句也抒發不出。拿著帕子很是落了幾滴淚,才昏昏睡去了。

紫鵑卻不明了黛玉之悲無情從何而來,收拾熄了燈方下去了。

帝虞卻是出了林宅便朝北飛去,自尋了路往瑤光仙山去。

那白霧縈繞的仙山,瑤光仙宮高高居於上頭。此處便是道玄子隱居之地,亦是瑤光仙門修鍊者雲集之處。

那守山門的外門弟子是個極普通的人修,早前見過帝虞的畫像,如今鬚髮皆白,卻還不忘恭敬道:「太師叔祖。」

帝虞前次來不曾見過他,聽他稱呼,自己不知排到哪一輩去了,道:「稱我帝虞道君便可。」

帝虞與道玄子有師徒名分,這道玄子喜好收徒,徒弟們亦是千奇百怪的出處,這瑤光仙門如今的掌門便是帝虞的某個師弟,門中自有情同意合的道侶相結,生出了好些徒子徒孫。

帝虞上去時,道玄子正同那掌門在迎風台上下棋論道,又有幾個花白老頭,也是帝虞師兄師弟,都在那裡看棋。

帝虞坐下,才看出各個的真身,那掌門原是個錦花兔子,倒是年輕,才五千歲。著青衣的老頭是個菩提樹,年紀好大,怕有十萬來歲數,再幾個皆是菩提樹的種,也有萬餘歲年頭了,一併拜了道玄子為師。

道玄子見帝虞來,便棄了棋子,教錦花兔子掌門與師弟們自琢磨了。

「帝虞道君可是為了上冊子而來?」道玄子微笑道,「瑤光門海納萬靈,如今你們又要有一個道友了。」

一本仙籍光耀非常,自藏經閣飛了來,浮在半空翻開。

帝虞點頭稱是,一看,黛玉原是這仙籍上人物,只是痕迹淡得很。卻不知自己形骸放浪之時成了聖,如今他在這裡,仙籍自把他也錄了進去。

道玄子道:「這絳珠仙子,劫數卻是奇怪,若在仙籍之上,偏又因歷劫返塵去了。」

又取了一|本|道家仙籍,正是瑤光仙門的一眾修鍊者的記錄。還未給黛玉添上,帝虞道:「師妹持了老師的人修一冊。」

道玄子莫測一笑,「是師妹。」又道,「我如今也少往凡世里走了,便是上清天也少去,那大慶朝出了幾個仙家人物,煩眾位道君下去指引指引,莫教她們失了本心。」

那錦花兔子掌門同其他師弟忙應了,又叫帝虞師兄,正要一同去往大慶朝。

內殿又有一個道君出來,道:「帝虞且住,我有個事要拜託你去。」

這個道君卻是離恨天上赤瑕宮主人,珈盛真君也。

他道:「只因我那侍童神瑛凡心偶熾,才引出這樁事來,務必規勸他行正道。」連連叨叨好幾句,那些老頭都忍不住笑他,離恨天上,誰人不知這個珈盛真君是個一等怕女子的,萬年來同帝虞兩個都光著身,一個叫怕女神君,一個稱好惡仙君。

如今這珈盛竟是怕神瑛也帶回個神女回宮,也不怕這萬年的惡人帝虞一腳踹了他去,拉著袖子便是一頓懇請。

帝虞知他說的是神瑛「賈寶玉」,無名的有些火氣,道:「你放心。」一個也不會教他沾染。說罷揮袖自去了。

身後道玄子嘆道:「都是命數。」一時拈著手在那裡算,才歡喜道:「原來我這徒兒紅鸞星動了,怪不得行事收斂,愈發像個人了。珈盛真君以為如何?」言語中頗有一番「你也該下凡塵改一改」的意思。

珈盛連連擺手道:「我是無暇落凡的,不煩老道君,不必了不必了。」對著道玄子行了好大的禮,忙去了內殿念了好幾卷懺悔文。

再說這日黛玉應邀入宮,身上穿的是煙柳色海棠長褙子,外披一件石榴紅邊立領斗篷,腰間掛著個碧玉鑲金雙勾玉佩,此時正同迎春幾個站一塊。

京中各個大員的女兒都少出來見的,彼此都安靜守分,只湘雲一個隨史候夫人常各處走動,拉著幾個郡主在那裡嘰嘰呱呱說了好多話。

盈佳公主在中宮皇后那裡正商議呢,皇后原想教撥幾個宮女子去女院伺候,只是聖上主意要那些能詩會畫的去,此時便把幾個年輕女官選了送過去,這幾日又向外面招才人贊善進來做公主們的侍讀。

年輕女官都是些二十上下的人物,裡頭原有賈元春名姓,若做好了過幾年也就放出去,偏皇帝幸了她,皇后是明艷大方的人,元春雖無名分,卻不能隨意安排個去處,便把她提了上來放身邊作個司籍的女尚宮,這才解了尷尬。

待公主們出來了,盈佳公主教大監去成安門喚了好些轎子來,眾女公子見過行禮,方隨公主們一人上一頂轎子,往皇城中西邊女院去了。

今上雖然節儉,對女院之事倒也十分關注,前年命工部監建,劃了好大一塊地進去,又自己額外添了錢,只教戶部若無銀兩可挪用,皇家百年家私盡可報了先用。因此修了好大一座女兒世界,屋舍儼然,俱是文雅精巧,妙在此處依山傍水,萬象天然,自有廣闊去處。

黛玉看時,不知比前世里大觀園大了多少倍,又喜這裡天然人工自成一處,園子里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無甚爭鬥。

盈佳公主特特牽著黛玉,道:「我們莫在此處多留,裡頭大有文章,若是晚了可由不得我們取樂了。」

眾人方跟了去,盈佳身邊還有兩位稍大的女公主,乃是盈慧、盈秀兩個,都是吳貴妃所出,這兩個公主不大愛說話,只跟著走路。

進了大門,便是好長一條穿花游廊,每五步處掛著一個鳥籠子,養著彩雀、鸚鵡。那些彩雀羽衣艷麗,鸚鵡卻是難得,誰走到跟前去便會道:「姑娘好!」

眾女公子都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免不得上前去鬧它們,一路下來,都是「姑娘好!」、「姑娘好」的,面上都得意禁不住笑。

「天氣冷了,也叫它們穿些衣裳才是!」一個女公子不禁憐它們道。

「是了,如今我們入了這園子,也該教它們得些照顧。」

眾女公子雖不相識,卻都為這些鳥兒們籌謀起來,那盈佳公主聽了回過頭,笑道:「日後我們做女工,會做小衣裳的都可以領一隻做衣裳。」

姑娘們都道會的。

走過游廊,才到中庭,皆是些奇花異石,又有蔥蘢的常青大樹,樹下亦有筍柱鞦韆。姑娘們走累了,才在旁邊廊下尋了長錦凳作一塊了,也有幾個去耍鞦韆。

盈佳公主道:「今日教你們先看了,只走這幾步,我們才逛不到十分一呢。過幾日才人招齊了,你們每個送兩個陪讀丫鬟進來,衣箱等物教人送進來安排了。若是妥當,我們便進來一塊生活。」

「可千萬別糊塗了,若在裡頭犯了爭酸掐醋的事,閤府的姑娘都教趕出去。如此一來,外頭看著可好呢?」

眾人忙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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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白鶴夫君[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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