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A【二】

【2】

白歧回到寢室，躺在床上，舉起床頭旁的酒瓶喝了一大口，4年份的佩佳羅，非常平價的酒，白歧經常大批量的採購。

一部叫《神之水滴》的漫畫中對其的描述是：「柔和，帶着點悲傷的甜味和淡淡的酸味，像是暗褐色的回憶般讓人有股緬懷的感覺，像是經過長時間栽培的夢想那樣一直交織到永遠。」

白歧側卧在床上，紫光微微穿透了黑色的瞳孔。

「她聽到，她敬愛的老師，在無數屍骸中被啃食的聲音。」

「她嗅到，她溫柔的姑母，最後一道紅光散發的鏽蝕。

「她親眼看見，她的母親，在皓月之下，慈愛的微笑。」

白歧的腦中反覆回蕩著這樣的聲音。

「滾！」白歧在心中低吼道，抱緊了身子。

「黑潮...黑潮...」

......

皇城高聳的宮殿，華麗的巴洛克風格，午後的陽光閃耀。

6歲的白歧趴着窗沿，向外好奇的張望。白色的頭髮紮成一束，結髮處佩著一枚精緻的紫色花朵。穿着白色的曲裾長袍，青丘的傳統服飾，上面綉著木槿。

奧夜城西部的街道十分平坦，行人並不多，主要是住宅樓，歐式的平房，很多都年久失修了。許多與白歧同齡的小孩在街上嬉戲打鬧，也有集市上的吆喝聲。

南部的街道則顯得擁擠，琳琅滿目的商品店排了一條街，巨大的購物中心上的牌子寫着萬琳商會，附近的住宅則是高大簡約，現代風格的公寓。

北部則是工業區，不停的有運輸車往返，因為原象徵界的生產模式來往的人很少，但都是工廠主，環境非常整潔，豪宅別墅也多在那。

東部是一大片農田，其中大半是魚塘，再往東就是東海，大陸的邊境。隱隱可以望到一處完全不亞於皇城的莊園。

今天城裏佈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穆萊特的夜茽，青丘的夢芷，融淵的汐珊瑚，德古拉的血苑，還有西園寺的西園櫻。

白歧頭上佩戴的便是夢芷，白歧最喜歡的花之一。

而這裏是穆萊特的議事廳，中間大圓桌上擺着穆萊特的領地模型，地上鋪着厚實的紅色地毯。

穿着銀白色盔甲的艾斯提靠在門旁，閉着眼睛，盔甲上印着滿月紋章，她當上禁衛軍才不久。

晴澤在旁數落着奧夜城的城市規劃，對着白歧的父親，穆萊特領之主，穆萊特伯爵破口大罵。

一位穿着白色連衣裙的美麗女子，披散的白髮被梳理的十分整齊，猶如透過矓雲而下的清澈月光，動人的紫色眼眸慈祥的注視着那個趴在窗前的小小聲影，俏麗的嘴唇勾起了令人心醉的弧度。

白月洺，【暝月】的語言，青丘的皇女。

「白歧，你覺的爸爸的城市怎麼樣啊。」動聽悅耳的聲音，帶着一種母性的成熟，如同深廣的酣眠之夜。

「我覺得，好奇怪。」白歧稚嫩的聲音像是滑動的碎冰，讓人有一種身心清涼的感化。

「哎呀，為什麼呢。」白月洺也上前趴在了窗口上，俯瞰著奧夜城。

「那些花都很好看，可這麼高高地一齊望過去就覺得好醜。」

「看吧！一個純真的6歲兒童都覺得你這城市規劃有問題!你那木魚腦子到底能不能敲得響？」晴澤罵得更大聲了。

伯爵沉默著，看着桌上的模型。那時的伯爵眼睛明亮，雖然仍然是死人臉。

「都籌備好了，

桑古尼斯。白歧小姐的6周歲生日，領內的居民們也很歡喜呢。」一位褐色頭髮的，猩紅色眼瞳的俊俏男子，印着新月紋章的閃亮的盔甲和寬大的紅色披風，用雄渾卻爽朗的聲音說道。

斯卡雷特·費爾迪南特，【血守】的語言，穆萊特騎士團大團長。

「咳咳，那真是再好不過。」伯爵平靜的回答道。

桑古尼斯·穆萊特，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了。

「斯卡雷特叔叔！」白歧顛著小腿，高興的跑了過去，白月洺轉過頭靜靜看着，幸福溢於言表。

「今天滿城的花都為你而開，晚上還會給你準備盛大的晚會哦！」

「叔叔，再跟我打一架嘛~我的劍槍術又有長進了哦，那把木劍的速度已經快到地上的麻雀反應不過來了。」白歧對打鬥更感興趣。

「白歧，最好不要隨便打擾麻雀先生哦。」白月洺微笑着說。

「哈哈哈，小白當女孩子還是文靜一點比較好。不過既然我心愛的徒弟要打，當師父的當然要奉陪到底。」

「走吧！去庭院吧！」斯卡雷特將白歧高高舉了起來，走出了門外，艾斯提睜開了一隻眼，看着他們經過，繼續閉上冥想。

晴澤還在繼續數落着穆萊特伯爵，白月洺在旁無力的勸阻著。

「好啦，晴澤先生，白歧今天生日就不要談論領地上的事了。」

「就因為大小姐今天生日所以才要談！你看看這座城的佈局，不給她的生日丟人嗎！更何況還牽連到領地長遠上的發展！」

「這都是歷史發展中自然形成的，不是想改就改的，要重新規劃不得不傷筋動骨，而且領內暫時沒有重新修建的財力。」

「你當我幹什麼吃的？你覺得領內的財力跟你有關係嗎？領內哪次活動不要巴赫投資？」

「是啊，我也想來找你商量，桑古尼斯。」門外進來一個黑色頭髮扎著長辮，目光和藹，幹練精瘦的男子。

「巴赫？」擱這你們來找我投資呢。

「奧夜城的城市改建我出全資。」巴赫一句話簡潔明了。

「你有理由拒絕嗎。」晴澤的前齶對着穆萊特。

「行吧行吧，你們這些資本家，改建完后肯定遍地是你們的產業了，我領主的實權遲早被你蛀空。」

「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你手裏，你想拒絕我們也沒辦法。畢竟你才是恆宇院指認的權威。」

「隨便你，反正這個領主當着也沒什麼意思。」穆萊特聳了聳肩。

「那麼，這個話題就到這裏~」白月洺挽著穆萊特伯爵的手臂，輕快的說道。

「靜和小瑪格麗特呢，你沒帶她們來玩嘛。」

「她們直接去庭院找白歧了，白歧一天大部分時間不都呆在那裏嗎。」

「哈哈哈，畢竟我們這一族喜歡開闊有植被的地方嘛，我在青丘的時候也幾乎不怎麼呆在皇宮。」

「巴赫，今晚的晚會你要表演什麼嗎。」伯爵開口。

「我？」

「你可是穆萊特的大人物，是不可能不出席的。」

「操控大型魚類交配？現場研發魚類新品種？」白月洺插道。

「直接給你辦成新品發佈會怎麼樣。白歧也很喜歡來我家看魚，生日晚會讓她看個夠。」巴赫拍了拍手，4個大漢抬着個大魚缸進來，裏面有一頭顏色鮮艷的大烏賊。」

「你只要這麼做，我立刻向恆宇院提出讓位。」

議事廳里響起一片融洽的鬨笑。

而寬敞的庭院裏，明木翠草，花叢掩映，白歧右手拿着一把短小的鈍木劍，左手艱難地握著一把白色的槍柄上有精美雕花的華麗火槍，槍身上刻着一行字：Nemosanguinemvidet。

「哇啊，好重。」白歧的手逐漸垂了下去。

「用真正的火槍對小白你來說還是太早了，你還得再長大一點哦。」斯卡雷特扶住了白歧的右手，幫她找到用火槍瞄準的感覺。

「我可以開槍嗎，我想聽『砰！』的一聲。」

「這把槍的后坐力太大了，小白的手會很疼...」

砰的一聲，庭院裏驚起了數只飛鳥。

「唔....真的好痛。」白歧的眼角泛起了淚光。

「哈哈，雖然很疼，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一發入魂的感覺？」斯卡雷特揉着白歧的胳膊，輕輕擦拭着她的眼角。

「槍，好無聊。『砰』的一聲，就沒了。」

「槍是最便捷也是最簡單的武器，對有些人來說，他們希望『砰』的一下就能除去所有煩惱。」

「但我覺得，那『砰』的一下，才是他們最大的煩惱。」

「喂~」遠處走來了一大一小的金色身影。

「斯卡雷特，你也在啊，倒是沒見到月洺姐呢。」

同樣的猩紅色瞳孔，燦爛的金髮，著一身象牙色的宮廷禮服裙，如同嵌著金邊的精美藝術品，十分美麗動人的女子。

赤井靜，【血舞】的語言，皇家禁衛軍的統領，巴赫的妻子，穆萊特的親妹妹，出生在其父親柯爾·穆萊特所在的海德堡，與母親在奈良長大，遇到了從法國留學而來的巴赫。

「月洺在議會廳，我先帶小白來庭院玩了。」

「小白，你在練習劍槍嗎。」年幼的瑪格麗特穿着金黃色的碎花裙，鬆開赤井靜的手，向白歧跑去。

赤井靜與斯卡雷特在一起聊起了什麼。

「啊，瑪格麗特。席因沒來嗎。」白歧踮起腳，張望着比她高一截的瑪格麗特後面。

即是是現在瑪格麗特仍然比白歧高。

「佛雷斯塔德叔叔和席因還有賽爾正在路上，小白的生日會他們怎麼會錯過呢。」瑪格麗特拉起白歧的雙手，白歧手上還握著槍與木劍。

「瑪格麗特，你開過槍嗎。」

「小白，你又問奇怪的問題了。我開過，練習閃血劍的時候經常要訓練附魔血彈。」

「開槍的時候手會痛吧。」

「是啊，剛開槍的時候手彷彿要斷掉一樣，但到後面就習慣了。」

「習慣手臂斷掉一樣的痛...唔，槍果然好無聊。」

「小白不是血族，不會用槍也沒有關係哦。」

「確實呢。」白歧一臉輕快的，把一直艱難握著的槍丟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