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警鐘
這個消息如同敲響的警鐘。
顧卿魚心知父親走錯了這步棋，然而丞相府已無後悔路可走。
「算了。」她揉著眉心，「你去將那些小姐……」
窗口處忽然一聲異響。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丫鬟莫名其妙的撓頭：「小姐，你要吩咐奴婢什麼？」
顧卿魚輕輕一瞥，從容不迫的改口，「我把壽禮留在了母親子里，你去替我去取來。」
「諾。」
房門打開有緊閉，在一聲「吱呀」后，顧卿魚頭也不回的問：「堂堂平安王，三番兩次爬窗戶闖閨房，傳出去未免太有失體統。」
平安王無聲無息走到她後頭。
黃銅鏡中，兩人的身影交疊。
他自鏡中看著她淡妝輕抹的面容，戲謔道：「本王是丞相大人光明正大請來中做客的，不勝酒力出來散步，卻誤傳入了顧小姐閨閣，想必顧小姐不會計較本王的無心之失吧？」
顧卿魚的眉心舒展，愁意頓散。
「你是王爺，我哪敢計較？」
「好了。」平安王啞然失笑，「近來是多事之秋，所以本王這些日子才不來看你。」
「與我何干？」顧卿魚別開頭，顯然是口是心非。
平安王的眸色稍稍暗沉。
他抬起手去觸她的臉頰，顧卿魚並未躲避。
玉扳指泛著絲絲涼意，他的嗓音格外是截然相反的溫和：「如今皇兄冷落你們顧家，丞相大人打算如何？」
提及這些煩心事，顧卿魚愁眉不展。
「還能如何？」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顧家只有隨波逐流。
「你父親不該在此時辦壽宴的。」平安王將手背回身後，實話實說，「此舉無異於打皇上的臉。」
丞相數十年攪弄風雲，卻敗於年老。
竟做了糊塗事。
「我何嘗不知？」顧卿魚笑容苦澀，低落道，「可我一個深閨女子，如何勸得動父親？」
涉及權勢，她父親就是頭倔驢。
十個人都拉不回來。
「走一步看一步吧。」平安王也無計可施，用手撫平她眉心褶皺，「說來，我也有一事要問你。」
「什麼？」
「你可還記得，那日在春獵皇上所問？」
顧卿魚愣住：「我……記得。」
「那你可願意？」平安王目光灼灼，雙手捏住她的肩膀，「若你願意，我再去向皇兄請賜婚。」
若是以前，顧卿魚定會說「願意」。
且不會猶豫。
可經歷著許多，她的心境早已翻天覆地。
「我願意又能如何？」她雙眼微濕，姿態楚楚可憐，「你不是不知，如今我顧家一落千丈，姑母一心要我入宮，定會橫加阻攔。」
如一碰冷水照頭盆下。
平安王的一頭熱血冷下，面色如山雨欲來的暗沉：「是我忘了。」
半晌，他的臉色才有陰轉晴，鐵臂將她禁錮在懷中：「你放心，本王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謝慕……
他無聲念出這個名字，殺心頓起。
與此同時。
丞相府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丫鬟穿梭在花叢中，原路返回時，正碰上一群女子巧笑倩兮，花枝招展的朝迎面走來。
「給各位小姐請安。」仟韆仦哾
其中一人隨意瞥了眼，不自禁笑了聲：「你們瞧瞧，才說著呢，就正巧撞上了卿魚的婢女。」
「你們家姑娘呢？」
「我們是特意來找你家小姐的，還不快給我們指個方向。」
「……」
一群人七嘴八舌，丫鬟聽得迷迷糊糊，主動道：「我們小姐的院子距離此處不遠，我帶各位過去吧。」
「快些。」
「可別耽誤時間。」
被一群人連聲催促著，丫鬟邁開了步伐。
院中的顧卿魚渾然不知。
她貼在平安王寬闊的懷中，一顆心彷彿尋到了歸處，久久不動。
院外。
幾個小姐停下腳步，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你退下吧，我們自行進去，無事不必進來打擾。」
這些小姐，都是顧卿魚素日來往的。
丫鬟早習慣她們的頤指氣使，毫無怨言的應了聲「是」，退下時她聽見幾人商量要給顧卿魚一個驚喜。
「我們悄悄進去。」。
無人有異議。
於是一群人輕手輕腳的湊到門邊，趁裡頭的人不備，笑嘻嘻的推開了門：「卿魚，我們來了！」
天光全部湧入。
顧卿魚猛然推開平安王，然而為時已晚。
無數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滿室寂靜。
「……」
偌大的皇宮，頗顯冷清。
濛濛細雨給天地蒙上了一層紗，匆匆的腳步聲打破平靜，墨允徑直推門而入：「皇上，丞相府出事了。」
謝慕神色淡漠。
「又是何事？」
「顧，顧姑娘她……」一向冷靜的墨允，結結巴巴半晌才把話說完，「顧姑娘與平安王私通，被現場抓住了！」
轟隆——
雷聲震天。
丞相府上頭愁雲慘淡。
這場壽宴以鬧劇收場。
丞相在若無其事的送走最後一位客后，笑意煙消雲散，咬著牙問：「那個丟人現臉的玩意呢？」
下人小心翼翼：「小姐還在閨房。」
丞相拂袖尋去。
閨房內，顧卿魚坐得端端正正。
平安王默不作聲立在一旁，寂靜的屋內只余顧夫人的啜泣聲：「女兒，你何至於此啊……」
門口「砰」的一聲。
丞相抬腳踢開門，顧夫人被嚇得瑟瑟一抖，用手背抹去淚珠：「老爺，你有話好好說……」
「不必說了。」丞相抬手制止她，目光直勾勾盯著平安王，「王爺，這是丞相府的家事，還請你先行離開。」
「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我豈能一走了之？」
平安王紋絲不動的立著，坦然道：「既然東窗事發，那本王也不妨直言，本王與卿魚是兩情相悅，只要能娶她為妻，隨丞相何挑選良辰吉日。」
他已將顧卿魚視為囊中之物。
這幅態度，越發讓丞相怒不可遏。
「王爺慎言。」他氣得面紅耳赤，語氣略微急促，「若是珍之愛之，就該明媒正娶，而不是私相授受，毀她一世清白。」
平安王自知理虧，無話好說：「事已至此，本王任由大人發落。」
丞相氣極反笑。
他說的好聽。
可他堂堂王爺，誰敢處置？
如今他顧家就是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