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夜殺人魔篇（八）

再無動於衷眼珠子就被扣下來了！

封邪在心裏草了一聲，二話不說，抬起另一隻手反擊，或許對方早有察覺，不知從哪拔出的匕首，狠狠穿透了他的皮肉，將手釘死在木板上。

血液流淌而出，觸電般的刺痛，手不受控制的痙攣。

而眼前這個變態還不死心的想要扣眼，封邪可不想扮演什麼酷拉皮卡，何況人家的眼有去有回，在這個危機的時刻，他的反應達到一個從前無法企及的程度，福至心靈，呼出那樣東西。

強烈的白光照亮了殺人魔的面具，同時也讓其做出捂眼的動作，讓封邪意外的是，殺人魔的反應有點『過』了。非但踉踉蹌蹌的往後退，身體搖晃，手指甚至在發抖。

封邪不禁生出了一股疑問，不過現在可不是提問題的時候，轉頭用力拔匕首，疼得太陽穴突突跳，額頭青筋暴起，全身的血液都擊中在腦神經上（誇張手法），好在終於拔出來，只不過連着手一起，為了提高效率，他只能這麼做。

防止殺人魔恢復后重新殺過來，封邪立刻叼着手電筒（一直在嘴裏），用光芒追趕殺人魔，這傢伙此刻像個可憐逃竄的野狗，而封邪則是拿到獵槍的獵戶。一番掃射后，對方終於不動。

結果實在讓人意外，標籤上的的確確寫着這是個普通手電筒，為什麼還有使人昏迷的功效？而且對方昏迷的方式如此熟悉……

排除故意偽裝的可能，一個陰影罩在了封邪的思緒上，不及多想，封邪咬着牙，拔出手心的匕首，用力朝殺人魔大腿刺去。

一聲悶哼，對方緊咬牙關，在轉刀的情況下依然沒有痛叫出來，這一點封邪雖然驚訝，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對了，他忽然想到一點，心說差點忘了這件事。

封邪拿起脖子上的相機，這東西居然沒有摔壞，「拍下來就通關了，對，面具……」

手朝殺人魔的面具伸去，不知怎的，對方清醒過來，發出令人驚異的反抗力，封邪感到腹部被踢中，一陣幾乎喪失行動力的刺痛，使他停頓了大概一秒，趁著這個機會，野狗一躥身逃走。

封邪立刻追上去，直到對方一咕嚕躥出門，沖向雨幕，而他居然被一個光幕擋住了。

【線索尚未收集完畢，是否切換到下一個場景？】

【提示：本階段劇情尚未完成，劇情完成度關係到副本最終獎勵。】

【任務目標：拍攝到雨夜殺人魔照片】

【照片要求：能夠清晰辨認殺人魔的面部特徵。】

時機來的如此巧合，甚至產生了這是給殺人魔擋災的錯覺。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觀察上面的文字，並回顧情況。

想了一會，回過味來了。

的確，光幕上說的不錯，如果現在出去，無非開啟下一個場景進入二階段，帶來的後果，就是在沒有合適武器的情況下面對二階段的殺人魔，對他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時機太早了。

他的手空空如也，打鬥過程中手電筒不知掉到哪裏，這也是個問題，殺人魔會被一束光芒打敗的原因尚不可知，而關於這個手電筒光PTSD，大概他也比其他人有發言權一點，在明亮的環境下，手電筒光效果大打折扣，甚至說沒什麼作用。

綜上考慮，真是不回去也不行了，封邪嘆了口氣，搓了搓手，由於雙手失血，更加冰冷，得快點包紮一下才行。在個人面板上，圖鑑的圖標上出現了『2』的紅標提示，點開后，

發現在剛才的過程里，圖鑑補完了兩條。

弱點：【手電筒光（漆黑環境）】

能力：【物理攻擊】。

只差最後一個特性就能收集完畢。

不難發現對手是個人類，封邪也說不上意外，畢竟打鬥中也發現了。

正往回走着，聽到陣陣哀叫聲，低低的，很虛弱，然而看不到人影。封邪正打算尋找，突然從腳下傳來一聲更凄厲的慘叫，腳底傳來軟軟的觸感。

立刻意識到發生什麼，低頭，看到翻著白眼的學生，「原來你在這啊！不好意思啊，沒事吧？不疼吧？」

聲音怪欠揍的，如果不是沒有力氣，估計受害者就忍不住出拳了，學生表情便秘，收回自己受傷的小手，道：「有事……而且很疼！」

「啊，不好意思，來來，我拉你起來。」封邪彎腰試圖抓住對方完好無損的手，然而觸碰后才倒吸一口涼氣，沒錯，是疼的。這小子見他表情，剛十分不解，隨即看到了晃來晃去的小手指，不由尖叫：

「你手怎麼了，沒事吧？！」

「有事……而且很疼！」

學生一咕嚕爬起來，表情還挺歉疚，反倒弄得封邪有點過意不去了，左看右看，明知故問：「奇怪，混混呢？剛才不在這躺着嗎？」

「他跑了，書包也沒拿回來，物理作業也沒了……更過分的是，算了，不說了……」他拍了拍校服上的鞋印，語氣頹喪。

不愧是休息日都穿校服的學生，覺悟就是不一般，封邪表示佩服，接着問：「為什麼他非拿你書包，裏面有他的東西還是你的？」

這是封邪故意設下的陷阱，目的當然要套話，如果是他的，你怎麼知道，如果是你的，他非得拿你的東西，所以你到底藏着什麼？

學生的回答令人意外，斜着眼回想：「不知道，本來裝的是老妖婆的物理作業，不過剛才明顯感覺到裏面還藏着別的！因為他拿書包掄向我的時候感受不一樣，比平時軟一點！」

「還真是實踐出真知，」聽到了第三種回答，封邪心裏單手捂臉，隨口道：「可惜沒人早點發現這傢伙不對勁，不然就能提前防一手，也不會在他不在場的時候，讓他這麼肆意妄為。」

「就是就是！」學生表情憤憤：「我早覺得那傢伙不對勁，看面相就不是個好人！而且身上不是穿孔就是紋身，正經人誰弄那些！？」

「正經人寫日記是吧？」

封邪笑了笑，忽然沉默，轉頭看到樹枝拍打窗戶，似是隨口一問：「小子，你不是被混混欺負過？」

一聽這話，學生往下撇了撇嘴，肉眼可見的低沉，「是倒沒錯，不過這種人一時得意，早晚有他好受的，畢竟惡人有惡報。」

「這也算近距離接觸了，那他身上的紋身都有什麼？」封邪莫名想起報紙上的三角標誌，下意識覺得會與現在的情況相關。

「你說紋身？那我還真注意了幾眼，因為造型……還挺讓人印象深刻的。」

學生抽搐嘴角，回憶道：「我想想，最大的那個是個流血淚的女人頭，頭上還有條很長的蜈蚣，從嘴裏鑽出來，又往敞開的腦殼裏鑽進去，看起來怪陰森的。還有一個楷書的『王』，一個草書的『道』，以及一堆眼花繚亂的黑色火焰特效，還有就是……對了，還有個遊戲角色！」

說了一堆都不是想要的，封邪都快覺得方向錯誤了，不過出於個人習慣，問了問遊戲角色。

「什麼遊戲角色，我認識嗎？」

「你認不認識我不知道，反正一個嬰兒，反正是個遊戲角色。」

這兩個反正把他說的有點懵，「你不認識怎麼知道是遊戲角色的？不知道遊戲名還能理解，要不你描述下特徵，說不定我有印象。」

「啊這，沒什麼特徵啊，」對方絞盡腦汁回憶，「就是很普通的嬰兒，笑嘻嘻的，還挺逗趣^^」

封邪：「……」

「哎，我這麼跟你說吧，嬰兒頭上有個角色標識啊！就是個倒三角，不用看都知道跟遊戲有關~」學生說完，本以為能解答了對方的疑惑，沒想到對方用更詫異的眼神看過來。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紅色倒三角？」

「對，你怎麼知道！」學生一臉驚訝，嘴唇蠕動似乎想問什麼，不過封邪已經來不及再扯閑篇，立刻朝一個方向走去了。

「喂，燈還沒修好，黑燈瞎火的你去哪？！」

擺擺手，示意他跟上來。

學生只好跟上他的腳步，結果沒走兩步，差點滑倒，幸虧及時張開手臂平衡身體，只是姿態彷彿一隻笨拙的大鵝。

「我去，怎麼亂扔垃圾啊，」他嘴上抱怨，彎腰撿起來，藉著窗外的冷光打量，「嗯？手電筒？怎麼在……」

話語凝固在嘴邊，封邪轉頭，看到手電筒上滴滴答答，流淌鮮血，學生已經小臉蒼白，說不出話了。

「等什麼呢，快走啊。」

「鞋鞋鞋鞋血……」這傢伙哆哆嗦嗦，看到封邪無奈的表情，更無法理解。

封邪只好朝他解釋，「我的，走吧。」

這時才發現封邪的另一隻手變成了血手，學生追上來，語氣擔憂：「你受傷了，得快點包紮才行。」

「錯誤的，我大姨夫來了。」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聽到這話，不知怎麼，封邪產生了一種喜悅感，哈哈哈大笑起來，而對方好似看神經病般看着他。

「不好意思，活躍下氣氛，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封邪笑着，用匕首割了段衣服，衣服立刻短了一截，變成露臍裝，看着怪性感的，纏在手上數圈后，讓學生幫忙打了個結。

「你認真的？」封邪舉著蝴蝶結問。

對方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技術力有限，你將就著點。」

……

來到走廊，學生髮現不對勁，惴惴不安的看向封邪，「喂，我們這是要去哪？」

「小房間。」

「等等等等……去哪？？！！」

見他一臉不可思議，封邪說：「沒錯，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別掉隊了，小心殺人魔在你身後。」

聲音越來越遠，嚇得學生忙追上去。

「喂你慢點走，別嚇我啊！」小跑着，總算跟了過去，二人穿過走廊，在逐漸加重的血腥氣息中，來到熟悉的小門前。

臨開門，封邪清晰的聽見有人在吞口水，學生聳了聳喉結，悄聲道：「不是，我們圖啥啊，這種事不該交給警……」

門吱呀一聲，他臉一白，頓時閉嘴。

「……」，封邪抵著門的手指一彈，在吱呀聲中，門繼續朝里移動。

對方看過來，目光視死如歸。

「別緊張，又不是搞壞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安慰了兩句，朝學生要來手電筒，用白光侵襲著黑暗的房間，所照到的地方，事物的原貌顯現出來。

尚未乾涸的血液，黑掉的電視機，殘肢斷體，封邪把光芒對準那具屍體，目睹著對方皮膚上的痕迹，甚至找到一個晾衣架，一點點扒下對方的衣服。

「變態啊！」看到這個情景學生終於忍不住了。

「喂，我要是變態帶你進來幹嘛，我不獨自享受？」

對方愣了一下，似乎真的在琢磨這個事情，「好像對……不對！你還把我帶進來，這不更變態了！」

終於明白失去語言組織能力是什麼滋味，封邪扯了扯嘴角，繼續觀察，試圖從尚未被破壞的皮膚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細節。

甚至踩了個凳子，為了更仔細的查看。

這個過程中，一旁無聊的學生開始四處轉悠，藉著手電筒的餘光，拿起一個花瓶，又放下，然後轉身看見電視機。

此時的電視機能隱隱看到輪廓，卻不再顯示文字了，他咽了下口水，壓抑著狂跳的心臟，剛往前走一步，突然發出的聲音讓頭皮瞬間爆炸。

封邪：「別看了，不是你，你暫時是安全的。」

「啊啊啊啊啊你為什麼要突然說話！！！？？」

封邪奇怪的望向他，「我以為你在困惑那條殺人預告。」

學生內心狂吼我確實在困擾，但你突然像個鬼似的說話真的很恐怖，比殺人預告恐怖多了！

深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漸漸的，封邪的話在他腦子裏打轉。「你說我暫時安全，不對，你說不是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殺人預告指向的不是我，可那不是給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說的嗎？還是你的意思是，已經有人比我早發現屍體了……」

看到對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封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

學生嘴角上揚。

「然而大錯特錯。」

嘴角頓時落下來。

「所以到底是什麼，不要謎語人好不好？」

「很簡單，因為你誤解了，」封邪用手電筒晃着屍體脖子側面，忽然挑眉，儘管隱藏在血跡中不太明顯，不過依舊被他發現了。

看到小小的倒三角標識，封邪語氣輕鬆了一些，解釋道：

「下一個是你，這句挺有迷惑性的吧，其實並不是對你，也不是對任何一個發現者說的，殺人魔的犯罪目標，除了普通的受害者，還瞄向另一個群體，那就是身上帶有紅色倒三角紋身的人。原因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不在這其中，除非……」

他用一種低低的，恐怖的語氣說：「你背着我紋了紋身對嗎，你隱瞞了這個事實？」

「不是啊我沒有！！！」學生嚇了一大跳，真以為封邪誤解他了，幾秒詭異而壓抑的沉默后，學生聽到了奇怪的，噗嗤嗤的聲音。

那聲音逐漸放大，變成壓抑不住的笑聲。

終於意識到被騙的事實。

「……」

「好了好了不鬧了！」他笑得淚花子差點冒出來。「過來幫我拿下手電筒，我取個東西。」

把手電筒遞給一臉不爽的學生，封邪很嚴肅的提醒：「千萬記住，照屍體，不要照到我，記住了沒？」

對方哦了一聲，語氣敷衍，估計心裏在腹誹這什麼鬼要求，好在行動還是很不錯的，小心的避過了封邪的身體，後者盯着晃來晃去的光，忍不住皺眉：「你小子手能不能老實點？」

「誰讓你老是動，我不得避開你嗎！」這小子還挺不滿。

最開始老實巴交的樣子去哪了？

封邪不禁懷疑，不過還是拿出刀，對着那塊有紋身的皮膚仔細切割起來。原本帶着手機可以拍照，不過令人遺憾，它沒電了，相機拍攝后要洗膠捲，相當於沒用。

細細的切割著，漫長的半分鐘過去，他的額間流下一滴汗，「好了，照我腳下就可以了，等會遞給我的時候光芒朝下，要麼就直接關閉。」

對方連聲答應，封邪轉頭打算接住，沒想到變故發生在忽然之間。

只見這傢伙漫不經心往前走，然後瞳孔放大，表情詫異，原來是踩到碎肉滑了一跤，更不幸的是手電筒好死不死被他握成光芒朝斜上的角度，直射封邪的臉而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霉氣擋都擋不住，-封邪最後的意識是一片刺目的白。

臭小子，好樣的……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記者先生你……」

學生慌忙道歉，抬頭卻懵逼了，因為人不見了。

他咽了口唾沫，十分謹慎的小聲說：「不要玩捉迷藏了，出來吧？」

一陣陰風吹來，他握手電筒的手直哆嗦，正猶豫着要不要跑出去時，藉著餘光，瞥到地上有一團黑糊糊的東西，看上去既像麻袋，又像鬼故事裏的死屍！

學生汗都下來了，忙用手電筒打過去，嘴裏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不過光照下去后卻是虛驚一場，地上趴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封邪。

此刻正臉朝地，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學生慌忙過去把人翻過來，用力搖晃一陣。

結果對方毫無反應，除了白眼在向上翻。

「喂，你別死啊！」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臉，雖然怪爽的，可現在也不是爽的時候，學生語氣沉痛，「放心吧，我會讓警察替你收屍的。」

「要是有未婚妻，我也會幫你……對，遞交遺物，探望她，只是這樣。」

「大哥，你清醒一點，你死了我怎麼辦啊！」學生終於綳不住了，搖著閉眼的封邪哭喊，冷不丁聽到呼吸的聲音，忙放下來，手哆哆嗦嗦探過去。

他眨了眨眼睛。

「切，有氣啊，所以只是睡著了嗎。」

學生語氣不屑，然而很快意識到什麼。

等等。

睡著了？

……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