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但是秋季的馬路上滿是落着的葉子，一片蕭條，好在海河要回家，這樣的季節讓他忘記了這個世界好像沒有過秋冬，在海河眼裏，好像只有春夏兩季，一想起回家，感覺路邊的花草都在向自己招手，一切都變得童話般美好。

昨晚一夜沒有怎麼入眠的海河早晨六點多就起床收拾行李，一個銀灰色的旅行包里大大小小的裝滿了各種衣物和小玩意，在一個粉色的盒子裏裝着的是給媽媽買的保暖內衣，一個藍色的紙袋子裝的是給爸爸買的剃鬚刀，還有一個精緻的鐵盒子裏面裝着的是一些掛件，是送給外甥的。整理好了以後，海河從箱子的左右挨個檢查了一番，看看有沒有落掉的東西，最後輕輕地合上旅行包，從床頭柜子的插座上拔掉手機充電器，拉着箱子，背着雙肩背包回頭看了看自己這半年以來住的宿舍，兩步並作一步拉上了門，走了出來。

這時候馬路兩旁的燈還亮着，街上的小轎車，還有拉土的小半掛車在十字路口等紅燈時，踩着油門的聲音嘶吼著，好像要把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撕裂一般。

綠燈亮了之後，跟在半掛車後面的一輛計程車看見海河在路的一邊站着，閃了幾下遠光燈，接着鳴笛，海河趕緊招手，計程車便停了下來。

「師傅，去汽車站！」

「汽車站離這不遠，你拐個彎就到了！」

「可是我拿着行李不方便，您看能不能幫個忙，載我一程！」

「箱子放後面吧！」

計程車司機看着海河，打着哈欠，用手在座位下面一按，計程車後面發出「噔」的一聲，後背箱便打開了。

「你說這麼點路，你非得花那個冤枉錢，既然想坐那就上來吧！」

一路上計程車司機很少說話，海河激動地看着車窗外面，車窗上出現薄薄一層霧，海河用手擦去，路燈在車子的移動下不斷閃爍著，海河打了一個哆嗦。

計程車司機從車內後視鏡上瞟了一眼。

「現在的年輕人要風度不要溫度，我們家那孩子跟你年齡差不多，在學校上學，給安頓讓多穿點衣服，拐過學校就脫掉，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老了就知道了！」

司機一邊搖下車窗，一邊順手點了一根煙，無奈地說着。

「看樣子是剛畢業，不是本地人吧！」在等綠燈時，司機一邊彈着手裏的煙灰，一邊說道。

「也算是畢業了，這幾天放假了，要回一趟家，回來之後就徹底解放了！」

「有沒有啥打算，眼下工作可不好找啊！」

「是，是不好找！」

海河有點敷衍地說道。

大約10分鐘左右，一個急剎車，海河被從座位上甩出了一半，還好前面有座位擋住了！

「小夥子到了！」

「多少錢！」

「給5塊就行啦！」

「後備箱打開了，拿完行李幫我把車門關一下！路上注意安全啊！」

說着，司機一腳油門消失在了十字路口。

太陽漸漸出來了，但秋天畢竟是冷了一些，海河連續哆嗦著，拉着行李箱向車站走去。

建築物的最上端寫着「九家渠汽車站」幾個大字，沒有過多的花燈閃爍，紅色輪廓猶如成年人的胳膊般粗，幾個大字略微散發出的微光成了周邊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這時候車大廳裏面的安檢器已經被工作人員啟動，在海河的前面排著20多個人，有的拉着行李箱，

有的一隻手領着孩子，另外一隻手抱着一個小一點的孩子，丈夫在旁邊背着行李，看樣子是打完工要回家的架勢，一旁的中年男人，挺著個大肚子，手裏拿着煙，渾身散發着一股難聞的味道，不時地嘴裏還說髒話。

「他媽的，咋還沒有動靜，不知道老子回一趟家有多難嗎？」

「忍忍吧，人家也是拿着工錢辦事，說起來都不容易！」

「吆吼，老子他媽的就容易了，合著我得有多容易！」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沒素質！」

「我素質咋了，礙着你啥事兒了？」

「好了，好了，請大家不要着急，我知道大家回家心切，但是得排隊，得過安檢不是，後面的稍微等一下，排好隊，一個一個來啊！」

車站的工作人員見狀忙趕過來，這才平息了一場快要打架的爭吵。

海河帶着耳機，只覺得有些吵鬧，等到回過神來，大家恢復了原來的現狀，只是一股子怪味道不時地飄過來。

「好噁心，受不了！」海河心裏想。

「這是到了怎麼一種程度，連洗澡都顧不上了！」

「旅客們，有去往北涼市的請抓緊時間買票，距離發車時間還有30分鐘！」汽車站的廣播像是一顆炸彈，在海河的腦海里炸開，好在排在前面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進站了。

海河將行李往前一推，剛準備過安檢，一隻大手將海河拽住。

「小夥子，幫幫忙，插個隊，我要去北涼市，時間不夠了！」

「我也！」

不等海河說完，男人就領着幾個農民工穿着的工友擠在了海河前面，瞬間前面又多了幾個人出來，這時海河內心就像波浪鼓一遍又一遍直跳，一來時間可能不夠，二來這正趕着農民工要回家，車票有可能會售完，要知道這趟班車一天只發一次，錯過了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思來想去，海河還是順其自然，畢竟自己要比那些人稍微要好一些，自己還有幾天的假，他們就不一樣了，排到跟前，有票就買，沒票也只能到明天吧！

海河戴着耳機，一步一步往前走。

「到你啦，小夥子！」

售票員一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