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4章

騙人的吧……

明明之前都還是好好的……

為什麼……一下子都變了？

【那你願意和我們回家嗎？】

【但是，我做的葡萄蛋撻很不錯呦，你要來試試嗎？】

【阿治，這也是你的家哦。】

突然覺得好悲傷啊……

太宰治背靠着牆，空洞的望着托尼站在斯塔克夫婦的遺體面前，他背對着所有人，似乎是不想有人看到他悲傷痛苦的面容。

因為這是托尼·斯塔克，他從來也不會在眾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他永遠是自信且傲慢的。

太宰治眼帘微垂，轉身乘上電梯，樓層的數字一下下跳躍直至達到最頂層。

「叮——」

紐約市中心醫院總共有24層，其層數在高樓林立的紐約也是數一數二的，如果有人從醫院天台一躍而下，如無意外將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不是正合我的意嗎？」太宰治一步步走到天台，狂烈的風吹得他髮絲凌亂，衣袂飄飛。

「雪停了呢，有點可惜。」如果是在大雪中一躍而下一定會是極美的場景吧？太宰治歪著頭想到。

他站在天台邊緣，垂下眼便看到下面來來往往的黑點，他沒有感到害怕，只是覺得內心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也不會有什麼……

他轉過身，背對着蒼白廣闊的穹宇，緩緩展開雙臂，如同飛鳥一般一點點下墜。

「太宰——！」

太宰治瞳孔微縮，只見中原中也拚命的向他奔去，伸出手企圖抓住他。

他微微一笑，「中也，再見了。」

「混蛋！」沒有絲毫猶豫，中原中也用力跨過台階義無反顧的向下跳去。

為什麼？

你要跟着跳下來……會死的哦……

太宰治的身體不斷下墜，劇烈的狂風嗚嗚哀嘯，他鳶色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上方同樣呈現下墜姿態的中原中也。

為什麼呢？明明我們也只是認識沒多久不是嗎？

中原中也咬牙，風吹得他眼睛無比乾澀，周身倏然間泛起紅光，他下墜得越發迅速，也越來越接近太宰治，然後一把抓住太宰治的手。

紅光消失了。

「你的神情真是討厭啊！哪裏有那麼多的為什麼？！我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哥哥，要保護好你是理所應當的吧！」

「所以說——哪裏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啊！青花魚！」

家人……哥哥……

所以你會一直保護我嗎……

笨蛋！

「中也是大笨蛋！」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從那雙鳶色的眼眸中溢出，太宰治嘴唇顫抖，哭着大喊，「笨蛋！你會和我一起死的！」

「哈？」中原中也順着手臂不斷下爬，用力抱住太宰治的身體，他看着崩潰大哭的太宰治，鈷藍色的眼睛突然染上笑意，「你才是笨蛋呢，如果心裏覺得悲傷的話，那就哭出來吧，我和托尼哥哥是不會笑話你的。」

「因為我們是家人啊。」

從朦朧不清的視線中，太宰治看到中原中也臉上那溫柔堅定到足以燒灼他靈魂的表情，在內心的極深處一個孤獨到哭泣的孩子終於撥開重重的陰霾瞧見了陽光。

啊，好溫暖啊……

「而且誰跟你說我們會死的，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中原中也抬眼，銳利的眸光環視周圍，他們已經下墜到一半了，唯一的，而地面上的人群也斷斷續續的注意到半空中有孩子墜落。

「天啊，怎麼會有孩子掉下來！」

「快看，那是兩個孩子！」

「上帝，誰來救救他們啊！」

人群一陣慌亂，然而誰都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兩個孩子持續不斷的墜落。

托尼定定的看着父母的遺體，表情痛苦，半響他把臉埋在手掌中。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他渾渾噩噩的聽到似乎有兩個孩子墜樓了？！

「…………！！！」

托尼猛的回頭卻發現自家的兩個孩子早已消失不見了，心臟一陣緊縮，「太宰，中也！」

他用力拉開窗戶，把頭探出去就看到熟悉的兩個身影從上方下墜，他拚命伸出手試圖抱住那兩個孩子，「不——！」

中原中也看到托尼了，他微笑道：「太宰，準備好了嗎？」

「嗯，我們會沒事的吧？」

「我們會沒事的，我向你保證。」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扯開嗓子喊道：「哥哥，接好太宰——！」

話落，他調動渾身的筋骨、力量，白嫩的手臂上青筋畢露，他嘶吼著一把將太宰治向托尼扔過去。

而在太宰治離開的瞬間，中原中也身上的紅光出現了。

托尼張開雙臂，從天空中、從死神手上奪回了自己的兩個弟弟。

巨大的力道讓三人重重摔到牆壁上，十幾條裂紋從牆體表面猙獰的攀岩纏繞，托尼悶哼一聲，越發用力的用身體護住他們。

樓下的眾人只覺得只是短短一瞬間那兩個孩子就不見了，紛紛驚訝的對視。

太宰治趴在托尼的懷裏，一旁的中原中也也是一樣的姿勢，他勉力睜開眼睛看見太宰治完好無損的模樣，剛露出一抹笑意隨後便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中也！」

「中也！」

托尼動用鈔能力封鎖了所有目擊者的口供，連帶着相關監控也紛紛銷毀，也幸好那家醫院就是隸屬於斯塔克名下，不然就算是托尼·斯塔克也照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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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坐在床邊眼神定定的看着昏迷中的中原中也，托尼也同樣坐在一旁，兩人相對無言。

「為什麼要跳樓？」托尼沉默片刻，淡淡說出聲。

太宰治垂眸，靜靜地笑了，那笑容帶着說不出的悲戚，「哥哥，你真的覺得活着有意義嗎？」

「不想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還是會離你而去。人們渴求的一切存在價值的東西，從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長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東西，一個都不存在。」

「啪」

太宰治微微偏頭，凌亂的髮絲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抬手按住微微紅腫的臉頰。

托尼淡淡道：「疼嗎？你知道當我見到你們墜樓的時候我心裏怎麼想嗎，我不信上帝當然我也不信什麼佛祖，但那一刻我拚命祈禱上帝，請求他保護你們，請求他不要再把你們從我身邊奪去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托尼·斯塔克害怕了，在那一刻我很害怕。」

太宰治瞳孔微微緊縮，他捂著臉愣愣的看着托尼，他看見托尼說「我只有你們了，所以保護好自己好嗎。」

好亮啊，真的好亮啊……他看不到一絲黑暗了，眼前的路真的好亮啊，就算是閉着眼走恐怕也能看到光線吧。

中原中也……

托尼·斯塔克……

一定是眼前太亮的緣故，他的眼睛一點點模糊起來，破碎的淚光洶湧在眼睛裏，心臟酸酸軟軟的。

「我可以嗎？」

連自己親生父母都不在意我，為什麼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會那麼在乎我？

托尼把手放在太宰治頭頂上，「想哭就哭出來吧，我知道的，對於爸爸媽媽的去世，太宰一定很難過吧。你看，我和中也都哭過了，所以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就算哭泣也沒有什麼難為情的，你有這個權力。」

【修治，你身為津島家族的人是不能和低賤的下人一起玩耍的！】

【修治，你身為津島家族的人不能笑的過於大聲！】

【修治，你身為津島家族的人不能那麼沒有禮儀！】

從小他就被教導一定要有身為大家族子弟的儀度風範，這個不行那個不許，他從來沒有被允許的事是絕對不能做的，否則他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而母親也向來視而不見，哥哥們要麼麻木不仁要麼為虎作倀。

現在終於有人對自己說可以、說允許，僅僅是因為我們是家人。

心裏那股沉重彷彿要把他壓死的痛苦突然間消失了，好輕鬆啊……

托尼看着這個孩子默然無聲的流淚，似乎要把所有的悲傷、痛苦、絕望都通通流出來。

壁壘被打破了，原來你們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會那麼擔憂嗎……

他蜜糖色般的眼睛微微彎起，「太宰，恭喜你放下過去了。」

「喂喂，青花魚你在哭什麼？」剛剛蘇醒的中原中也就看到太宰治的哭哭臉，不禁在心裏想到原來太宰那麼擔心我啊，真是不枉費我救他呢嘿嘿。

「中也！」太宰治撲到中原中也身上，把眼淚鼻涕全擦到中原中也的被子上，看得中原中也眼角微抽，「我說我還沒有死呢，哭那麼大聲幹嘛？」

「中也本來就是一條黏糊糊的蛞蝓，還不是害怕蛞蝓變成蛞蝓幹嘛。」

「喂！我可是知道了，當初你說我是蛞蝓根本不是誇讚我的意思，虧我當時還那麼高興，你這個混蛋！」中原中也吼道。

太宰治擦完眼淚，抬起頭對着中原中也吐出舌頭，「略略略略。」

「啊啊啊你這個混蛋青花魚！」

托尼：「……」

他無奈的笑了，看着兩個小屁孩互相打鬧互懟，誰也不服誰的樣子，心頭的沉重略微散去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們，以我托尼·斯塔克的名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