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噓，別說了。」同桌發現宋眠來了，連忙拉了下女生，瘋狂給她使眼色。

「我為什麼不說，宋眠他一個殺人兇手和我們在一起上課多危險啊。」女生甩開同桌的手，翻翻白眼，壓根沒解讀出同桌的眼神：「你這麼害怕做什麼？難不成宋眠來了？瞧你那慫樣。」

她一邊說着一邊扭頭，在看到門口站着的宋眠時臉色一變，立刻閉上嘴，什麼都不說了。

宋眠在學校是老師校長都要給三分薄面的人。

他性子古怪孤僻，平時不和人說話，也沒朋友，學校里大多數人雖然看他不順眼，但因為身份原因都不會表露出來，最多在背後議論一下。

圍在女生旁邊的人快速散去，整個教室隨着宋眠的到來靜的嚇人。

宋眠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原本坐在他旁邊的人都下意識的挪了桌子，就連同桌也搬的離他一米多遠。

「宋眠，剛剛的話都是我瞎說的，你別往心裏去啊。」先前說話的女生扭扭捏捏地開口：「我這人就是喜歡亂說一些話，你別，別介意。」

「沒事。」宋眠說。

這要是平時，陰鬱著一張臉的少年理都不會理女生一下，直接起身離開教室，更加別說回答沒事了。

女生也只是說說，壓根沒奢望得到他的回答，聽到這兩個字，像是見了鬼一樣獃獃地盯着宋眠。

周圍人的目光也都帶着幾分驚奇，還有幾個人小聲嘀咕著宋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會和人說話了。

對上他們的目光，宋眠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他們那麼奇怪地盯着自己。

書裏面的宋眠性格非常不好，曾一度被周圍的人懷疑有自閉症。

不和人說話也就算了，還整天木著一張臉，像是殭屍一樣。

開學時大家知道他是宋家人後曾主動過來和他說話，結果他把人忽略了個乾淨，得罪了不少人。

漸漸的，大家覺得他高高在上，對旁人不屑一顧，就不再自討沒趣了。

在學校兩年，他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宋眠其實是個內心脆弱的人，他完全不知道怎麼和人社交，因為不懂，所以才故意不說話，也根本不知道在外人看來他是在故作清高。

每次一有什麼難過的事兒他也都積壓在心裏，沒有一個人能說說心裏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陸遇來了宋家后，宋眠就爆發了。

他覺得自己被所有人都討厭沒關係，但如今連最疼愛自己的父母也是別人的了，他恨死陸遇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了。

宋眠拿出書，無意間看到了書里夾着的試卷，紅色的十五分讓他眼皮子一跳。

不光性格不好，成績也很差。

說白了，要不是因為他姓宋，這個尖子班根本不會有他的存在。

「宋眠。」門口有人叫了他一聲。

宋眠抬頭，就看到李克站在門口。

他把試卷放好，走了出去。

「你傷口都好了嗎？」李克站在走廊護欄邊問：「怎麼不在家裏多休息休息。」

「都好了。」看着他臉上的笑，宋眠說：「你為什麼和我做朋友？」

李克一怔，臉上的笑有片刻的止住，隨後他像是反應過來宋眠問了個什麼問題：「怎麼這麼問？」

「因為所有人都不想理我，也不想和我做朋友，只有你。」宋眠看着樓下跑來跑去的學生：「你不會覺得我這人故作清高，很不好接觸嗎？」

李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那是他們不懂你。我懂你，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人。」

教室里，一堆同學趴在窗戶口看着兩個人。

先前八卦宋眠的女生嘖了一聲：「那男生誰啊？第一次見有人來找宋眠，稀奇。」

「宋冰塊竟然有朋友嗎？我還以為他這種性格要在學校一個人到畢業呢。」

「你們有沒有發現宋冰塊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樣了？你看他表情，看起來多溫柔。哪像之前，跟家裏死了人一樣的陰鬱。這麼一看，宋冰塊真好看啊。」

「真的哎，不過他除了這張臉還過的去，其他真是討厭死了，整天一副高高在上，誰都看不起的樣子。」

八卦聲不太小，再加上宋眠留心去聽，多少聽到了一些話。

李克是第一次來找他？

「你在想什麼？」察覺出他的走神，李克在他面前晃了下手，「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麵館，中午我們去嘗嘗怎麼樣？」

宋眠彎了彎眸：「好。」

他回了教室，周圍人打量他的目光從未停止，還有人想湊過來八卦一下，後來又忍住了。

宋眠在位置上坐下，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沒有找到李克的手機號碼。

他的通訊錄中除了宋父宋母還有袁鴻的手機號外，再沒其他人的。

少得可憐。

中午吃飯的時候，宋眠問了下李克手機號碼的事。

「我沒手機你不記得了？」李克點完后把菜單遞給宋眠：「你才剛出院，別吃辣的，這個雞蛋番茄面看着不錯。對哦，我忘記你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沒手機？

宋眠點了他說的面，含糊道：「可能是沒休息好，記憶變得很混亂，有些記得的事也記不清了。」

「我家裏有座機電話，你要是想聯繫我，可以打座機電話。不過只有我在家的時候你才能聯繫上。」他報了一串號碼。

宋眠剛把號碼保存在通訊錄里，就聽見李克說：「總覺得你跟之前不一樣了，失憶還能讓人的性格有所變化嗎？」

「哪裏不一樣？」宋眠關閉手機，抬頭看着李克。

「比之前開朗許多。」李克沉思片刻，說：「也變得愛笑了，這樣挺好。對了，馬上月考了，你這麼多天沒上課，肯定跟不上進度。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幫你補課。」

「不用了。」宋眠說：「我媽給我請了家教。」

服務員把面端了上來，李克還想說什麼，見宋眠低頭吃面，就沒再開口，只是在嘗了面之後讚歎了兩句味道不錯。

上了一天的課，宋眠最大的感觸就是學校里的每一個人都不喜歡他，對他有特別大的敵意，只不過這敵意都被藏起來了。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這些敵意就會徹底爆發出來。

下晚自習后是袁鴻來接的他。

別墅里亮着燈，除了拖地的董姨外，再沒其他人。

「老爺和夫人還在公司。」袁鴻小心翼翼地開口：「夫人特意讓我帶話給小少爺，說讓你早點睡，她這一陣子會特別忙。」

「知道了。」宋眠對宋父宋母去找陸遇而忽略他並沒有太大感覺，只不過看着偌大的別墅覺得過於空蕩。

洗完澡后，原本的困意反而沒有了，宋眠打開電腦複習了一下重要的劇情。

宋父宋母找了陸遇半個月才找到，也就是說，十幾天後，陸遇才會來宋家。

他可以藉此機會和宋父宋母說清楚，然後搬離宋家，但宋母應該是不會同意的。

宋眠打了個哈欠，眼角微微濕潤。

他摘下眼鏡，合上電腦放在桌上，關了燈睡覺。

夢裏的他彎腰去撿眼鏡，有人輕笑一聲，先他一步撿起眼鏡遞給他。

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視線里出現的是一隻修長好看的手，他緩緩抬頭看去，男人面容藏在一片白霧后，任憑他怎麼看也看不清。

宋眠伸手，想要撥開那片白霧，卻在指尖剛要碰上之際，意識陡然變的清醒了。

他睜開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夢見的是之前在咖啡廳看見的那個男人。

連面都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窗外天色微亮，宋眠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坐上袁助理的車，去了學校。

＊＊

宋父宋母是在一個星期後才出現的，兩人看起來都很疲倦，什麼都沒和宋眠說。

宋眠也沒多問。

第二天去上學時，學校里的人對他態度比之前還要奇怪。

這一次他還沒到教室，就聽見了尖銳的嘲笑聲。

「那他是不是就不算宋家少爺了？」

「那當然，等到宋家真正的少爺回來，哪裏還有他的位置，肯定會被攆走。」

「呵呵，我看他以後還怎麼高高在上的。估計他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個鳳凰呢，實際上就是個野-雞。」

宋眠步伐沒停，繼續往教室走去。

按理說，他的身份在學校暴露應該是在陸遇回來第二天。

時間提前了。

陸遇也會提前出現嗎？

教室的門緊閉着，宋眠站在門口好一會才推開門，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閃身站在了一邊。

一盆水在門開后立刻潑了出來，因為他站在一邊的原因，那些水並未潑到他，只是濺了一點點在校服上。

潑水的女生把手裏的盆一扔，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沒潑到真是可惜了。」

「宋眠，你怎麼還有臉來？哎，我忘記了，你臉皮本來就厚。」

「你說說你這個冒牌貨，頂替人家正主這麼多年，有啥感想？」

宋眠拍掉校服上的水，沒理她們的嘲諷回了座位，還沒來得及坐下，椅子就被人拖走了。

「宋眠，聽說這真正的宋家少爺馬上就回來了，你到時候可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這學校估計你也上不了了，是真的嗎？」

「和他廢什麼話啊。他就不配和我們一起在這個班。成績差，性格差，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待在一起？」

「人家目前再怎麼說還是宋家少爺呢，我們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好啊，到時候被報復了怎麼辦？哈哈哈……」

譏笑聲頓時充斥在整個教室。

宋眠拉回椅子坐下，拿出書看了起來，像是聽不見那些難聽的嘲諷聲。

他知道會發生這些劇情，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周圍的人見他那麼平靜，互相對望一眼，嘲諷聲更大了。

在學校一整天，宋眠都被刻意針對。

去食堂吃飯，飯被搶走倒在地上。

是個人都要笑他幾句，那些曾經因為他被嘲笑的人各種帶動旁人挑釁鄙夷，所有人對他的惡意在這麼一天被無限放大數倍。

但不及小說里寫的劇情三分之一，宋眠突然有點能理解原來的宋眠怎麼會黑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太多吵鬧的聲音，宋眠頭疼了一下午，疼的他有些心煩。

星期五不用上晚自習，下課後袁鴻也沒有來接他。

宋眠自己一個人打車回的家。

別墅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做飯的董姨也不在，空蕩的沒有一絲生氣。

宋眠給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吃完就回房間開始寫作業。

他才剛開始寫了一點就寫不下去了。

頭疼的像是腦袋裏有一個電鑽在瘋狂轉動般，讓他忍不住從口袋裏拿出之前買的煙。

他很少抽煙，在穿書之前，只有在煩躁時才會抽一根，次數不過個位。

煙的味道他很不喜歡，但卻莫名的能讓人平靜下來。

宋眠盯着手中的那根煙，去摸打火機時，身後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腳步聲靠近，有人停在了他的身後。

房間寂靜無比，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宋眠剛想回頭，那人便拿走了他手中的煙。

他眼皮一跳，下意識起身想要拿回煙。

身後的人舉著煙，宋眠的身高壓根夠不到他的手，哪怕踮着腳也不行，這讓宋眠有些無奈和頹然感。

他轉身，想對身後的人說點什麼，但在對上少年深沉的目光后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你才多大就抽煙？」比他高了大半個腦袋的少年逼近他一步，垂眸盯着他，嗓音清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