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兒子得了抑鬱症

第1章 兒子得了抑鬱症

2012年春天,一個非常普通的日子,8點多我到了辦公室,拿起當天的報紙翻看。

這時手機響了,一個很溫柔很純凈的女生聲音傳來。

「請問您是東方木的媽媽嗎?」

「我是,請問您是哪裏?」

「我是北大信息學院東方木的老師,請問東方木回家了嗎?」

「???,沒有呀?出什麼事了」我已經很慌亂了,這一段孩子都聯繫不上,更沒有回家,老師既然這麼問那肯定不在學校。一定是出事了。

「東方木媽媽,您先別急,是這樣的.這一段時間,東方木同學都不怎麼上課,前天離開了學校,已經兩個晚上沒有回宿舍了。今天早上他們班長反映上來,我們已經發動全班同學在找,我也打個電話問問他是不是回家了。」

「沒有呀,沒有回家,出什麼事了老師?」我說話已經快哭了。

「東方木媽媽,你們如果也不知道東方木的情況,我們學校準備報警尋找,但是報警需要家長來報,您們能來學校嗎?」

「能,能。我和他爸馬上出發,但我們在河南,趕到學校也要5個小時以後了,還請您們繼續找。」

「一定,一定」老師溫和而堅定的答應着。

我放下電話,哭着打電話給我愛人。我愛人正在開會,一聽我說的情況也慌了,「我馬上請假,我們立即去BJ。」

飛奔坐上高鐵,一路上我都在哭,心裏很疼。心中也一直在默念:

兒子你要好好的。

兒子你不要有什麼事。

兒子你不要嚇媽媽。

我愛人在火車上不停地給孩子的同學打電話,了解孩子的近況,雖然看似很淡定,但午飯買來也是幾乎沒有吃。

下午3點多鐘趕到北大,北大信院我兒子的班主任和輔導員一直在學校等著,一聽我們到了,立即趕到校門口和我們匯合。

我們一起到校派出所報警。

警察同志很是負責,立即打開身份證搜索系統查找,查到了我兒子東方木兩天前在距離學校半個小時車程的一個賓館入住。

和學校老師一起飛奔趕到賓館,出示了證件,映求賓館服務人員打開房門。

門開的一瞬間,兒子也站在了門口,形容憔悴,暴瘦,面色枯黃,神情冷漠。但還好,兒子活着。

謝過老師,送老師們回學校。

我們陪孩子仍然住在賓館。

先給孩子整點吃的,點了外賣。但兒子好像一點胃口也沒有。

想和兒子談談心,兒子只是嘆氣,一句話也不答。

晚上和兒子住在一個房間,只見他一晩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我過去從後面抱住他,輕撫着他的背,輕聲地溫和地問:「寶貝,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告訴媽媽,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兒子仍然是背着身,一直無語。

天一亮,我們立即趕回北大見老師。兒子的班主任李老師很是熱情和耐心,說話輕聲細語的,對兒子東方木無故離校一句批評的話都沒有。

李老師建議我們去北大心理諮詢室去做心理諮詢,並給我們免費約了在國內都比較有名氣的心理學家孫凱文老師。

在北大心理諮詢室,孫凱文老師和木子(東方木小名)單獨談,我們在外面等,他們具體談什麼我們不清楚。

談了半個多小時,孫凱文老師出來見我們。說東方木應該是抑鬱症,他建議我們帶孩子去BJ六院就診。

第二章拒絕正規治療

我們帶木子到了BJ六院。

一看醫院牌子我心猛一沉,「BJ市第六人民醫院」,「BJ市精神病醫院,」這兩個牌子在醫院大門兩側掛着。

精神病醫院,我兒子得了精神病?

在我的認知里,精神病是一種被人詬病的疾病,其他得了很嚴重的病大家都是同情的,但得了精神病在大夥口中是恥笑的。「瘋子」「神經病」成了人們口中罵人的詞語。

但醫院仍然有很多人在等待診療,一個掛號間擠滿了人。

掛了號,等了兩個小時。終於叫到了我們的號,陪兒子入了診室。

大夫是個年輕的男大夫,問:

「怎麼了?」

兒子不答。

大夫又問,兒子就無聲的流了眼淚。

年輕大夫就轉頭問我們,我們簡單敘述了孩子情況,並說是北大孫凱文老師讓我們來就診的。

「抑鬱症,住院吧。」那年輕大夫肯定地說。

我當時並不知道,什麼是抑鬱症?聽都沒有聽說過,抑鬱症這三個字是第一天第一次闖入我的耳膜,打的我生疼。

但我們不想讓兒子住院,一是覺得木子並沒有病的很嚴重,二是我覺的木子住了精神病院,那就成了兒子一輩子去不掉的污點。

「能不能不要住院,」我給年輕大夫映求到,「我們家在外地,都在上班,照顧他不方便,您給開點葯,我們帶回去,我好好照顧他。」當時我什麼也不懂,沒有聽醫生的,結果反而耽誤了孩子的治療。這是后話

年輕大夫用眼白白我,「你知不知道,抑鬱症很危險的,隨時可能自殺。」他又轉頭問木子,「你有沒有過這種念頭?」

兒子搖頭。

再問。兒子肯定地說,「沒有過。」

大夫見拗不過我們,也不強求住院,給開了兩種葯,鹽酸文拉法辛和米氮平片。並囑咐吃藥要按時吃,而且吃了不能斷,吃完過來複診。

取了葯,出了BJ六院大門。我給我哥打了個電話,我哥在我們當地的一個重點高中當領導,處理事情比我有經驗。

「哥,木子病了,醫生診斷是抑鬱症。」

「那麼嚴重,那醫生怎麼說?」我哥問道。

「」醫生讓住院,我不讓住,給開了葯。哥,您學校不是有心理醫生嗎?您給問問,抑鬱症怎麼治療?」

「好,我問問。」

過一會兒,我哥回過來電話,說問過校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現在年輕人中青春期抑鬱症很多,輕的做做心理諮詢、行為治療、心理疏導就能好,重的話需要服藥治療。又問了木子現在什麼情況,我們又簡單交流了一下,然後我決定不讓兒子吃藥,回老家做心理治療和保健治療。

現在回想當時我的心理還是病恥感在做怪,不承認兒子得了精神疾病。諮詢時得到的是兩種信息,可是我釆信的是我願意釆信的部分。

我們回北大並沒有把就診的實情告訴老師,只是簡單的向老師彙報了六院醫生說木子得了抑鬱症,只是中度,並不是重度(現在想那時應該比中度嚴重),想帶木子回家治療。

這個時候離放暑假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但老師也欣然應允。給批了假,並一再安慰我們說抑鬱症就是個精神小感冒,囑咐木子回家好好休息,安心治療。

第三章開始保健治療

帶木子回了家,馬上聯繫我們平日裏做保健的保健醫生孫大夫。

孫大夫曾經是位軍醫,在軍隊醫藥疼痛科工作過。他釆用的「星狀節神經阻滯療法,」就是在脖子星狀節這個位置進針,用淡鹽水或維生素B12注射。孫大夫手法老到,進針很准,而且頭疼、頭暈這種疾病做過治療后還是有緩解作用的。

尤其是維生素B12有營養神經的作用,木子做做應該有好處。基於這種認識,我帶木子去找孫大夫開始治療。

孫大夫說木子頸椎有問題,大腦供血不足,打幾針就好了,我知道他是安慰孩子。

孫大夫他用B12給木子進行「星狀節神經阻滯治療。」

治療幾天後,觀察木子,他皮膚白了、亮了一些,胃口也好些了,人也胖了一些,眼神也比在學校時亮了,整體看比在學校好了很多。

「木子,你感覺好點沒?」我和孩子交流。

「好點,不知道。」

「睡眠好點沒?」

「沒有。」

「吃飯好像多了,」

「嗯。」

「再堅持治療吧,做夠一個療程好不好?」

「好。」

又接着治療了幾天,總共大概做了半個月,可能考慮他病的比較嚴重,孫大夫還給他扎了背上的穴位。

後幾天,木子背上出了許多紅紅的疹子,木子說背上很癢,很癢,說沒什麼作用,說什麼再也不願去扎針了。

我又聯繫了頭部按摩的還有針炙的,也都是資深的老大夫,但兒子不配合,不去,保健治療就此作罷。

第四章住院治療

在家幾個月,我精心給孩子準備飯菜,可能並不美味但注重營養。牛奶、雞蛋每天都有,孩子體質有所改善。

木子每天也在家中進行一些簡單的煅煉,有時放點音樂,打打遊戲。看他的狀態雖然沒有十分好,但應該比原來醫生診斷抑鬱症時好了太多。

這個時候我很慶幸孩子沒有住院,沒有吃藥。但現在看來應該不算正確,無論是什麼病,早發現早治療都是最正確的道理。

大四開學了,孩子還有兩門功課,一個畢業論文,無論如何得畢了業不是。木子以前的學科學分積點很高,老師同學們都很稱讚他。用一年時間拿下兩門功課一個畢業論文應該不成問題。

我們送木子回北大開始新學年的學習。

見了老師,老師也說木子狀態好了很多,可以上學。但希望木子能做一周一次的心理諮詢(學校安排免費的),.木子點頭答應。

又見了心理老師,預約了時間。心理老師一見木子,就說,東方木這麼帥,文文氣氣的,我喜歡,每周二下午你到我辦公室來。木子也答應了。

我心裏面仍然忐忑,從孩子再次住校后,我每個周五下午從河南坐高鐵趕到北大,在附近找個小旅館住兩天,陪陪孩子,給他買點好吃的或帶他去校外吃點飯。周日下午或周一我再從BJ趕回家上班。

四周后,木子狀態又開始變差,約他出校外吃飯都不去。我只好買好飯給他送到宿舍。他見了我,也是苦着臉,皺着眉,一句話也不說。有時晚上去送餐發現中午的飯菜並沒有吃。

我單獨去見老師,老師也說木子只進行了兩次心理諮詢治療就不再去了。老師建議我們進行專業治療。

木子對治療還是有點抗拒的。對木子好言相勸,說咱不去六院,也不住院。有一個離北大比較近的西苑醫院不錯,咱去那看看,木子同意了。

陪兒子去了BJ西苑醫院。BJ西苑醫院是一個中西醫結合的醫院。早早的去掛了一個專家號。

西苑醫院的這個大夫是一個中年美麗的女大夫。這位大夫很善良、很和藹,她詳細了解了木子的情況后說:

「你的問題不大,堅持吃藥治療會好的。青春期抑鬱不是什麼大問題,不要有壓力,我給你開一種副作用最小的葯,再配點中藥,堅持吃藥,不能停,也不能擅自減量,一周一複查,先吃吃看,好嗎。」

見兒子不說話,我趕緊說「好。」

大夫西藥給開了百憂解,晚上睡前還有一片鎮靜的,還配有中藥顆粒沖劑。

臨出門大夫還一個勁的交代,葯必須按時按量服用,中間不能斷,不科學斷葯反而會加重病情。

我們答應着,去取了葯。

我又反覆給孩子說:「兒子,聽大夫的話,按大夫要求吃藥,啊!」

木子還是苦着臉,皺着眉頭,理也不理我。

我感覺我的兒子掉入了一個冰窟,或者說他就像一個冰窟,對外面的什麼都沒有反應。你站在他身邊,你能感覺到他痛苦、冷漠、疏離、拒人以千里之外。

回北大給老師做了彙報,老師說你們家長能不能在這陪着他呢?

「老師,我每周都來的,我和他爸都在上班,來校陪他有點不現實。」我有點為難。

老師也並不強求。

到了一周后複診的時間,我提前約了號,帶了早點早早的到學校等孩子。從8:30一直到11點,我徘徊在他宿舍樓前。

木子以前是很信諾守時的,病了以後,就拖延的很嚴重。

看着那些意氣風發的北大學子從我面前走過,看着操場上生龍活虎般打球的孩子們,我心頭的苦痛泛上來壓下去,泛上來壓下去,淚水不自覺已流了下來。

終於看見了孩子疲倦苦痛的面容,舒了一口氣。

給他早點,他不吃。

一起去見大夫,大夫和藹地問他一周服藥和身體情況。

兒子吞吞吐吐的,大夫說那把你吃剩的葯我看看。

兒子拿出了吃剩的葯,大夫開了百憂解8片,一天一片,應該只剩一片,現在還剩5片。中藥顆粒沖劑開了14包,還剩13包,只服了一包。

大夫有點不悅「你不按醫囑服藥,只會加重病情呀,這樣沒有法治呀。」

「那還開藥嗎?」大夫問我。

「開,開,我們會注意的」

「兒子,咱要聽大夫的話,咱好好吃藥,好嗎?」

「嗯」兒子從鼻子中嗯了一聲,算答應了。

又過了一周,複診,木子狀態也沒有什麼好轉,葯也未按要求服用。

怎麼辦?怎麼辦呢?

我也快要崩潰了。

回家和我愛人商量,感覺這樣拖着不行,我也無能為力了,讓他去學校。

我愛人拉上我哥(孩子大舅)一起去北大,見了木子班主任李老師。

老師建議木子住院治療,我愛人同意。

老師給預約了BJ回龍觀醫院,由班主任老師、學生輔導員、我哥、我愛人一起陪木子去回龍觀醫院住院。

後來我哥給我說,到醫院后,醫院大夫進行一系列評估后收治住院。醫院病區都是鋼製的大門,把木子送進去,「哐」的一聲關上了。一會兒又打開把木子的衣物、皮帶什麼的給送了出來。成吉(我愛人名字)接過木子的衣物背過身擦起了淚。

怎麼能不痛呢,

那是他掛在心尖上的寶貝呀!

第五章住院治療有效果

木子住院后,每周六上午允許探視,我和我愛人每周必去。

第一周去探視,登記後接他出病房,看孩子情況都好很多了。

臉上有笑容了,話多了,和我們開始聊天了。

他說,病友們紛紛議論,說來了個北大的,知道是他后,都可關心他。

他隔壁床的病友可能是個導演,講的都是演藝界的事。

還有個年輕病友,說自己老婆可漂亮,但他已經主動提出離婚了,不想耽誤他老婆。

「這裏邊住的都是抑鬱症病人嗎?」我好奇的問

「不是,有其他類型的,我是最輕的。」

「重的他們上電擊。」

「那可疼吧。」

好像不疼」

「你的主治醫生怎麼樣呀?」我擔心地問。

「挺好,是我北大校友。有幾位醫生主動給我說我們是北大校友。」

「噢,那挺好的。」

我們和孩子一起晒晒太陽,散散步,真好!感覺幸福生活又回來了。

把木子送回病房。

我和我愛人一起去見他的主治大夫。

在醫生辦公室,我們一說是東方木的家長,幾個大夫都驚訝起來,木子的主治大夫也是一位女大夫,非常熱情地主動說:

「來,來,坐。」

「我也北大畢業的,東方木是我的小學弟呢。」

「這麼帥氣的小學弟住了院,我們也很心疼呢。」大夫微笑着說道

我們和大夫進行了充分的溝通,大夫認為木子治療非常有效,用這個葯要堅持用,並根據情況增減量,但都需要醫生把握。

她說她們一有時間就和木子談心,做心理治療。

木子目前最主要的問題是喪失了生活的目標,當官沒有意義,掙錢沒有意義,結婚no,繼續讀研讀博no。我們要一起邦助他重新找到生活的意義。木子主治大夫繼續說道。

我們很感謝:

「放心大夫,我們一定會好好的配合您們。」

謝謝您,謝謝,謝謝!

木子真的好福氣,從小到大老師,同學都很喜歡他,住院還踫到了自己的校友。幾個校友對他也很是關照。到這時我們對木子住院一事算是放了心。

回龍觀醫院的探視都是登記后把病人領出來,到院裏一個大操場上,散散步,聊聊天,吃點水果什麼的。

病人們老年的,中年的,年輕的都有,還有幾個可漂亮的小姑娘。仔細觀察他們,和我們普通人並無太多異樣,不像電影電視劇中演的都是些大傻、瘋癲,暴力之類,有個別病人眼神有些吊滯。

大門口有點吵鬧,大家都轉頭去看,只見一個瘦瘦的60多歲的男人躲在樹后就是不出來,他的兒子在哄他,這個老者口中小聲的嚷嚷着:有人要殺我,有人要殺我。他的語言是害怕的,他的神態也是害怕而無助,看着很是可憐。他經歷了什麼?

在回龍觀醫院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病人的母親。這位老太太已經91歲,小小的個子,瘦瘦的,拘摟着腰,臉上皺紋很深。她每天一到吃飯時間就推着她的破舊的50年代那種常用的破竹車,枝枝扭扭來到病房外,從破竹車上拿出碗、筷子和一小兜一小兜用膠袋裝着的飯菜。她把飯菜在小桌子上放好,就敲門喊她的兒子。因為她兒子是常年在這住,所以大夫給她破了例,允許她天天送飯。

她兒有60多歲,瘦瘦高高的,看五官年輕時應該很帥,但現在神情吊滯,行動遲緩。每每吃過飯,老太太說她兒,走三圈,她兒就可聽話,就在大廳腳步不穩地晃晃悠悠的走三圈。

看這老太太年紀這麼大,挺不容易的,我關切地問:

「您兒是什麼時候得的病?」

「19」

「19呀,」我一驚,那是40年前了。

「一直在住院?」

「是啊,他個子大,一旦犯病我弄不住他,社區就聯繫了醫院,基本上都在醫院住。」

「您挺不容易的,這麼大年紀了,也不用天天給他送飯吧。」

「醫院飯貴些,我送還省點錢。」

「哦。」除了心疼她,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從此,這個瘦瘦小小的推個破竹車的身影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中,每當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一想到她,我就又有了堅持和不放棄的決心。

探視中也有病人家屬和我主動聊天。一位NMG的大姐,在探視結束出了醫院的路上主動和我說話,

「你兒挺帥的。」

「噢,還行吧。」我對她有點兒印象,剛才她也陪她兒子在操場散步來着。

「我兒說和你兒一個病房,你兒是北大的。」她接着說。

「是。」我苦笑一下。

「看你兒病的不重。」

「是,治療的效果不錯。」

我回憶起她兒有30多歲,胖胖的,說話舌頭有點僵硬。我不想聊我孩子,趕緊轉移話題,「你兒什麼情況?」

「精神病,陰性。」

「治不好嗎?」

「正上大學呢,就成這樣了,不吃不喝不睡,到醫院說是精神病。我們那沒有好醫院,就在這住院,一住院就好了,一回家過一段時間他就偷偷仃了葯,一仃葯就又犯病了,一次比一次重。為了給他治病,我們乾脆在這買了房子,一年來住一回院。」

聽她這麼一說,我的心又揪了起來,難道這病要終身服藥,治不好嗎?

「你兒又帥,病又輕,趕緊給你兒娶個媳婦。」她好心勸道。

「哪那麼容易,我兒就是因為情傷抑鬱,現在這個年代又不像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苦笑道。

第六章我真誠的向兒子道歉

木子得抑鬱症,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失戀了,受了情傷。

說起木子的情傷,我就很懊悔。

我兒子很帥,1.83的身高,挺拔,大長腿,俊美的五觀,皮膚很白凈,氣質乾淨儒雅。我記得他剛上大一放假去我單位接我,我單位幾個老娘們從三樓追到一樓看他,紛紛說,木子真帥,像韓國明星似的。

我兒子還很優秀。從上小學開始我基本上沒有操什麼心,他差不多門門一百分。上初中時,政治、地理、歷史也都是一百分。我都很好奇,數學、英語一百分滿分很正常,政治這種背誦發揮也能考滿分?高三臨近高考模考,他數學考了滿分150分,我記得我當時圍着我兒轉了幾圈,一直追着他問:

「兒,咋考的,抄也抄不了滿分呀。」我兒嫌棄我幼稚,不答理我。

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沒有女孩喜歡。

在高中時他班上就有個女孩子喜歡他,那個女孩小小的個子、瘦瘦的、長相一般。我不是很喜歡。木子的班主任說,那女孩可精,天天向木子請教學習,嘴可甜。

木子考上了北大,她考上了上海的一個大學。

大二寒假,我聽說他們交往了,那個女孩子往BJ去好幾次。我當時飄呀,虛榮,浮淺,我兒子又高又帥又有才氣,真的長的跟明星似的,那個長相一般的女孩子我怎麼可能看的上。

我極力反對,「東方木,你馬上和她分手,我不同意,你敢和她在一起,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我摔臉子給孩子看。

木子也冷漠地看着我,這一刻母子親情裂開了一條縫。

但他們並沒有因為我的反對而斷開。

我們上次一知道木子離校出走就和那個女孩取得了聯繫,但那女孩說她也聯繫不上木子,給我們提供了木子北大一位同學的電話號碼。

等木子從六院出來,知道兒子病了而且比較嚴重,我悔呀,痛恨自己。恨我自己是個無知愚蠢的媽媽,做錯了事,說錯了話,錯的離譜。

我向我愛人要了那個女孩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自我介紹道:「您好,某某,我是木子媽媽。」

「您好,阿姨」

我首先向她道了歉,(其實在這之前我們兩人並沒有照過面)我說:

「之前如果阿姨我有做錯或說錯的地方,我向您道歉,阿姨水平不高,請您原諒。」

「沒有,阿姨。?」女孩非常有禮貌,說話很是得體。

「我們已經找到木子了。」

「好呀。」

「他目前狀態不太好,有點抑鬱。」

「哦,是嗎,我們這一段都沒有聯繫了,他還好吧?」

「還行,阿姨給你打電話是想請求您,你們畢竟是同學,同齡人,說話好溝通,你邦我們多開導開導他。」

「好的,阿姨,木子非常聰明,學術能力很強,他如果出國會發展的很好的。」她轉移了話題。

「嗯嗯,學習的事情以後再說,先把他狀態調整好。」

「嗯嗯,是的」

他倆發生了什麼?是因為我分開的,還是因為別的,聽這女孩子說起木子就沒有擔心、掂念的情緒。

我們把木子帶回家調養那一段時間,暑假時,那個女孩也回了家。

我愛人就聯繫到了她,把她約到辦公室,還給女孩買了小禮物。

那女孩如約去了我愛人辦公室。後來我愛人告訴我,他們談的很禮貌、也很客氣。那個女孩說她可以多和木子聊聊,但否認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關係,就只是同學關係。我愛人說就是因為你們是老同學嘛,請你多和他聊聊,約木子出去玩玩,不管以前你們什麼關係,以後什麼關係,我們大人都不反對不干預。

就這樣,經我們撮合,他們倆又聯繫上了。

有一天,我帶木子做保健時,兒子做完,滿臉笑容地跟我說,「媽,我出去玩去。」

「行呀,跟誰呀?」

「」某某

「好呀,中午請她吃個飯,吃點好吃的。

「好。」

看到孩子高興的去玩了,我舒了一口氣,只要孩子能好,怎麼着我都願意呀!

又一個晚上,都晚上9點了,我接到木子電話,問:「媽媽,你在哪裏?」

「有什麼事?」我問

「我在團結路建材市場附近,我準備回家呢。」

「兒子,你等著,媽媽離那裏不遠,我去接你。」

「好。」

我接上木子,木子一上車就說:「媽,去吃飯吧,我餓了。」

「啊,幾點了?你怎麼這麼晚還沒吃飯」

「你不是和某某在一起嗎?你怎麼不請她吃飯?」我兒子有錢,他從小都掙獎學金,還有壓歲錢我都給他自己管理,我從不限制他花錢,應該不是錢的問題。

「她說她不餓,不想吃。」

傻兒,人家女孩子客氣你還當真了。我給兒子點了幾個菜,看兒子埋頭吃飯,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回到家,我找出了一條不貴重但款式很新穎的項鏈給木子:「兒子,如果覺得合適,你把這條項鏈送給她,女孩子都喜歡浪漫。」

木子嗯了一聲接過了項鏈扔在了他的床頭柜上。

過了幾天,我看木子一直在家,不再出門了,項鏈還放在他床頭柜上。我就問他:

「木子,這兩天你怎麼不聯繫某某玩了。」

「她回上海了。」木子回道。

「暑假這麼長時間,她就在家呆一個星期?」我有點驚訝。

「不知道。」

這時候我已經知道我兒子不會處理感情問題,我看着他,很認真地說,「那你也去上海吧,去上海玩一段時間。」

「不去。」木子冷淡地回我。

我的心一下又掉了下去。這倆人沒戲,人家現在嫌棄我兒了,或者說,從頭到尾她就沒愛過我兒,如果真愛,不是這種情況。

長痛不如短痛!

在木子住院二周后的星期天上午,我愛人丶我、木子我們三人坐在醫院操場上的長凳上。

陽光很好,很溫暖。

我們決定和木子攤牌。

我問木子:「兒子,你和某某你們表白過嗎?」

「表白過。」木子回答很乾脆。

我的兒子從不說謊,從小就特誠實。我看着他,心疼地又問:「那你們現在還聯繫嗎?」

「不聯繫。」木子低聲說

「你們分手了?」我問

木子不說話。

我了解我的兒子,他從不含糊回答問題。不說話其實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狀態。

「她不愛你,兒子。」爸爸開口了,說了他約某某辦公室見面的情況,說了他們的談話內容,說了那個女孩的否認,並說了那幾天的聯繫是爸爸的請求。

木子的臉陰沉了:「你們不該這麼做。」兒子氣道。

「兒子,媽媽給你道歉,為我以前我愚蠢的反對道歉,為媽媽說過那些錯誤的過激的言語給你道歉,對不起,兒子,媽媽錯了,如果是因為我你們分手,我可以去向某某道歉。」我真誠的向木子道歉,看孩子這個樣子我心疼呀。

「是的,你媽媽以前是錯了,但你們的分開不是你媽媽的原因。清醒吧,兒子,她不愛你,你們不是一樣的人。她喜歡社團,她活躍,你們不是一路的,最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愛你。」孩子爸爸誠懇的和孩子說道。

「不是這樣的。」木子起身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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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男神抑鬱症康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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