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仁者無「敵」

鬧劇落幕，甲板上餘下的唯有屍體…….

一個身影穿梭在一具具屍體身旁，對著每一具屍體念念有詞，這當然是我們的主角王凡。在海盜世界里，死去的人是最沒有價值的，除了丟在海里腐爛沒有別的用處。

還好現在飛翔的荷蘭人號上是威爾在做船長，他已經擔起了霍迪瓊斯放棄的責任，運輸死在海里的靈魂讓其找到回歸冥界的路，而霍迪瓊斯也正是放棄了這項責任，所以被詛咒懲罰的變成了章魚頭，順帶整艘鬼船的船員都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樣。

而現在王凡做的事，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這些死去的海盜禱告，哪怕是他是個假冒的傳教士，但畢竟他頂替了原來傳教士的身份。雖然看到死相凄慘的屍體晚飯還是陣陣乾嘔，但吐啊，吐啊，他也就習慣了，每念一段悼詞，就將屍體拖向船幫，費力地將其扔下，希望鬼船順利將這些亡魂帶去他們應去的地方。

這裡要說明一點，王凡已經確認過了，自己還是自己，無論是外貌還是身體，所以在這裡他只是頂替了原本傳教士的身份而已。

一旁的海盜看到了王凡怪異的舉動，紛紛在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終於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年鼓起勇氣來到王凡近前，有些小心地問道：

「先生，他們已經死了，您這是在做什麼？」

王凡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發現是一個不大歲數的少年，於是反問道：

「你覺得他們最想要的是什麼？」王凡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少年沒有想到王凡會如此回答，沒有多少知識的空曠小腦袋裡很難想出答案，過了一會，少年嘗試地回答道：「先生，他們想要的是財寶和女人？」

「某種意義上你回答得沒錯，但那只是他們生前的夢想。」

「難道說先生，現在死後的他們還有想法嗎？」

「當然，不然我在做什麼。」王凡笑了笑。

接著說道：「生和死都是完整的一部分，死去的他們最想的肯定不是在這茫茫的大海中孤獨漂泊，而是想要尋找魂歸冥國的道路。」

「生死間有大恐怖，而我要做的，就是消除他們死去時的恐懼，讓他們的領路人帶領他們去到該去的地方！」王凡說完后，就沒有理那個少年，而是繼續去完成自己沒有完成的事情。

不知道是聽了王凡的話語心裡受到了暗示的原因，還是真的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存在，那個海盜少年竟然發現，在傳教士念過悼詞的屍體上面，那臨死的驚恐表情卻在逐漸平緩，好似靈魂得到了安撫一般。有了這樣驚奇的發現，少年驚訝之餘趕緊俯身來到近前，幫助王凡將念完悼詞的屍體一同扔到船下。

有了少年的幫助，王凡的工作進度大大增加。

船長室的窗戶處，一個黑影閃回到屋內。原來這艘帆船的船長一直在關注著外面的情況，黑鬍子收回來盯在王凡身上的目光，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黑鬍子的表情深邃的可怕，誰也不知道，籠罩在黑暗中的黑鬍子究竟在想著什麼。

......

走出船艙的王凡，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溫暖中夾雜著火熱。整個甲板經過海盜們的清洗，已經完全看不出昨晚的搏殺了，只有不容易發現的角落裡的暗紅色，和一些器材上的刀劈斧砍痕迹說明著昨晚的一切不是夢。

王凡忙碌完后，已過午夜。海盜將王凡帶領到安吉莉卡為其安排的單獨房間里，屋內的擺設很簡陋，但是卻沒有那種難聞的味道，王凡很是滿意。最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海盜為王凡燒了熱水讓其進行洗漱。王凡發現竟然是淡水，雖然水不多，但在這個時代，大海上的淡水資源可是無比珍貴的，沒聽說過誰會用淡水來洗漱。

只是在王凡問起海盜，是誰為他準備的時候，海盜低著眼眸恭敬地說著是大副要求的。

這讓王凡有些奇怪，但還是沒有拒絕安吉莉卡的好意，只是告訴海盜轉告安吉莉卡，很感謝她的熱情款待！一夜的安眠讓王凡的疲憊散去了大半，早晨房間的門被敲響。打開門一看，原來是昨晚的少年，只見少年略髒的小臉上一雙清澈的眼睛充滿了希冀，洗得乾淨的雙手上端著一份早餐。

「先生，您的早餐！」

「哦，還有早餐啊？謝謝你！」

「謝謝我！？啊，不，這是大副安排我們做的！」

我也沒有說別的什麼吧？王凡有些摸不清頭腦，他還是不知道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禮節這種東西只存在所謂的「上層」人中，是沒有人會對一個人對一個低賤的海盜說「謝謝的」，他們聽到最多的是咒罵和呵斥。

王凡端過早餐，放在了屋裡的圓桌上。一大塊麥香四溢的麵包搭配著一些蔬菜、熟肉和黃油，一旁還放著一瓶朗姆酒？噢，不，是葡萄酒！

很不錯的早餐，王凡心想，只不過一大早就喝酒，難道一天都不工作了嗎？

王凡看著門口的海盜少年還沒有離開，於是便開口邀請道：

「嘿，少年，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可以的話一起吃個早餐？」

聽了王凡的話語，少年顯然有些震驚和害怕，但看著王凡豐盛的早餐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真是美好的一天！慷慨的先生感謝您的款待！」

少年說完后，立即就進入到屋內坐在了食物前面，在食物面前，他似乎都忘記了王凡問過他叫什麼。

真是個率真的少年，王凡看到這一幕不由地搖頭笑了笑……

側過頭，避開陽光的直接照射。看著跟在身後的少年，王凡不禁有些頭大。王凡大致知道他的身世和姓名，就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一個叫做約翰的少年，他的父親是一個海盜，母親是一個旅店妓女。後來父親欠了一屁股賭債出海，結果就再也沒能回來。債主們紛紛上門來要求孤兒寡母償還債務。約翰在見到母親被一眾債主侮辱后，奮起反抗，趁亂殺了兩個人就逃了出來，後來遇到安吉莉卡招募船員就偷偷上船，也算是給自己謀條生路。

王凡相信，這樣的身世在周邊海盜中問一圈，最起碼有不下十人都是一個版本。這倒不是說這個少年在說謊。而是說，在這個世道，這就是普羅大眾的生活現狀，沒有絲毫的公平和正義可言，更不要說什麼自由和平等了。

「好了，約翰！既然安吉莉卡讓你跟著我，那你就要聽從我的安排！」

王凡還是不明白安吉莉卡為什麼安排這個小弱雞做自己隨從，他是不會知道他昨晚的所作所為，給他的帶來多高的威望，是人就會畏懼死亡。而王凡竟然能夠救贖人的靈魂，昨晚的事迹更是在海盜里被傳得神乎其神！

「我向我那該死的老子發誓！老比爾的屍體在那個男人的施法后竟然在笑，你敢相信嗎？這是真的」種種諸如此類的說法在海盜之間流傳。

「約翰，你在這裡等我，我現在需要去見一下我們的船長！」說著王凡指了指一旁一塊背陰的地方。

約翰十分聽話地站了過去。

王凡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自己著裝，大步朝著船長室走去。

「站住！你要到船長室做什麼？」

一個大漢攔了過來，看到對方青灰色皮膚，王凡就知道這是黑鬍子用巫毒教的巫術煉製的死士。

「我按照和安吉莉卡的約定來見偉大的黑鬍子閣下！」雖然是回答眼前的壯漢，但王凡的聲音卻是很大，足夠讓屋內的黑鬍子聽到他說的話。

「讓他進來吧！」一個低沉的聲音悠悠傳來。

王凡微微欠身，繞開大漢走向船長室。

進入船長室，王凡發現黑鬍子正在背對著自己。好像在擺弄著一些儀器，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進入而改變半分。王凡也沒有因為對方背對著自己，而做出半分逾越的舉動來。

「你過來做什麼？」黑鬍子問道。

「履行和您女兒的約定」

「噢？救贖我的靈魂？」

「不敢，只有生命逝去，靈魂離開了軀體，我才能嘗試進行救贖！」

「那你現在過來做什麼？」

黑鬍子聽到王凡的說辭，似乎很感興趣，慢慢地轉過身來問道。

就在黑鬍子轉身的那一剎那，王凡的瞳孔猛地縮起。只見一個和王凡形象相似的娃娃拿在黑鬍子的手中，可能是覺得王凡不知道這是什麼不去防備王凡，也可能是黑鬍子故意去震懾王凡。

王凡心裡暗暗心驚，我王某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黑鬍子去扎我的小人。王凡趕緊整理情緒，低下頭回答道：

「為了感謝您的恩情，每天給您誦讀一段聖經，為您祈福！發揮我最大的作用。」當然這是王凡自己胡謅的理由。

「不不不，傳教士，你的作用可不止這麼點！」黑鬍子有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的作用很大，會拯救靈魂、會安撫海盜情緒……更會收買人心！」

當說到最後一句時，黑鬍子的聲音突然抬高。在一旁聽著的王凡腦袋突然疼痛起來，只見黑鬍子手中的娃娃再接近著一旁的蠟燭上的火苗。

王凡強忍著最疼痛說道：

「在我的家鄉，有個說法！啊！」

「……叫做葉落歸根」王凡已經痛苦的彎下了腰。

「我希望有一天我死了，就算我的肉體不能回到故里，但我的魂魄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看到那些死去的海盜時，也在想著，如果我是他們，一定很希望有一個人幫幫我。」

黑鬍子安靜地聽著王凡訴說后，將靠近火焰的娃娃移開。目光微微有些悠遠，然後開口說道：

「是啊！如果死後能回到自己家鄉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喜怒無常的黑鬍子緊接著又問道：「那你在害怕什麼？我能感受到你的恐懼！直視我，傳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