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小叔一家

這邊，踏過泥濘的鄉野土路，寧立善一家終於到門口了。

這會雨也差不多停了，只是太陽依舊沒有出來，天空籠罩在一片陰雲里。

「娘，我們回來了。」

還沒進門，寧立善就喊起來了，可惜沒得到回應。

「今天下著雨呢，爹娘他們難道不在家？怎麼沒人應聲呢！」

寧立善皺著眉，伸手去退院門。

在他們村子里，平時家家戶戶都是開著門的，往門口一眼就能看見院子里的情形。沒事的時候，大爺大媽都愛在門口或院子里嘮嗑，路過的人搭訕幾句，興緻來了也搬著板凳就進去了。

不過，寧若妍不喜歡敞著門，來來往往的嫌吵鬧，加上今天下雨，她就把門給關上了。

「先進屋再說吧，我這一身的泥。」

劉萍在寧立善身後，甩了甩雨傘上的水珠。

「呀，三哥你們回來啦！」

寧艷麗在堂屋，一打眼就看到了寧立善他們。

寧若楠緊跟著寧立善劉萍進了屋。

「路上沒淋著吧？」寧艷麗一抬眼看到他們手上拿的雨傘，「還好你們帶著雨傘，只是這路不好走吧。這雨斷斷續續下了幾天，一直沒放晴，都是泥巴路。」

「可別說了，小姑！路太難走了，我的鞋就不說了，連褲子上都濺上泥點子了。」

哭喪著臉，寧若楠這會可煩著呢。

因為不打算常住，她回來就沒帶幾套衣服，而且今天身上穿的這一套，可是除了新年準備的那套之外，最好的一套了。

這會，寧若妍他們聽到動靜也跑出來了。

寧若妍剛才在房屋裡教寧春桃做蝴蝶結頭花呢。要說也是寧春桃手笨，寧艷麗打眼看了一兩遍就會了，結果寧春桃學了好幾遍還是不會。寧維涵聽到小叔他們的聲音，也從房間里出來了。

寧維涵剛才在寫作業呢。

家裡大人都不在，劉萍自顧自的收拾著東西。

其實他們也沒帶啥東西回來，幾件衣服，帶了一塊豬肉，兩包糖果糕點。也是知道寧老太早就把年貨準備的差不多了，不用他們操心的。

「小叔，小嬸，你們回來啦。」

跟寧立善劉萍打過招呼，寧若妍才看到從院子走廊過來的寧若楠。

「楠楠，我還以為你沒回來呢。」

「我倒是想呢。」

寧若楠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是真的想在城裡姥姥家過年的。劉萍家裡就姐弟兩個，都是城裡戶口。劉萍本來上頭還有個姐姐的，當年大災荒期間沒挺過來，餓死了。剩下劉萍她弟弟，也就是寧若楠的舅舅，剛結婚沒多久，家裡只有一個一兩歲的奶娃娃。

寧若楠每次去姥姥家，什麼東西都是獨一份的，也沒人跟她搶，更不用分給別人。

回奶奶家就不一樣了。

鄉下條件差不說，回來還要跟寧春桃擠在一個房間里。什麼東西都要跟大家平分，更別說還要面對寧若妍寧春桃這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堂姐了。

在寧若楠心裡，奶奶家還不如姥姥姥爺一家親，而且由於她跟著爸媽在城裡住的時間比較多，寧若楠總覺得爺爺奶奶更偏愛堂姐們。

就拿住的房間來說好了。

寧家的房子很大，東邊三件卧房，大伯大伯娘一間，強子哥跟寧維涵一間，春桃跟小姑住在一間，這就三間了。西邊呢，爺爺奶奶一間，二叔跟寧若楠爸媽都住在西邊，但還有一間單獨的，是給寧若妍留的。

雖然說寧若妍那間不是很大，但憑啥她就能有單獨的房間。

而寧若楠每次回來了，都要跟寧春桃擠在一張床上。

說擠，倒也不是真的擠，但到底不如一人霸佔一張床來的舒服。

其實，當初這樣分，也是因為寧若妍身體不好，她又淺眠。稍微有點動靜都會被吵醒。寧老太擔心孫女休息不好，做主把寧立忠那間房加了個隔間，有點類似隔斷，讓寧若妍自己住一間了。

雖然房間小了點，但寧若妍是很滿意的。

寧立忠夫妻倆常年不在家，她也不怕隔音不好了。說實在的，上輩子從上學開始就是一個人住一間房的，大學的時候家裡住的離學校不遠，寧若妍都沒住過宿舍呢。

要是真讓她跟別人睡一張床，寧若妍還真不適應。

寧若楠比寧若妍小了一歲半，寧春桃跟寧若妍相差幾個月，所以說這三個堂姐妹之間，年齡相仿，脾氣又都不是那麼柔和的，有摩擦就難免了。

寧若妍還好，她的身體不允許有過於強烈的情緒反應，她平時也會盡量讓自己心態平和一點，沒有真正跟誰生氣過。

但寧春桃就不一樣了。

對比寧若妍，寧春桃更不喜歡寧若楠這個堂妹。

用她的話來說，那就是一股子傲慢勁兒，還愛臭顯擺。

不過這幾個孩子也不至於見面就杠，開玩笑，寧老太是吃素的嗎？

至少，表面上都還是和和氣氣的。說到底，都是小孩子罷了。小孩子能有多少壞心眼呢？

「春桃，過來幫我把傘拿進去，我去燒飯！」

大伯娘王秀梅一進門就往廚房去了，連堂屋都沒進。廚房在一進門的左手邊，出來就是院子。

「媽！小叔一家回來了。」

寧春桃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道。

劉萍跟寧立忠也從房屋裡出來了，他們的屋裡將近一兩個月沒住人，落了薄薄的一層灰，這回正收拾呢。

「楠楠，你去拿抹布把屋裡擦一遍。」

劉萍洗了洗手，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大嫂，是要做晌午飯吧，我來幫你。」

「三弟，劉萍，你們回啦。我還尋思呢，昨天還跟娘他們說，估摸著你們也就這幾天回來了。」

王秀梅放下了菜，臉上也帶著笑。

「你們這剛回來還有東西要收拾吧，先歇會吧，中午飯你不用管的，我這邊一會就弄好了，正好剛從公社買的魚，新鮮著呢。」王秀梅說著，把地上的草魚拎起來。

「喲，個頭不小呢，大嫂今天做啥好吃的啊！」

寧艷麗湊過來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問道。

「今天摻個魚頭，剩下的聽娘的，腌一下，過些天再吃。」

在農村的好處就是，不缺菜吃。這兩年每家也都分的有田有地，自己的田，想種啥種啥。

這不，前些天寧老頭跟寧老太他們剛收完地里的菜。寧若妍也去地窖看了，那麼多的大白菜跟土豆，紅薯，玉米，夠他們吃一冬了。

寧若妍還開玩笑，「咱們家可是大戶人家啦！」

如果只算上那些白菜土豆，還真算不上大戶人家，畢竟村子里種這些菜的人還是挺多的。

但要加上曬得臘肉臘腸，那可真的能在村裡稱得上大戶人家了。

寧家沒養豬，但是村子里年年過年都會殺豬分肉，再不濟公社也能買。

寧老太想著過年難得一大家子人都在，肉沒少準備。

除了豬肉，寧家因為還養的有雞鴨，雞肉鴨肉更別提了，一點都不缺。甚至連寧立忠寧立善走的時候要帶的，都準備好了。

不過，寧家人都不咋吃魚。

一來是覺得魚腥，二來是怕不會吃被魚刺卡住。

他們村以前就有吃魚被魚刺卡住，結果丟了性命的。

寧若妍本來還挺喜歡海鮮河鮮這一類的，但是這輩子在寧家就沒吃過幾次，慢慢也就淡了。她倒是覺得，魚腥是因為寧家做的少了，不會處理。要是個懂行的，什麼酸菜魚紅燒魚清蒸魚，怎麼做都好吃。

而被魚刺卡住丟了性命的那個人，寧若妍覺得也挺冤枉的。這邊老一輩的土方法，吃魚被卡住了就趕緊吃一口乾飯，生生把魚刺咽下去。過去這麼做的人，沒有出事只能說是命大了。

其實吃魚被卡住，最好的就是趕緊去醫院，讓醫生幫忙取出來。喝醋軟化也不好使，更別提直接咽下去了，那萬一魚刺扎穿喉嚨，腸道，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所以在寧老太的影響下，寧家一年到頭也就是過年吃一次，魚頭沒啥刺，混著豆腐做出了也很香。而腌魚或者晒乾之後，刺也不是那麼明顯，寧家也就這兩種吃法了。

有時很寧若妍嘴饞了，都只能默默的饞一下，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吃到上輩子的美食了。

王秀梅這邊說不用幫忙做飯，劉萍也就真的沒去。

說起來，妯娌三個裡面，做飯最強的還是夏素嫻。王秀梅做飯味道就中規中矩，是村裡大部分婦女的水平。而劉萍呢，在家裡的時候上頭有個姐姐，家務啥的都沒怎麼干過。爹娘也比較寵，劉萍做飯還是婚後學的。

夏素嫻的廚藝，就很讓寧若妍驚訝了。她沒想到自己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媽媽，居然有一手好廚藝。後來想想，可能是對生活比較有追求吧，什麼都要精緻。

不過夏素嫻也很少下廚，要說寧立忠這人實誠，但在疼媳婦這方面，還挺機靈。夏素嫻看著身材瘦弱，弱不禁風的，寧立忠怕她累著，很少讓夏素嫻親自動手。

寧家這一大家子的飯菜，量可不少。沒點勁兒的還真拿不動鍋鏟。夏素嫻也不是那偷懶的人，每次回來，家務啥的也是能幹就干，王秀梅在做飯的時候，她也會幫著洗菜切菜，炒兩把之類的。

幾個妯娌之間相處的倒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