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野望

「老薛，什麼情況？」

「市場反饋，超出預期。」

「呵呵，好吧。」

「什麼時候，你過來一趟。」

秦奉靈和薛青岳，投資的生意，收益不錯。年後幾個月，公司賬戶的凈利潤，非常可觀。某個工作日的下午，秦奉靈，坐在辦公室，打電話給薛青岳，溝通下一步的打算。

「我就不去了，家裏一堆事兒。」秦奉靈，說道。

「你沒結婚，有什麼事兒？」薛青岳，說道。

「我媽的身體不好，單位也在改制。」

「額……行吧。你有什麼想法？」

「你看呢？」

「擴大規模。」

「嗯……可控範圍之內，你看着辦吧。」

「行，那就這樣說。」

「好。」

省城的項目，進展順利，接下來，就是單位的業務獎金。按照目前的考核辦法，大單業務，收益相對穩定。

經過一段時間的耽擱，秦奉靈的收支平衡，早已入不敷出。這一次，情況，終於有所改變。

「小秦，樂什麼呢？」顧學求，走進辦公室，說道。

「沒什麼，你怎麼來了？」秦奉靈，說道。

「唉？奇了怪了，我在這裏上班，不能來嗎？」

「呵呵？好吧，有業務。」

「當然。」

「什麼業務，新的考核辦法，很有針對性。」

「小單業務。」

「哦……獎金，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

「可以了……哪有那麼多大單。」

「還是要想辦法，多辦單位業務。」

「想法是好的，繼續努力。」

「什麼意思？」

「你有多久，沒去拜訪單位了？」

「獎金停發之後。」

「就是啊……二次維繫，需要多久？」

「差不多半年吧。」

「這段時間，你怎麼辦？」

「額……這也不能怪我們，獎金停發，沒有過多的收入，請客吃飯。」

「這是客觀因素。」

「怎麼說？」

「單位的業務成交周期，比較長，停滯一段時間，沒有太大影響。」

「嗯，有道理。」

「接下來的日子，慢慢維繫。」

「說得容易，沒有錢，怎麼辦？」

「積攢小業務，不然的話……」

「什麼？」

「不僅沒錢，領導也會找麻煩。」

「不會吧。」

「你不信？」

「不信。」

「走着瞧。」

秦奉靈，肯定不信。業務部門的工作節奏，一直如此。況且，毛貴，剛調回來，不會刻意刁難人。

然而，事實的發展，正如顧學求的預料。接下來半個月，大家的業績平平。毛貴，主持例會的時候，急得口吐芬芳。

「獎金，單位已經發給大家了，業務還是這樣差，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毛貴，說道。

「領導，有事兒說事兒。業績和良心有什麼關係？」顧學求，說道。

「呵呵，你說的對，沒有關係。可是，養着你，白吃飯呢？」

「您說的對，繼續……」

「哼……就這樣，月底看結果。散會。」毛貴，說完這句話，獨自，走回主管辦公室。

「小秦，我說的沒錯吧……」顧學求，說道。

「呵呵，怎麼會這樣？以前，業務數據，也是有好有壞。」秦奉靈，

說道。

「額……你猜？」

「沒勁，我去問領導。」

「你去吧，回來，咱們再聊。」

「聊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

「莫名其妙。」秦奉靈，說着，走向毛貴的辦公室。

「領導……」秦奉靈，敲了敲門，走進去。

「小秦，有事？」毛貴，說道。

「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

「什麼？」

「業績不好，很正常。大家很久沒有動起來，一時半會兒，狀態不能適應。」

「唉……這我知道。」

「您知道？那……」

「算了，你去忙吧，爭取，早日有所突破。」

「額……好吧。」

秦奉靈，悻悻地離開了，毛貴的態度，很詭異。作為業務部門的主管，心態要平和，開會的時候，有事兒說事。私下的狀態，也不應該如此沮喪。

「小秦，你的鼻子怎麼了？」顧學求，看到秦奉靈，很快就回來了，調侃道。

「我的鼻子？怎麼了……你罵我。」秦奉靈，說道。

「哈哈……我沒有。」

「你說，毛貴怎麼了？」

「你想知道。」

「你說不說。」

「等一會兒……」顧學求，說着，環顧四周，等到其他同事離開。繼續說道：「市區公司，最近半年的業績收入，全省倒數第一。」

「哦……這和毛貴有什麼關係？」秦奉靈，疑惑道。

「大領導着急了，壓力給到下邊。」

「嗯……你是說……」

「現在，大小單子，只要能拉收入，公司都缺。」

「那也不至於……」

「還有一點。」

「什麼？」

「你忘了，毛貴喝醉罵大領導的事。」

「哈哈，明白了，他怕被穿小鞋。」

「不錯。」

「好吧，可以理解。不過，話說回來，全市的業務團隊，士氣低糜，是由於上層領導，決策失誤。」

「這話，你可以跟我說，別和其他人講。」

「為什麼？」

「大領導會承認錯誤嗎？」

「哦……我看不會。」

「對啊。」

「即使，不肯承認錯誤，不至於向下壓迫。」

「他們一向如此……」

「什麼意思？」

「逮著個蛤蟆，就想攥出一泡尿。」

「哈哈，你這個比喻，太……」

「不對嗎？」

「對！非常對！哈哈……」

話不妨說，工作不妨干。可是，任何市場的運行周期，自有規律，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說了算。

整個山城的通訊業務市場，持續低糜，接下來半個月，秦奉靈所在的業務小組，團隊業績，慘不忍睹。行業小組，收入平平，沒有大的單位簽約。

唯獨，營業廳的業績，持續穩步增長。祁小舞的工資，第一次，比秦奉靈高出許多。

山城，終歸是一座小鎮。在這裏，沒有神奇的商業傳說，沒有奢華的社會交際，沒有誘人的各種娛樂……

這裏，只有穩紮穩打的小本生意，只有樸實無華的各種飯局，只有偶爾閃耀的忙裏偷閒……

「小舞，營業廳的業務，為什麼這麼好？」秦奉靈，某個周末，再次來到山城圖書館，偶遇祁小舞，說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祁小舞，說道。

「真奇怪……」

「你才奇怪呢？」

「什麼？」

「你遇見我，第一句問候，就是談工作？」

「呵呵，我只是好奇。」

「哦……你來找什麼書？」

「銷售類。」

「看書，能提升銷售能力嗎？」

「不能嗎？」

「不能。」

「怎麼說。」

「世間，所有銷售類的書籍，全是誤人子弟。」

「為什麼？」

「每個人的經歷不同，能力不同，見識和悟性不同，然而，每一本書教的內容，都一樣。」

「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還有呢……」

「什麼？」

「真正有用的知識，為什麼，沒有幫助寫書的人，發家致富。」

「額……不對啊？寫這些書的人，都挺有錢。」

「你買了他的書，信了他的話，他自然有錢。」

「秒！說得好！」

「哈哈，我開玩笑的。」

「不對，我認為，你說的是真話。」

「呵呵，隨便吧，我只是覺得，真正有用的知識，不會輕易外傳。」

「嗯，我懂了。」

祁小舞，有沒有全部看過銷售類的書，秦奉靈，沒有多問。也許，她一直很愛看書，什麼書都看，要不然，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奇怪的道理。

至於，秦奉靈，打算看的銷售類書籍，經過祁小舞的「教導」。他發現書中所寫的很多內容，真的，全是偷換概念，不切實際，運用到實際工作中，將毫無建樹。

這個周末，過得輕鬆而愉快。很久，沒有如此輕鬆，李秋芳沒有犯病，身邊的朋友沒有出事，工作和生意，發展平和。

人在這樣的狀態中，很容易自以為是，誤會生活將變得可愛。然而……事情，真的會如此順利嗎？

周一，工作日，單位的例會，有約如常。團隊業績，毫無進展。

更糟心的是，薛青岳，帶來電話，告訴秦奉靈，項目團隊拓展，遇到問題。

「什麼情況？」秦奉靈，對電話那頭的薛青岳，說道。

「額……一言難盡。」薛青岳，說道。

「慢慢說。」

「新招聘的員工，能力跟不上，態度也有問題。」

「慢慢來……」

「還有，市場規模，突然縮水。」

「為什麼？」

「大品牌打壓。」

「額……你打算怎麼辦？」

「再招人，重新培訓，同時，開分店。」

「需要多少錢？」

「賬面的資金，還能應付。」

「好吧，你看着辦。」

「嗯，你抽時間，來一趟吧。」

「好，我盡量。」

薛青岳，所說的困難，在秦奉靈看來，沒什麼特別難以處置的地方。唯一令人揪心的事，就是其他品牌的打壓。

「小秦，發什麼呆？」顧學求，喊他道。

「沒什麼？」秦奉靈，說道。

「今天，你有什麼打算？」

「沒有打算。」

「你怎麼了？業務不好，不着急嗎？」

「你怎麼了？這麼積極。」

「這麼好的政策，多跑些業務，為孩子攢點奶粉錢。」

「呵呵，你變了……」

「你又罵我？」

「沒有，你變得顧家了。」

「好吧，你這是誇我。」

「你有什麼打算？」

「武興有點想法，問你去不去。」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他剛喊你，你沒答應。」

「好吧，他人呢。」

「去客服辦公室了。」

「去幹嘛？」

「當然是處理投訴。」

「哦……我去問問他。」

「你……怕是有別的事吧？」

「什麼？」

「你想見徐霜。」

「呵呵……謠言止於智者，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我不是智者。」

徐霜，確實很久沒有碰面，秦奉靈，調到市區公司之後，兩人很少有聯繫。再調回區里的時候，正是多事之秋，難得有空。客服部的工作時間和業務小組，也不同，平時交集不多。

「武興，你打算去哪？」秦奉靈，走進客房辦公室，說道。

「奉靈哥，我打算去找新的寫字樓。」王武興，說道。

「真是稀客，你怎麼來了。」徐霜，說道。

「呵呵，許久不見，我來找武興。」秦奉靈道。

「真是官升脾氣長，想不起來我們這些小員工。」

「你真行，一見面就要找茬兒。再說，我什麼時候陞官了。」

「市區公司的員工，一直是高人一等。」

「呵呵，就算是，我現在不是回來了。」

「人是回來了，身份可不一樣。」

「行了，你該吃藥了……懶得跟你矯情。」

「你才有病。」

「走吧，我們出去說。」王武興，說着，拉起秦奉靈的手臂，走出客房辦公室，逃離了尷尬的氛圍。

「武興，徐霜，這是怎麼了？」秦奉靈，出門后，問道。

「咳……她算好的了。」王武興，嘆氣道。

「什麼意思？」

「你平時，不管處理工單，很少到這兒來，客服部的人，一直這樣。」

「呵呵……那也不至於。」

「真的，別說咱們區里，市區公司的客服部，也一樣。」

「好吧，想不到……」

「客服部的故事，可精彩了……有空，我們再聊。」

「哦……可是，以我對徐霜的了解，她不會這樣。」

「額……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麼？」

「她的相親記錄。」

「相親？這跟工作有什麼關係？」

「你們認識多久了？」

「好幾年。」

「同齡的女同事，還有誰沒有嫁人……」

「哦……我認識的人，只有她一個。」

「就是啊……她最近，氣不順。」

「唉……明白了。」

「對了，我想去新的商業中心，剛才喊你，你沒反應，徐霜剛好找我。」

「嗯，一起去吧。」

「走，先回辦公室，整理資料。顧學求，也要去。」

「好。」

山城小鎮的發展，真是一年一新，郊區和老城區的交界點，新建了一個商業街區，規模比舊的商業街大兩倍。

想要排查這裏的新開公司有多少，需要小組的同事，一起來。於是，秦奉靈、王武興、顧學求，打算先回去，組織一次集體活動。

如果是一般業務員，大概會一個人，慢慢排查，爭取拿下大量客戶資源，保證辦理更多的業務。但是，他們都是單位的老員工，思想覺悟，還是有的。

世間的蛋糕不多，但是，懂得分享的人，永遠，不會缺蛋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