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往事

32.往事

五十年前,夏雲彬回國考察創業環境。曾是國內XX大學民族學專業講師的妻子安珍妮,在陪丈夫考察期間,對民族學特別是XX當地少數民族的研究,投入極大熱情。在一次學術論壇中,她結識了一位苗族學者,並通過他見了一位神秘老人。

前幾回安珍妮去拜訪,夏雲彬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妻子頻繁地深夜歸家,女兒被外婆接走照顧,忙於事業的夏雲彬不由心生疑慮,再專業的論壇也不該開到晚上十一點多!可不是妻子有了外遇……?

因此夏雲彬嚴肅地追問妻子最近的下落,安珍妮起先沒有坦誠,直到兩人爭吵到要離婚,她才說了真話。原來她是在老人家裏潛心學習蠱術!

「哼!」夏雲彬對妻子的理由嗤之以鼻,指著安珍妮罵道,「你是把我當傻X,還是自己成傻X了?!這婚,咱倆是離定了!」

安珍妮沒有解釋,而是看着丈夫陰冷地勾起嘴角。「自以為是的凡夫俗子!離了更好,方便我閉關修鍊!」

輕蔑的語氣以及走火入魔般的眼神惹得夏雲彬怒火中燒,更加大聲地斥責她,「安珍妮!你清醒一點!好歹也曾是高等學府的老師!你看看自己如今的樣子,像是國家培養出的高素質人才嗎?!」

安珍妮冷笑一聲,抱胸走開了。爭吵沒有繼續下去。

多年的夫妻感情促使夏雲彬反思,是不是平時忙於工作,對妻女忽視太多,才導致妻子著了別人的道?被騙錢財事小,瞧她頑固的樣子,再變得神神叨叨,就嚴重了。

這次爭吵過後,夏雲彬親自接女兒回家,又專門陪妻子買菜做飯。一家三口久違地吃了溫馨地晚飯。

期間女兒的童言稚語令兩個大人關係緩和不少。誰也沒再提離婚的事情。

飯後,安珍妮想要出去,被夏雲彬軟硬兼施制止了。晚上10點,妻子將女兒哄睡。輕聲將他叫出屋外。

「老夏,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走,我帶你去見他。」

夏雲彬不由嘆氣,妻子還執迷不悟,一肚子義正詞嚴的大道理傾瀉而出。

安珍妮皺眉等他說完,堅持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誕,但,你就當陪我去荒誕一回吧!否則,咱倆誰都說服不了誰,這日子就真過不下去了!」

夏雲彬沉吟片刻,自認有勇有謀,諒他多精巧的算計,也逃不過自己這雙慧眼。於是進屋拿了厚外套跟妻子出去了。

出門轉過兩個街道,來到一戶門牆低矮的人家,安珍妮直接推開了門,領着夏雲彬進去了。

「不敲門直接進別人家裏不太好吧?」夏雲彬嘀咕道。

安珍妮沒有搭理他,而是徑直走到主屋,掀開門簾,進去了。夏雲彬雖覺不好意思,但也只好照做,跟着妻子進屋了。

只見不大的屋子裏,一圈一圈圍坐了好多人。最中間的老者背朝門口而坐,他面前的台案上放着大小形狀各異的陶質器皿。老人口中不住念叨著含糊不清的話語。

安珍妮找到一個空處挨着坐下來。夏雲彬坐到她身旁耳語,「這搞得跟非法集會似的,咱們不會被抓吧?」

「噓!」安珍妮一個眼刀掃過來,示意他噤聲。

夏雲彬自討沒趣,便閉上嘴巴,再次掃視屋子。黑壓壓一片,約莫有幾十個人,四圍牆角的燈光有些昏暗,給這集會籠罩上一層神秘色彩。忽然眾人伸出雙手在胸前做出奇怪的手勢,齊聲念了幾句。夏雲彬仔細去聽,依然聽不懂,不是普通話,也不像當地的方言。妻子的聲音就在耳邊,也分辨不出具體的辭彙是什麼。

這樣的景象持續了幾分鐘,夏雲彬變得煩躁起來。一是空間小人又多,時間長了缺氧;二是眾人念的「咒語」像睡夢中的蚊聲,在耳邊盤旋,擾得人不清凈。「不管了,先出去透透氣再說。」夏雲彬這樣想着,便起身走到屋外。

剛摸出香煙點了火,熟悉的煙草味緩解了焦慮的神經,從胸腔繞了一圈后緩緩吐出。

「爸爸!」驀地一聲叫喊從黑暗中傳出,夏雲彬慌忙將大半截煙丟到地上攆滅。

「玲玲?!」夏雲彬尋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果然依稀看到女兒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你怎麼來了?」

夏玲玲揉着眼睛撲進爸爸懷裏,小聲道,「我聽見你拿外套要和媽媽外出,自己在家害怕,就跟着過來了。」

夏雲彬抱着女兒,讓小腦袋枕在自己肩上,輕輕晃動身子,宛如催夢的搖籃曲,哄道,「乖女兒,在爸爸懷裏睡吧,等爸爸媽媽忙完就帶你回去~啊~睡吧~睡吧~」

在外站了一刻多鐘,女兒玲玲輕微鼾聲傳來,應該是睡著了。夏雲彬便要去喊妻子回家。掀開門簾,剛踏入,便覺不對,身體一驚,整個人跳了起來!——不知何時,屋內地上竟爬滿了蛇蟲鼠蟻!而圍坐之人竟毫無察覺,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勢,跟着大師念「咒語」!

「媽呀!好多蟲!」夏雲彬大聲疾呼,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掀著門簾跺腳!剛才不知踩了什麼蟲,軟粘粘又膿乎乎的,膈應死了!

這一跳把女兒玲玲弄醒了,她睜眼看到地上黑黢黢如蛆般蛄蛹著的毒蟲后,嚇得尖叫一聲,哭起來了。

這父女倆一喊一哭中,圍坐的眾人恍若未覺,反倒是地上的蛇蟲鼠蟻紛紛掉轉了頭,迅速向兩人聚攏過來。

中間的老者察覺到異常,猛然睜開雙眼,儘管白髮蒼蒼,滿臉皺紋,可他的雙目仍是炯炯有神,此刻朝夏雲彬望來,「別動——」老者沉聲道。

夏雲彬一個大活人,又腿腳麻利,怎會任由蟻蟲聚攏,卻站着一動不動呢?

他抱着女兒拔腿就往外跑,不忘喊妻子,「珍妮!快走!這裏危險!」

可他剛出屋門兩步,便覺腳下不對勁!——腳下的觸感哪裏還是堅實的平地?!取而代之全是蠕動着的軟體動物!

「要活命,就別動!別喊!」老者在屋內又道。

夏雲彬一生從未遇過如此陣仗,腳下的蟲子不停地蠕動着要沿着皮鞋往上爬!伸手摸出打火機,對着腳下一晃,本以為動物都怕火光,誰知竟失靈了。不知是火光微弱,蟲蟻眾多,便不放在眼裏,還是這裏的蟲蟻與別處的不一樣?!

顧不上許多,夏雲彬把心一橫,硬是大踏步踩着這些蟲蟻的身體往外逃去。女兒玲玲哭喊聲不絕於耳,想來也是嚇得不輕。

終於逃回家裏,夏雲彬一腳把門關嚴實,才算安心一些,把女兒抱到客廳放下,湊近燈光脫掉自己的鞋子、外套,又去安撫女兒。

這一看,槽糕!女兒不對勁!

平日裏紅撲撲的小臉如今竟是煞白,而如櫻桃般水潤的嘴唇如今卻透著黑紫!!!——原來一路的哭鬧不僅僅是因為害怕!!!

「玲玲!你受傷了?!啊?告訴爸爸,哪兒疼?」夏雲彬胡亂地問著,眼睛一刻不停地檢查女兒全身。視線移到地上時瞬間明了——女兒不知何時竟掉了一隻鞋子,小巧的腳丫裸露在外,如今已腫成桃子!

「玲玲,快,坐下,讓爸爸看看你的腳!」夏雲彬一把將女兒抱凳子上,拿起她的小腳丫細看。這一拿不打緊,腳底板上赫然一個棗大的血紅傷口映入眼帘!

操!夏雲彬低聲咒罵,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怎麼這麼粗心,連女兒什麼時候受傷都不知道!

悔恨之情很快被壓下,當務之急是送女兒去醫治!

夏雲彬匆忙從衣櫃里扯了別的外套,換了別的鞋子,把女兒上上下下再檢查一遍,「玲玲,除了腳底,還有哪裏被咬了沒?!嗯?還有哪裏疼?一定要告訴爸爸!」

玲玲哭着搖頭。

最近的診所關門了。夏雲彬用力地拍射門窗,裏邊似乎有人翻身的動靜。

「大夫——快開門,大夫!人命關天!拜託!求求你!快點啊!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快救救她——」

大夫匆忙將病人迎進診所,檢查傷口,立時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夏雲彬忙道,「被蟲子咬了,那蟲子有毒!」

「蟲呢?……是什麼蟲?」

「啊?」

「不是被蟲咬了么?什麼蟲咬的?」

「毒……毒蟲。」

大夫急眼了,「兄弟,我沒跟你開玩笑。」醫治病人講究對症下藥。這家屬只干著急,卻不提供有效信息,真令人頭大!

「不……不知道是什麼蟲。」

「見沒見什麼樣?給我形容一下。」

「天黑……沒見……」

大夫皺眉搖頭,從藥品櫃里拿了一個瓶子出來,「先用酒精給她沖洗一下,我看看傷口。你幫我扶好孩子,會疼。」仟仟尛哾

「噢,好。」夏雲彬一手將女兒的小腦袋摟進懷裏,一手拿起她的小腿,將腳底朝向大夫。

隨着酒精淋上腳底,女兒尖聲哭喊,夏雲彬卻忽覺握小腿的手下一鼓,仔細一看,女兒腿肚竟有一個小包,而那小包還在移動!

「大夫!」夏雲彬喊大夫示意。

「快,把它拍出來!往下拍!不能讓它往上再鑽了。」

夏雲彬立刻對着小腿一陣拍打,大夫安撫玲玲,「孩子別怕,把你蟲子給你拍出來,你就不難受了。忍一忍啊~」

玲玲淚眼婆娑中沖大夫點頭,也是乖巧的很。

「大夫——」夏雲彬拍打一番后卻不對勁,忙喊大夫求助,「不見了!」

大夫當機立斷,「把孩子衣服脫了,一定得給它找出來。」

治病要緊,夏雲彬匆忙扯下女兒身上衣物,轉眼間只剩一條內褲。

赤條條站在兩人中間的女孩,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兩個大人一前一後盯着小小的身子,幾分鐘過去了,再也不見哪裏鼓起小包。

「現在怎麼辦?大夫?」

大夫起身道,「你先盯着,我兌個鹽水過來。螞蝗最怕鹽了。」

「嗯。」

不一會兒,大夫弄來一個浴盆,夏雲彬把女兒抱進去。兩人盯着又看了幾分鐘,仍是一無所獲。

「會不會是……我看錯了?」夏雲彬猶疑道。

「剛剛的確有鼓起的小包。我也看見了。」大夫篤定道。

「那會不會是已經拍掉了,只不過我們沒看見?」

「不好說……」

「大夫,先不管它在哪兒了,玲玲嘴唇越發黑紫了,先解毒要緊吶!」

此言一出,大夫明顯楞了,隨即眉頭擰得更緊了。

「怎麼了大夫?」

「螞蝗當藥用時有毒,但它咬人通常是沒有毒的,它主要是吸血……」

「這……除了螞蝗,還有什麼蟲子往人身體里鑽?」

「你把孩子受傷的經過說一說——」

看着大夫急切的眼神,夏雲彬斟酌開口,「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妻子今晚帶我見了一位苗族老者,他聚攏了一批人集會,我在外抽根煙的功夫,屋裏便爬滿了蛇蟲蟻獸,見過的沒見過的,好多都叫不上名字,其實我也沒細看,太噁心了……」

大夫一聽,臉色煞白,又去仔細檢查孩子狀況,沉吟道,「不瞞你說,兄弟,也算是巧了,多年前,我曾遇過一個類似的病例,那是個小男孩,比你家閨女還小,也說是被毒蟲咬了,哎呀,遭罪呀……事不宜遲,你快帶孩子去找老者求救吧。我這裏治不了了。」

夏雲彬卻不依,「怎麼會治不了?!孩子中毒了開點抗生素或是什麼葯,我聽說有人吞農藥自殺都能洗胃給救回來,怎麼被蟲子咬反倒是治不了?況且,我家玲玲就是被那人家裏的毒蟲咬傷的,再回去找他,誰知道他有沒有安好心?」

那大夫怔了一會兒,撇嘴擺手道,「要不你去大醫院試試,反正我這裏治不了,不敢再耽誤了,我話擺在這兒了,信不信由你:回去找老人,只有他能解毒。」

夏雲彬好不容易求人幫忙找來了車,連夜拉着女兒去大醫院,幸好有急診醫生值班。可折騰了一宿,玲玲的病情還沒得到控制,費用倒是貼進去不少,隨身帶的錢都不夠用了。夏雲彬又折返回家去取,一眼瞅見大廳沙發上坐着的安珍妮,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她罵罵咧咧,「安珍妮,哪有你這樣當媽的?!女兒危在旦夕你還有臉在這兒安安穩穩坐着?!你可真是鐵石心腸啊!我帶着女兒看了一宿的病,你……你……我……我真想殺了你給女兒陪葬!!!」

安珍妮一聽也急了,「玲玲呢?她在哪裏?!她現在怎麼樣了?!你還敢說我?!要不是你抱着女兒亂闖亂鬧,女兒怎麼會受傷?!大師都說了,讓你不要動,不要喊,你偏不聽!」

夏雲彬一聽這話,更氣了,「啊!原來你知道呀?!我還以為你死在那屋裏了,怎麼我和女兒被群蟲圍攻的時候,你一聲不吭,跟個沒事人一樣,現在問女兒在哪兒,女兒怎麼樣?!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媽,女兒早一命歸西了!」

「呸呸呸!不許咒我女兒,快說她在哪裏?!我要救她。」

「不用你救!醫院的醫生自然會救她!」

「你不在醫院守着?回來幹嘛?!萬一女兒醒了,一個親人都沒有?」

「呵!幹嘛?!回來拿錢呀!沒錢怎麼治病!你他媽當人家都是活佛菩薩,天天做慈善……」夏雲彬還在罵罵咧咧,安珍妮已經從抽屜里找出一沓錢,放進包里,拉着夏雲彬往醫院趕。

兩人心急火燎趕到醫院,還沒等安珍妮開口詢問病情,大夫已經遞上一張病危通知單,護士小聲勸家屬簽字。

夏雲彬一時接受不了,衝動間扯了醫生的白大褂領子,又是威逼又是利誘,胡言亂語說了一大堆。

「你發夠瘋沒?!」一直沉默的安珍妮終於爆發了,沖着夏雲彬吼道,「女兒交給你我不放心。我要帶她回去解毒!」

「你才是個瘋婆娘!女兒就是被那個老不死害成這樣的,你還有回去找他?!……」

兩人的爭吵愈發激烈,旁邊的護士勸不住,多叫了幾個大漢幫忙,才拉開兩人。「這裏是醫院,請不要影響醫生工作!」

冷靜下來的夏雲彬,拿病危通知單的手仍止不住顫抖,因為一宿沒睡而通紅的眼睛,如今腫成了核桃大小,護士的話反覆在頭腦中盤旋,「病人的病情惡化,可能有生命危險,家屬簽了字,醫生才會採取下一步行動。」

說白了,就是一份免責單,簽了,生死與醫院無關。可他們是醫生啊!就該救人性命的——

「老夏,沒時間了!」安珍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醫院沒信心要免責,但我有信心!我保證,回去能救回女兒的命!」

妻子擲地有聲的話,給夏雲彬喘息的機會。不當父母的人永遠體會不到當子女遭遇不測時,那種恨不得殺了自己殺了全世界的心情。

「珍妮——」夏雲彬再無平時的成熟穩重,喑啞的嗓音顫抖著,「你是玲玲的媽媽,你……你是真有把握,不會害她……?」

「我以性命擔保!」安珍妮就差要發毒誓了。

「走!」

於是夫妻倆抱着女兒回到了老者家。此時,屋內眾人早已散去。只剩零星幾個人。其中一位少年,看到夏玲玲時主動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老者身旁站着苗族學着馮祥,安珍妮就是通過馮祥才知道這裏的。

經馮祥解釋,夏雲彬得知,老者聚眾召喚蟲蟻,只因自己年事已高,精力受限,需藉助年輕人的精氣,淬鍊蠱毒。作為酬謝,老者會幫每個人完成一件心愿。昨晚的意外中斷了淬鍊,蠱蟲不受控制,發生了傷人事件。無獨有偶,類似的事情多年前發生過,方才的少年便是當時的受害者。老者在少年體內種了解毒的蠱,一直保他平安。當下便是要借少年體內的蠱,救夏玲玲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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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罪:如何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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