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姜幼寧到H市的時候是傍晚，下飛機來接她的不止有哥哥一人。

姜幼寧都呆住了。

女子穿著長到腳裸的駝色拽地裙，紅色西裝搭肩外套，淡妝，紅唇，珍珠耳釘，皮膚嬌嫩白皙，纖細的天鵝頸配珍珠項鏈，映襯著漂亮的鵝蛋臉，微微揚著下巴，有一點驕矜的樣子。

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珍珠粉蓋鑲嵌在上面，挽著哥哥手肘，很用力的握著，半邊身體緊緊挨著哥哥的肩膀，有一種很傲嬌的依賴。

很神奇的，才第一次見面，姜幼寧就能感知到，這個姑娘很在乎哥哥的。

在她印象里，哥哥也從不和女同學來往，現在卻允許這個姑娘半靠著，肯定是哥哥的女朋友了。

哥哥的女朋友，緊張和不好意思讓她舌頭都打結，姜幼寧無意識揪緊了背包的帶子，「哥哥，這是嫂子嗎？」上次分開的時候哥哥是19歲，成年了，那時候她就想象過如果沒有出車禍，有天哥哥肯定會帶著一個姑娘回來，給她介紹，說這是她嫂嫂。

現在這個想象中的畫面成真的了，兩個人還一起來機場接她，緊張之餘，姜幼寧就有點跟著瞎激動，畢竟這是哥哥的女朋友，和哥哥命中注定的人，而且哥哥已經快34歲了，年紀不小了。

顏卿卿也在打量對方，姑娘扎著丸子頭，耳側和額頭都有不服管的碎發，微卷，鵝黃色的薄款毛衣，露出裡面條紋藍襯衣的圓領，牛子褲，白色板鞋，拉著行李箱，背上背著登山包，身形纖長，膚色幼白，精緻的五官和清雅的氣質，配著這樣的著裝，活脫脫就是從象牙塔里走出來的仙女精靈了。

顏卿卿嫉妒她臉嫩，不過因為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完全沒有敵意，反而像看長輩一樣，帶著一點羞澀、好奇和不好意思，和她想象中的見面完全不一樣，讓她一時間怔在了原地，忘了自我介紹。

宋書嗯了一聲，輕拍了下顏卿卿的後背，示意她回神，朝妹妹介紹道，「顏卿卿，大你7歲，你叫她卿卿姐就好了。」

就是那個把哥哥偷走藏起來的女妖怪，卻不是當時告訴她哥哥已經去世了的其中之一，姜幼寧主動打招呼，「卿卿姐好，我是姜幼寧，也可以叫我宋皎，是哥哥的妹妹。」

顏卿卿是認識姜幼寧的，高中時她偷跑去看過一次，那時小姑娘學習好，成績好，性子比現在活潑很多，她跟在後頭，看見她發完傳單拿了工資，偷買了球鞋裝到包里，帶回家騙宋書說是學校辯論比賽的三等獎，看宋書穿上就高興壞了，跟在宋書後面，小尾巴一樣，哥哥長哥哥短的，和宋書一起洗菜都見牙不見眼的，搗蛋淘氣。

工作后她又跑去C市看過一次，這姑娘當時帶著安全帽，領著一幫工作人員，在工地上巡查，氣質清雅，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現在反而有些軟乎乎的。

顏卿卿伸手握住，原本和宋書商量好不提往事，這會兒卻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怪我當初把宋書書接走么？」

姜幼寧聽她的稱呼，被逗笑出了聲，搖搖頭道，「可是哥哥現在好好的，如果卿卿姐接走哥哥，能讓哥哥活下來，那卿卿姐就是女神仙，而且哥哥都和卿卿姐在一起了，說明哥哥都原諒你了，我隨哥哥。」

顏卿卿怔住，她當初任性地接走人，至少對這個小姑娘，是很殘忍的，還以為兩人見面，要揪著頭髮打一架呢。

宋書目帶警告。

顏卿卿瞪回去：只是問問，又不是要吃了她。

宋書：「……」

姜幼寧看她氣鼓鼓的像只河豚，哥哥又很沒奈何的樣子，自己也不自覺跟著笑。

宋書揪了揪妹妹的丸子頭，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和背包，「先上車吧。」

哥哥開車，姜幼寧和顏卿卿坐後座，「哥哥昏迷的時候，是卿卿姐一直照顧哥哥么？」

顏卿卿手指繞著頭髮玩，「對的。」

宋書讓姜幼寧別聽她胡說，「她是拿我逗悶子，我醒來的時候，她在我臉上，腳板心，畫滿了烏龜，咒我一動不動。」

顏卿卿大小姐脾氣，一下拾起來就要抓撓他，脹紅了臉，「我那是祝福，生命在於靜止，王八一動不動，長壽好嗎！」

宋書被她擰住了耳朵，此舉過於親近，另外那隻沒被擰的也紅透了，「你鬆手，我在開車。」

顏卿卿瞧著那抹紅，心裡倒是甜滋滋的，鬆了手，坐回去，見小妹妹一直看著她，倒是有些臉紅掛不住，輕咳了一聲，「有專門的醫療隊，陳家老爺子拿他當貴人，一直照顧得很好，放心吧，沒吃多少苦，只不過復健的時候——」

「顏卿卿。」

顏卿卿閉了嘴巴，不用她說，姜幼寧都知道，肯定吃了不少苦的，但也不再提，只是揉了揉肚子，「好餓，哥哥嫂嫂，晚上吃什麼。」

顏卿卿被她喊嫂嫂喊得高興，挽住她的手，「聽你哥說你口味清淡，要不要試試鴛鴦火鍋，嘗一點辣，又能吃飽飯。」

上次吃過一次，還挺好吃的，姜幼寧肚子跟著咕咕叫，同意了，「嫂子吃得慣么？」

宋書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答得隨意，「她是豬，什麼都是吃，尤其好麻辣，吃火鍋要補妝十多次。」

顏卿卿怪他敗自己形象，又要去揪他，宋書回過神，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對上妹妹稀奇的目光，輕咳了一聲，「看什麼，你是懶豬，一放假常常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差不離了。」

姜幼寧平白遭了連累，和顏卿卿一起拍他的背，笑鬧成一團，笑完看著旁邊花枝亂顫的嫂子，又懊惱上次來都沒有開口問清楚，這次來見面，也沒有準備禮物。

姜幼寧聽著哥哥偶爾應一應，閑閑散散的，心裡也跟著暖呼呼的，除了她，也有更多的人喜歡哥哥了，這就很好。

將來要是有個小侄子小侄女，那得多可愛啊。

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天使了。

姜幼寧想著想著，自己彎著眉眼，哥哥的孩子，她肯定買最好吃的美食，最好的玩具給它。

宋書從後視鏡里看見妹妹傻笑，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心裡喟嘆，溫聲問，「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準備著結婚，應該會很忙，想哥哥了可以給哥哥打電話，哥哥會過去看你的。」

姜幼寧原本是想說，她買好了登山鞋，衝鋒衣，打算和哥哥一起去三山五嶽的，但是話到口邊又收回去了，比劃道，「我是想過來先幫哥哥租一個小公寓，新房子裝修好，也要吹個半年，再住才好，哥哥現在住的地方有一點簡陋了，很潮，時間長了，哥哥膝蓋和手腕會疼。」

宋書心裡溫軟，顏卿卿怔忪，沒想到小姑娘會這樣細心，住一晚，就注意到了。

宋書從後視鏡里看到，隨口問了一句，「卷卷，你的戒指呢。」

姜幼寧握了握手，「上次來以為哥哥單身，怕刺激到哥哥，被迫吃狗糧，這次來就摘到抽屜里藏起來了。」

宋書失笑，「你上次兔子一樣，竄出來一會兒又竄回窩裡了，沒來得及給你介紹兔嫂子。」

姜幼寧被逗笑了，「嫂嫂很漂亮，和哥哥很般配。」

顏卿卿被誇得心花怒放，捏姜幼寧的臉，她現在可喜歡這寶貝妹妹了，這幾天借著要假扮的名義，黏糊在一起，關係比之前親近很多，真是跟做夢一樣。

手機有缺電提醒，微博有私信，姜幼寧順手劃開，是陌生號碼發的視頻，是晚上拍的，光線很暗，在什麼山崖上，風聲呼呼的，江水湍急，沒有人，沒有畫面，顏卿卿湊過來看，「這是什麼。」

工作郵箱里也有，沒有文字，但就只有視頻，看完手機就沒電關機了。

「不知道，陌生號。」

「可能哪個無聊人發的垃圾信息，別管了。」

姜幼寧點點頭，卻有些心神不安，好一會兒借了顏卿卿的電話，按下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背下來的號碼，接通后除了他的聲音，還聽到了宋陽的，安了心，掛了電話，長長舒了口氣，把手機還給了顏卿卿，「謝謝嫂嫂。」

顏卿卿揪了揪她的臉，「你這丫頭皮膚真好。」

宋書無奈，「你不要捏她的臉，也不要靠她太近，卷卷不喜歡脂粉味。」

顏卿卿抗議，「那不是你喜歡這種蘭草香么？我特意為了你買的。」

她說得直白，宋書耳根泛紅，想讓她正經一點，卻又什麼都沒說了，顏卿卿最近膽子很大，說話做事全無忌諱，但這樣也好，免得笨妹妹看出來，「你就狡辯吧。」

顏卿卿身上的香水味並不濃，反而像是蘭花草洗過衣服又被水沖洗過一樣，很清新，若有若無的，並不濃郁，聞起來很舒服，姜幼寧很喜歡，就是這樣近距離看哥哥戀愛，心情挺奇怪的。

有一點點的孤獨，一點點的傷感，卻也是安心的，高興的，莫名地讓她想起電視里，那種老父親，牽著女兒的手進教堂，笑著，但是也在抹淚的畫面。

心裡有一汪溫泉眼一樣，咕嚕嚕往外冒溫熱的水，裝滿了，就從眼睛里溢出來了，比起那天哥哥送她離開，站在出口孤單的身影，她更喜歡哥哥現在的樣子。

小姑娘眼睛里有水汽，卻是帶著笑的，顏卿卿有些無措，她年長几歲，又是職場中摸爬滾打過來的，一眼就看出來了小姑娘是怎麼回事，那種因為親人幸福快樂而無法抑制的深刻感情，騙不了人的。

她得為前天刻薄的語言和偏見，對這個姑娘道歉，並不是所有的妹控，兄控都討人厭，顏卿卿開始有一點喜歡這個小姑娘了，想了想解下了手腕上玉珠手串，系在了小姑娘的手腕上，她原本是另外準備了貴重的玩具和玉石當見面禮，但現在想給她這個。

手珠的背後刻著平安喜樂吉祥如意八個字，襯著小姑娘象牙白的皮膚，纖細的手腕，格外的好看，顏卿卿輕聲說，「這是我媽媽在少林寺求的，有大師誦經念佛百天，開過光的。」樣式簡單，玉是好玉，心意在，她現在真心的希望這個小姑娘能平安喜樂吉祥如意。

玉還帶著顏卿卿的體溫，溫熱的，還有一點熱烈的玫瑰香，姜幼寧很喜歡，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喜歡，就是今天來得急，沒有準備禮物。」嫂嫂應該是喜歡玫瑰味香水的，她對這個不熟悉，但是可以諮詢雪雪。

顏卿卿笑起來，逐漸熱絡，「哪裡輪到妹妹給嫂嫂送禮物了，你多告訴一點宋書書的趣事給我就好了，最好是糗事。」

哥哥的糗事還真不多，姜幼寧眉開眼笑的，「哥哥怕鵝，被大鵝追著跑，躲到了樹上算不算……」

顏卿卿就笑起來，「真的啊，我還以為他無所不能呢！」

兩人窩在後座說悄悄話，姜幼寧問一些哥哥這些年發生的事，顏卿卿撿著能說的說了，顏卿卿又打聽宋書小時候的事，姜幼寧被哥哥警告過，哈哈笑著專門撿哥哥勇敢，優秀的一面說，可把顏卿卿樂死了。

宋書無奈，看了眼後面兩個靠在一起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姑娘，心裡也溫溫熱熱的，輕嘆了一聲，這樣似乎也挺不錯的。

晚飯吃的火鍋，宋書全程都在照顧兩位女士，他身邊確實很少這樣熱鬧，也就格外珍惜，飯吃到很晚，也沒回弄堂，直接住了套房酒店。

顏卿卿帶姜幼寧去按摩，等回來，宋書已經剝好了兩盤松子。

姜幼寧吃了，她這幾天陀螺一樣連軸轉，現在吃飽喝足，就犯困了，卻不想睡，盤腿坐在沙發上，拿手機看公寓。

宋書給她檢查了房間沒問題，讓她去睡，「明天一起找房子，這個月休假，不著急。」

顏卿卿看得出她眼底的青痕，「去睡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保管找個好的。」

宋書接了熱水，把杯子和糖瓶放到床頭，叮囑道，「只許吃一粒，要記得給家人報平安。」

姜幼寧點點頭，和哥哥嫂嫂們說了晚安，自己去了卧室。

顏卿卿看人去睡了，才小聲道，「她確實很乖啊，沒什麼心眼，唉……」

宋書讓她也去睡，顏卿卿朝他伸手。

宋書有一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放任自流，「用背的行不行。」

顏卿卿才不是真的要他公主抱，聽說能背，眼裡波光粼粼，一下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了，沒說話，就給背到卧室了，她想說，她不討厭卷卷，甚至是很喜歡這個妹妹，如果在一起，她會給這個妹妹雙倍的愛，但告白需要時機，也需要氣氛，不能輕舉妄動，所以再衝動，也硬咽回去了。

宋書檢查過酒店房間沒問題，給她關好門窗，「休息吧。」

顏卿卿嗯了一聲，「晚安。」

「晚安。」

輕輕的響動過後，房間里就安靜下來，姜幼寧窩在被子里，翻過來，又翻過去，腦子裡一直在想哥哥的婚禮，還有小侄子小侄女的事，又想要準備什麼禮物給嫂嫂，越想越精神，看了看時間，十一點，想著雪雪還沒睡，拿手機給她發信息：

[哥哥戀愛了！]

那頭連發了幾個感嘆號，[上次你去怎麼沒發現，這次就有女朋友了，你哥哥是不是變心了，嫌棄你是拖油瓶，故意找人假扮的？]

那怎麼可能，姜幼寧否認，[哥哥怎麼會嫌棄我，我就算變成個傻子，哥哥也不會嫌棄我的，哥哥說上次本來就是要介紹給我認識的，飯店都定好了，還有一些他的親人好友，結果我睡醒起來就要買票回C市，所以就沒來得及。]

[！！！那你還跟哥哥一起去旅遊么，要跟哥哥一起生活么？]

她想是想的，但就像她是已婚的身份，不好和哥哥一起生活一樣，哥哥有了女朋友，很多事她都得記著要有距離和界限了，過界了會影響嫂嫂對哥哥的喜歡。

姜幼寧從左邊翻到了右邊，[哥哥嫂嫂去旅遊，我不好跟著，而且電視里都有演，我們公司同事也是，去蜜月後說不定就會有小寶寶，嘿！]

曹雪幾乎要拿鐵棒把她腦子敲醒了，現在還笑得出來，爬起來噼里啪啦打字，[你嫂子人怎麼樣？]

姜幼寧：[人很好的，和哥哥認識二十多年了，對哥哥感情深，哥哥也很喜歡她，昏迷的時候，她也常常陪著哥哥說話，去看望哥哥，本身能力很強的，H大博士生，因為哥哥下個月要去京市上大學，她也會跟調京市，輔導員。]

姜幼寧本來打算旅遊回來也跟著哥哥一起去京市，哥哥在那上大學，她就在京市工作，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可能得有一點別的計劃。

說半天說不到重點，曹雪直接問，[我是說，她對你好不好？]

姜幼寧能感受到顏卿卿對她的善意，[挺好的。她喜歡香水，雪雪我對這一塊不了解，給我一點建議。]

這個白痴，曹雪有些無力，語音轉文字，狂噴她，[你想過你自己嗎？你現在怎麼辦，你辭了工作跑去找他，結果他不帶你玩！還有你好好的豪門太太！也給你作沒了！你這叫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額，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呃，也不是，猴子掰玉米，掰一個丟一個，最後什麼都沒撈到，遲禹危對你多好，害……]

姜幼寧有一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輕吸了口氣，[我本來也不想畫圖了，不如休息一段時間，到處走走。]哥哥有女朋友是一件好事，她希望哥哥能有多多的幸福和快樂，結了婚，將來如果有寶寶，闔家歡樂。

她心裡很清楚，像她和哥哥這樣的孤孩，對家庭的渴望和畏懼一樣深，有時候抗拒，並不是真的不喜歡，而是因為不敢觸碰，哥哥邁出了這一步，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曹雪無力，「那你好好休息，想回來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好。」

姜幼寧躺了一會兒，微博上有推送耀星的消息，慶祝耀星與NDHa合作落成，評論里合作夥伴們紛紛道賀祝福，遲禹危回復謝謝祝福，同喜同賀。

手機里都是遲禹危發給她存起來的照片，有高中的，也有重逢后拍的。

主題這些全清了，但有一些軟體的背景牆還有合照。

姜幼寧看了一會兒，拒絕再想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機恢復出廠設置，手指頓在確定鍵上，最後還是點過，回復了姜爸爸和姜華姐的信息，關了手機，好好睡了一覺。

接下來這一周的時間，哥哥上班，姜幼寧和顏卿卿找房子，在輔導學校附近找到了一套公寓，吃的，買東西的一樣不缺，板樓，南北通透，日晒很好，物業管理費高，但設施齊全，離藥店和醫院都很近，兩人把日用品也買齊了。

一切都安頓好，姜幼寧也就要走了，她暫時也沒什麼計劃，那兩封從基金會拿來的信還裝在她包里，就在C省一個縣級市，以前她做過一個小學，去那地方實地考察過，路熟。

姜幼寧找王亞安要了地址，直接從H市出發。

宋書把她送到機場，「是10月3號的話，在這之前我和卿卿會先過去一趟，見一見遲禹危。」

果然問起遲禹危的事了，姜幼寧心跳漏了一拍，但好歹之前先想過，應對起來也自如，「遲禹危他很討厭哥哥，見了哥哥就生氣，哥哥還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的好，等以後，慢慢熟悉了再相聚。」

先緩一緩吧，等過後一些，她再和哥哥解釋，到時就說她原本就是因為欠債了才和遲禹危在一起，後來還清了債務，就想分手了，合情合理。

宋書心裡空落，他曾經幻想過，能牽著她的手進教堂，把她交給一個值得託付的男子，但也能理解，遲禹危為何討厭他，其實他也難免會有一點嫉妒，比如現在，妹妹因為遲禹危討厭，就不願意他出席婚禮。

但她的幸福最重要，只要對她好，都沒什麼。

宋書抱了抱她，「卷卷永遠是哥哥的小公主，就算哥哥有了女朋友，也不會改變。」

姜幼寧重重點頭，給哥哥揮手，進了候機室，飛洛城。

上了飛機姜幼寧放好行李箱，望著窗外這座城市，分離讓她有一點失落，只是還沒等醞釀成氣候，就接到了姜爸爸的電話。

「寧寧，你在哪裡，爸爸和你姐姐下午過來H市找你，見一見宋書。」

要是爸爸現在見到哥哥，那就露餡了，姜幼寧忙阻止，「爸爸不要去見哥哥，我才發現哥哥不是單身，有女朋友，他還不知道我離婚了，我現在去洛城辦點事，下周回C市。」

「啊———那寧寧的意思是以後會回來一起住嗎，哈哈——」姜茂林笑得合不攏嘴，又強忍住了，「寧寧你現在應該很難過，爸爸不是故意要笑的啊，只是想著寶寶以後還是留在C市，爸爸心裡開心，你知道嗎，你說要去H市，要去跟宋書一起生活，你姐姐都哭了，不是不希望宋書好，而是因為爸爸和姐姐，也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生活。」

姜幼寧心裡歉疚沉甸甸的，「對不起……」

姜茂林哪裡是怪她，「爸爸和姐姐都能理解的，宋書畢竟為你付出了很多，你去一趟也好，知道他生活得好，你才能安心，只是他現在有女朋友，你不要去打擾人家，快回來，爸爸給你做好吃的。」

姜幼寧哭笑不得，答應了好，掛了電話塞著耳機聽音樂，心裡漸漸寧靜，望著外面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漸漸開闊，不再糾結了。

綿山醫院，VIP病房，遲禹危問宋陽，「查到了么？」

人躺在病床上，包著額頭，臉上沒有血色，但眸深如寒潭，冰冷得像個機器，從一醒來問過，知道那個女人沒來過，甚至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后，整個人就這樣了，徹底成了閻羅王，宋陽站在旁邊，都打寒顫，「是個京市的號，不是小號，應該不是學神打來的。」

遲禹危神色平靜，「她現在在哪兒。」

宋陽也有些恨那姑娘狠心，「聽曹雪說是去了H市，市院那邊也打聽了，工作辭了，連工作用的工具軟體都全送人了。」

倒像她一慣的風格。

遲禹危把手機給他，冰封的眼底暗流涌動，「把機子拿去給周渠，之前有過定位app，她用過，只要沒換手機，就能重新監控她的位置，我倒看看，她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