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5話

距離離開溫德城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穿行在浩蕩的林莽之中，繼續向著北方走

露西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陪伴我們旅行

***

「如果哥哥姐姐不嫌負擔的話，我想一起旅行」

「為什麼？」

「我想應該能在旅途中幫點忙」

「其實不必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旅途的終點是什麼，還是回家吧，旅途路上可能遭遇很多危險」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你報答，我們只是滿足一下內心的虛榮心罷了」

「算了，洛克希，別說了，讓她留下吧」

路西莉亞攔住了我

「可是…」

「是我決定的吧」

「那……好吧」

露西奔過去抱住了路西莉亞

沒想到幾天就能把關係發展成這樣

「你不怕嗎？」

路西莉亞有點震驚

「害怕什麼？」

「我可是魔族誒」

露西咯咯地笑著

「為什麼要害怕，魔族也不一定都是壞人，至少路西莉亞姐姐是好人」

「是…是嗎？」

路西莉亞也抱住了露西

就我一個電燈泡站在那裡，不甚尷尬

我還是偷偷給露西家裡寄去一點錢的

這也算雇一個小女僕吧

至少旅途上一些雜物應該可以分擔一些吧

***

我終於知道前幾天路西莉亞去幹嘛了

她將我們所劫來的錢大部分都偷偷交給一些民眾了

還以為她打著劫富濟貧的名號只是鬧著玩的

「沒想到你居然不是冷血動物啊」

「路西莉亞大人可是很有功德心的哦」

「我很好奇，洛克希哥哥和路西莉亞姐姐那麼多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我和路西莉亞臉色一變

偷偷商量了一陣子

「額，我家裡一個親戚死了送我的遺產」

我回答道

「那為什麼路西莉亞姐姐和洛克希哥哥要討論那麼久呢？」

「這個不是小孩子該了解的問題」

「哥哥也沒比我大多少啊」

「行了行了，快到中午了，趕緊做飯」

路西莉亞出城前買了一個鍋，讓我背著

「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同時也是對你耐性的磨練」

敢怒不敢言啊，好吧，是對我的磨練而不是滿足你的口欲

不過旅途上有露西的確幫到我一些忙，至少雜物不是我再做了

遭遇襲擊的次數還算少，在城裡沒有遇到過襲擊，在剛出城后也就遇到過一次

不過被路西莉亞輕鬆解決了

隨著離約克領的距離越來越遠，慢慢也不用那麼戒備了

我通過晚上的時間以及旅途的閑暇教露西識字和寫作

一切都還算平常

但願在找到那個人之前也能這麼平常下去吧

***

六個月後

沒想到，約克郡的刺客居然可以追到國境線來

前幾天，在一家村子的時候我在做飯的時候斗篷的帽子不小心滑落下來了

本來以為沒什麼事的

沒想到剛好通緝令下到了那個村子里

我更沒想到村民會有人偷偷去通風報信

當天晚上，騎兵就包圍了那個村子

靠著路西莉亞，好不容易一行人擺脫了騎兵

又是本以為可以平安無事的，

沒想到在邊境線中了埋伏

唉，時運不濟

不過路西莉亞應該可以輕鬆地應付過去吧

我握著劍，看向旁邊的路西莉亞

大姐，上啊，對面的劍客已經趕上來了

「剛強而又厚重的岩之精靈啊，請賜予我力量【岩牙】」

土地上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皺著眉頭看了看土地

突然臉色大變

「中記了！」

腳下是略帶濕潤的土壤，沒有任何問題啊

不對，那黑色的細線是-魔法陣？

「束手就擒吧，我們提前布下了暗系魔法陣-【亂魔】，普通的魔法可是沒用的，這可是公爵大人家裡收藏的珍品呢，拿來對付你們真是可惜了」

領頭的劍客大笑著沖了上來

可惡，路西莉亞好像不會武術

露西更是戰鬥力為0

只能….我上了嗎？

可是，我…..能贏嗎？

我橫起劍，擋住了刺向路西莉亞的劍

「我來撐一會，你們爭取快跑」

「可是…..」

「別廢話了，他們的首要目標是我」

路西莉亞咬了咬牙

抓住露西向後跑

「公爵大人有令，不放走任何一個人」

後面居然也有伏兵，可惡，早知道始終保持開著魔眼就好了

累是累了點，但至少不會

「唉，沒辦法」

路西莉亞嘆了口氣

路西莉亞和露西也拔出了劍，我們三個圍在一起

「抱歉，拖累你們了」

「沒事的，反正我的命就是洛克希哥哥給的，能夠在最後幫助洛克希哥哥也算不錯了」

露西微笑著

「別喪氣，能撐多久是多久吧，實在不行，只能…..」

路西莉亞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呢喃著什麼

「撐一會應該就好了吧」

她對我說

可是，對面的劍術太強了，人有太多

「好劍，可惜使用者是個小屁孩」

領頭的刺客大笑著，將我的劍隔開了

可惡

後面又有兩個人向我襲來時，擋住了我的去路，其餘的刺客則是向著路西莉亞和露西襲去

利用魔眼，好不容易躲過兩個人的攻擊，最後一個攻擊也被我擋下來了

可是…..

路西莉亞和露西已經被團團圍住了

「品色不錯，怪不得公爵想要活的」

其中一個刺客呵呵地笑著

「在交付公爵之前，我們自己先玩玩吧」

「說得是」

幾個人發出淫褻的笑容

「那個小姑娘不是公爵指定逮捕的對象」

「私自留下一個，大家應該不會有人告密吧」

「哈哈哈哈，當然不會，可是人人有份啊」

露西向前揮出一劍，卻被刺客直接將劍打飛了

接著露西的腦袋被劍背狠狠地敲了一下，暈了過去

「嘿嘿嘿，這小姑娘還想反抗，要不然現在就….」

「等等吧，逃不了的」

路西莉亞則是在一旁冷笑

***

魔眼的感知能力很強，可是我的身體機能卻完全跟不上

「嚓」

察覺到的動作卻無法躲避完全

手臂傳來劇痛

我的肚腹，腿部，背部都有傷

「放棄吧，你的戰鬥意志還不錯」

「可是還是太弱了」

刺客頭領哈哈笑著

我始終感覺他沒有使出全力

而是像貓和老鼠的心態在玩我

「看不下去了啊」

誰？

「洛克希，小心背後！」

「嗖」地一聲

這是，弓箭的聲音

還有弓箭手嗎？

可是，為什麼沒看到箭？

「太弱了，小丑，接下來看我表演吧」

我喪失了意識

***

路西莉亞視角

我已經叫援兵來了，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趕到

只要等到援兵到，這些傢伙我一定要碎屍萬段

只是，旅途中就要結束了啊

唯一存在擔憂的是洛克希

還是太弱了，能不能再撐下去呢？

奇怪，為什麼我會擔憂別人

醒醒，醒醒啊

想忘卻，卻越來越深

感覺旅途中有這麼個旅伴還不錯，如果我的弟弟也能這樣該多好….

能給我做飯，能陪我逛街，能滿足我的要求

希望他接下來能活下去吧

一定要活到能滿足完我三個要求哦

不過現在好像狀況不佳

挺住啊，洛克希

等等

那棵樹上的黑影是什麼？

糟糕

「洛克希，小心背後」

他卻一臉木然，

混蛋，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要撲過去

可是卻被擋住了

該死！

「給我讓開」

「抱歉哦，恕難從命」

刺客噁心地大笑著

我閉上眼睛

「嗖」

對不起，洛克希

但是想象中的慘叫卻是不屬於洛克希的

而是有點像刺客首領的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東西」

「哈哈哈哈哈哈，死吧」

我睜開了眼睛

沒有人注意到我，而是都看向一個方向

為什麼……

我知道洛克希後面有著一種東西

可是洛克希應該不會再將身體的職權轉讓給那個傢伙啊

眼前的洛克希，不，也許不是他了

眼睛全部變成了血紅色，原本束扎的頭髮披散下來

單手掐住刺客首領的頭，黑炎從刺客首領腳底里冒出，向上竄著

咔擦一聲，刺客首領的身首分離了

周圍的刺客不少認識這個場景

「跑….快跑啊」

「跑？跑得了嗎？」

「洛克希」邪魅地笑著

黑炎蔓延了整個場地，形成了一個火圈

一個冷箭射來

在空中卻被黑炎直接消融掉了

「哼，還真有不怕死的傢伙」

右手一卷，那個弓箭手發出慘叫，變成了黑色的粉末

「做人好好的，為什麼非要與吾作對呢？」

「我就問你們個問題」

「洛克希」笑著

「吾是誰？」

他掐起一個刺客的脖子問道

「不….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啊」

這次沒有用黑炎，而是乾脆利落地將他的脖子擰斷了

他拍了拍手

「算了，全死了吧」

他嘆了口氣

為什麼，我會感覺「洛克希」在哀傷？

他也要殺了我嗎？

四周的刺客一一身上著起了黑炎，痛苦致死

我和露西身上卻唯獨沒有

他環顧了下四周，最後走向我

「這次不是初次見面了吧」

他呵呵地冷笑著

「你也要殺了我嗎？」

我出於本能的有點害怕眼前的男孩

「不，假如要徵得他的認可的話，我不能殺了你」

「那你為什麼？」

「吾想問個問題，吾到底是誰」

他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對不起，我不知道」

「好吧」

「不過謝謝你救了我」

他的身體頓了頓

「我們或許天生就屬於同一類人，渴望被別人認可卻遭人排斥的存在」

我看著他鮮紅色的眼睛說道

「同樣的存在嗎？」

「不過，謝謝你能幫助他，魔族」

「沒什麼的，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是我感覺唯一能夠不傷害的對象了，因為，他是彩色的，如果可以的話，吾或許可以從他身上知道吾到底是誰」

「吾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看了看天空，最後慢慢地倒下

「不要打小心思，吾會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從中找到吾存在的意義的」

這是他最後留下的話

黑炎也慢慢地消失了

我注意到洛克希右手的圖騰由黑色又慢慢地轉為了紅色

又慢慢地等了一會

我想了想，拿出行李中的羊皮紙，給洛克希留下一封信

天空降下陰影

終究是來了

「抱歉，公主殿下，屬下失職，被斯圖亞特魔導師團攔住了一會」

黑翼族的皇家護衛隊長，賽諾

「沒事的」

他看了看四周的屍體

「請您以後不要再亂跑了，陛下很擔心的」

「說實話，我不想回去」

「恕難從命」

他掬了一躬

「沒事的，賽諾」

我向他擺擺手

「這兩個人族是否要處死？」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洛克希和露西

「不用了，他們只是我的旅伴」

「這裡有強大的魔導師來過嗎？居然能在禁魔領域施出這麼強大的魔法」

「是有一個，不明自己到底是誰的魔法師來過，我們也是被他救的，不過，他好像已經走了」

「哦好吧，對於人類的戰力我們又得重新估量一下了」

他張開翅膀

「公主殿下，該出發了」

「最後等一下」

我把信放在洛克希的手裡

拿了條繩子重新將他的頭髮編好

就算是夏天了他還把圍巾戴在身上啊

我想了想

解開了洛克希的圍巾，攥在手裡

給這個旅途留個紀念吧

親了下洛克希的額頭

「那麼，再見了，洛克希，露西，抱歉啊，旅途沒辦法陪你們走下去了，公主又要被魔王抓回城堡了」

賽諾皺了皺眉頭，但沒說什麼

「走吧」

我張開雙臂

賽諾抱著我飛起

臨著風

奇怪，為什麼我會流淚？

這就是小說中看到的別離的場面嗎？

***

「致洛克希·諾托斯

對不起啦，我得先走一步啦

沒辦法陪你們走完旅途的確是一件遺憾的事呢。沒辦法再吃到你做的飯的確是一件遺憾的事呢，沒辦法再欺負你也是一件遺憾的事呢

我必須走了，這是我的使命，本來我就是偷跑出來享受下生活的

偷偷告訴你，雖然你也可能猜到了，我，路西莉亞·安德利爾普可是貨真價實的魔族公主哦

感謝一路的陪伴，

鳥雀總得有個回籠的日子了

或許以後還會相遇吧，希望那時候的洛克希，可以變得很強很強哦

還有兩個要求沒有實現呢

說到強，你體內的那股力量，對你應該沒有太多的惡意

以後或許他可以替我照顧下你，他也不過是一個迷茫的靈魂罷了，希望你能寬容點對他

就算相處不同的道路，這份回憶，我也會好好地珍藏下去的

其實，還是挺不放心你的，看似有著不屬於你這個年紀的成熟，其實只是把傷痛藏於內心罷了，每次都是隱瞞著傷痛不告訴我們

該哭的時候就哭出來吧，不要硬撐著自己了

實在走不下去了，你後面還有很多人支撐著你呢！

錢都在背包里，還有49顆金幣8顆銀幣五顆銅幣，省著點花

圍巾我就帶走了，留個旅途的紀念吧

不要欺負露西哦

不要忘記練劍，不要老是熬到那麼晚寫書了

到了諾斯帝國所遇到的麻煩也就少了點吧

希望你能儘快找到你所想要找到的人

一定不要硬撐著自己啊！

加油，洛克希

最後的最後了

———你忠實的好友

路西莉亞·安德利爾普」

收起羊皮卷，默默地收到包里

「她是個蠻有意思的人」

「是你嗎？」

「是吾，還以為又向以前大呼小叫的呢」

「不管怎麼說，這次謝謝你了」

「只是看不慣某人太弱了而已」

「為什麼你可以搶奪我的身體卻不佔有了」

「吾想等有一天，你認可吾，吾再使用這具身體，在此之前，吾想通過你看出我自己的意義」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不，只是吾感覺如此而已的」

「那麼，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嗯，是吾多多提攜你才對，你不害怕吾嗎？」

「害怕有什麼用，也奈何不了你，至少路西莉亞說你暫時不會害我」

「哼，最好不要讓吾出馬太多」

「你放心吧」

不過，謝謝你，路西莉亞

感覺臉上濕潤潤的

魔頭走了，為什麼我反而會覺得有些許悲傷呢

原來她有在觀察我啊

原來我在她心裡有留下痕迹啊

原來…..我可能第一次對人產生了那樣的感情

強大，蠻橫，有時候不可靠

但是，她卻是我旅途中最堅強的後盾

我看著悠遠的天穹

不管身處何方，我也會努力走下去的

加油吧，路西莉亞

加油，洛克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