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絕殺之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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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回峰，玄天門五大主峰之一，山風狂起之際，站在峰頂而望，可見白雲涌動，似浪濤來回翻滾，氣勢恢宏磅礴，故曰「雲回這雲回之景，也是玄天門享有盛名的一處奇觀。

修道之境，向來講究清雅寧靜，不過今日，這雲回一脈卻是迎來了少有的熱鬧景象。一大早，雲回一脈的眾人就開始熱熱鬧鬧地張羅忙碌了起來，只因今日是雲回峰首座劉正名的壽辰。

「師父，我們修道之人不是向來講究清心寡欲嗎？為什麼劉正名劉師伯卻像世俗人家一樣辦起了壽宴？」看着快要到達雲回峰的主殿了，莫無道忽然出聲問道。

唐不言走在一行人的最前方，也沒有回過頭，道：「或許別有用心吧，不過相信不會是什麼壞事的。」

青雲一脈六人走在山間的石梯上，唐婉靈與其餘幾位師兄正歡快地談笑着，一邊欣賞著這雲回峰的景象。不多時，幾人便看見了一道古樸的山門，山門前正站立着兩名年少道童，見着唐不言等人到來，連忙拱手行禮，其中一人道：「原來是青木一脈的唐師伯，家師已經在殿內恭候多時了，請隨我來吧。」

那道童領着路，穿過了幾道殿門，還在遠處，便聽見了殿內熙熙攘攘的談笑聲。

「唐師伯，前方便是了。」

唐不言幾人抬頭一看，前方一幢恢宏古樸的大殿處早已是張燈結綵，門柱上儘是貼著一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祝壽話語。殿門正大開着，已能看見其內攢動的人影。

又向前走了幾步，唐不言一腳剛踏入殿門，便聽見了一道如洪鐘響亮的聲音：「唐師兄，怎麼現在才來啊？來這麼晚，一會兒可得多罰幾杯啊！哈哈！」

細看來人，正是今日主角雲回峰首座劉正名，此時正滿面紅光，臉上堆笑地走到了唐不言幾人跟前。

「呵呵，一定一定！」唐不言拱手笑道。

「拜見劉師叔。」見着此人，莫無道也與師姐師兄們一起拱手行禮道。

「呵呵，別客氣，裏面坐，裏面坐。」劉正名熱情地招呼著眾人，又轉身對着唐婉靈笑道：「婉靈丫頭可是有些時日沒有來我們雲回峰了，等會兒我叫玄楓帶你一起到處轉轉。」

「多謝劉師叔了。」唐婉靈笑臉應道。

「呵呵，不客氣，不客氣。」

劉正名走在前方，與唐不言二人邊說邊笑，彷彿很多年不見的老友般，聊得不亦樂乎。趙忠義也走開了去，與其他相熟的同門笑談著。周進財與李二牛兩人卻依舊是老樣子，彷彿很久沒有看過熱鬧般，到處看看逛逛，遇着相熟的同門中人，又哈哈聊了起來。

莫無道環視了一下四周，卻並沒有看見其餘三脈的首座，想必是忙着處理門中內務而無法前來吧。

「嘿，婉靈師妹。」一名青年男子的聲音從大殿中央突然響起，語調中滿是歡喜之意。莫無道自然而然地循聲看去，卻見着一位長相俊俏，劍眉星目的翩翩公子，此時正滿面笑意地向唐婉靈打着招呼，「婉靈師妹，好久不見了。」

「是玄楓師兄啊。」唐婉靈見着來人，眼中也儘是歡喜之意。

「婉靈師妹這些時日還好嗎？前些日子，我送你的簪子不知道你是否喜歡？」那劉玄楓滿是柔情地看着唐婉靈，問道。

提起那簪子，莫無道的心中莫名地一寒，望向那男子的神色也立馬冷了幾分。

唐婉靈眼中也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但她仍是溫和笑道：「那簪子很漂亮，我，很喜歡。」

「那就好，那就好。」似是看到了唐婉靈身後的莫無道，他轉即一想，對莫無道的身份便猜到了幾分，開口道：「這位莫非就是唐師伯新收的弟子嗎？」

唐婉靈點頭笑道：「是啊，小莫，這就是我前些日子與你提過的劉玄楓劉師兄。」

莫無道上前兩步，眼神略帶寒光地注視着他，抱拳的姿勢彷彿因過度用力而顯得略微僵硬，他聲音低沉，語速較緩道：「劉師兄，我叫莫無道。」

似乎是看出了莫無道的些許異樣，劉玄楓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複雜的色彩，但很快便被他堆出來的笑意所掩蓋了下去：「對莫師弟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聞的，想必莫師弟以後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呵呵。」

「多謝劉師兄誇獎。」莫無道嘴角微彎，僵硬地笑了笑。

「既然已經都到了，大家就先行就坐吧。」劉正名站在大殿正首的座位上，面對着眾人朗聲說道。

「好，好，好……」眾人皆依言一一入座。

唐不言坐在劉正名的左手席位，而那一桌其餘幾人，應該都是玄天門各脈的長老，看着年歲頗高的樣子。

莫無道也隨着幾人一同坐了下來，坐在唐婉靈的左側席位，而其右側，卻是劉玄楓笑意盈面地坐了下來，而這桌上其他幾人，也都是年輕一輩的弟子，正與劉玄楓熱情地打着招呼。

「很高興大家能夠來雲回峰參加我劉某人的壽宴，各位的到來確實也讓我這雲回峰增彩了不少啊，呵呵。今日，大家都暫時放下修道一事，就像在俗世一般，吃好喝好啊，呵呵。」劉正名站在首位，對着眾人朗聲笑道。

「劉師伯客氣了。」靠前的桌上有一青年男子站了起來，舉起桌面酒杯，道：「家師因有內務處理今日不能前來，但他特地派遣弟子送來賀禮，祝願劉師伯能夠福如東海，萬壽無疆！」

「祝劉師伯福如東海，萬壽無疆！」其他年輕一輩也舉杯齊聲道。

「呵呵，多謝，多謝。」劉正名舉起酒杯，將杯中酒水一口飲盡，他接着道：「今日除了是我的壽辰外，還有一件大喜事得告訴大家。」

「哦，還有什麼喜事？」

「是什麼事啊？」底下有人紛紛問道。

劉正名頓了一頓，又看了一旁的唐不言一眼，才緩緩道：「那便是犬子將與青木一脈的唐婉靈唐姑娘在今日訂下婚約，婚期便是七日之後，還望大家到時還能前來。」

「啪！」一聲脆響，在大殿之上清晰地響起，大家都只以為是一個酒杯碎了，沒有過多的在意。

「呵呵，一定一定，那就先祝賀劉師伯與唐師伯結為一家人了。」

「真是雙喜臨門啊，哈哈，恭喜恭喜！」

……

耳畔的祝賀聲接二連三地響起，莫無道的心中卻是一陣比一陣寒。手中的酒杯已在手心化作了一攤碎片，他緊握著那攤碎片，手心已被那鋒利的邊緣割破了皮肉，有鮮血，慢慢從他手中滴落在紫檀木的桌面上，一滴，兩滴……他卻完全麻木不知，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甚至聽不見耳畔的歡笑聲與道賀聲。

他轉頭，看着身旁的人，聲音已是乾澀而沙啞：「師姐……是真的嗎？」

唐婉靈彷彿是沒看見莫無道怪異至極的舉動，她只是淡然一笑，這笑容卻彷彿夾雜着百般滋味，她靜靜道：「小莫，是真的。」

「轟！」如晴天霹靂擊中全身，莫無道瞬間怔住了，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傾塌，他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而壓抑起來。

他卻轉頭又看向了另外一人，此時正樂不可支地招呼著眾人的劉玄楓。

是他！

「轟！」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劍般，猛然站了起來，全身衣袍無風自動，腳畔的木椅也在這銳利的氣勁下轟然裂開。

「嗯，怎麼了？」

「怎麼回事？」

……

無數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這突兀而起的莫無道身上，但他卻對周圍的一切毫無所覺，他只是冷冷地注視着劉玄楓，如一匹餓極的兇殘野狼般，眼神中儘是寒冷的殺意。

似是被這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劉玄楓後退一步站了起來，正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的話，卻聽見莫無道的嘴角緩緩地崩出幾個字，帶着冰冷殺氣，直直襲向了劉玄楓，「我—要—與—你—一—戰！」

「小莫！」唐婉靈略微焦急的叫道。

劉玄楓尷尬地向前走進了一步，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極其不自在：「呵呵，莫師弟真會開玩笑啊。」

「絕—殺—之—戰！」莫無道依舊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角冷冷崩出。

「什麼？絕殺之戰？」底下有人驚呼出聲，帶着萬分的難以置信。

絕殺之戰，修真之士最為殘酷的一種比武方式。只要雙方同時結下絕殺印，那便相當是簽訂了生死契約，這決鬥便成了任何人都不能干涉的生死之戰了。

「你可想清楚了？！」劉玄楓臉上也化作了陰狠的神色，對他來說，今日本應是一個大好的日子，卻莫名的被人攪了局，放誰那裏，想必心中都不會好受。

「唐師兄，這是……」劉正名看着不遠處兩人的緊張局面，特別是對那突然提出絕殺之戰的莫無道，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番疑問。

唐不言看了看唐婉靈，又轉頭望向了渾身寒意的莫無道，畢竟是經歷過這些的人，雖然早就看出了些什麼，但今日這情況已是讓他更為明了，他緩緩道：「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也不好多加干涉的。」

「小師弟。」

「小莫！」

對於一旁的呼聲，莫無道完全是置若罔聞，他緩緩伸出了右手，迅速的身前勾畫了幾下，不多時，一個閃著藍光的印記便迅速地在空中結成，然後，他抬頭，冷冷地看向了劉玄楓。

「哼！」一聲冷哼，劉玄楓不甘示弱，右手揮舞，瞬間半空又浮現出了一道藍色印記。

兩人右手同時相對伸出，將兩個藍色絕殺印重在了一起。

「轟！」一聲悶響，藍色絕殺印迅速旋轉變幻，在兩人手中激蕩開來，將兩人的衣袍震得嘩嘩作響。兩人長發半空飛揚，都以一種滿含殺意的目光狠狠地注視着對方。

「殺……」在兩人殺氣到達最頂峰時，藍色光芒突兀地消散，瞬時化為了虛無，而兩人手背上，卻莫名地多了一道藍色的怪異圖案。

絕殺印成！

「哼！」劉玄楓冷冷哼了一聲，道：「門外比武場，要戰便來！」話音剛落，他便躍身而出。

莫無道正打算起步而去，卻聽見背後傳來一道溫柔的呼聲。

「小莫。」唐婉靈看着眼前男子背影，聲音已是略帶一絲哭腔，「不要去，你不是他的對手的。」

「師姐……我……」莫無道抬出的腳略停了一停，他還想對身後的女子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頭也沒回，毅然決然地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