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刺蝟？不，是豪豬

「別猜了。」王歌出聲打斷了顧盼煙的思緒，「其實你自己也知道，根本沒有就沒有那個人，對么？」

顧盼煙低頭沉默，一言不發。

王歌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爸媽的關係怎麼樣，我知道的是，這兩年咱班舉辦過好幾次家長會，這幾次家長會基本都是我負責，我記得你爸媽一次都沒來——這怎麼都不像他們在乎你的表現。」

「陳言希可不是那種愛管閑事的人，你應該也知道。」

「至於老班，她確實讓我輔導你學習來著，這也是她讓我跟你同桌的原因，但她並沒有許諾過我任何好處，完全是想空手套白狼。」

王歌朝顧盼煙攤了攤手：「你心裡還有其他人選嗎？比如其他的某位親戚，或者某個愛慕你的小男生之類的？」

「你想表達什麼？」顧盼煙抬頭，眸子裡帶著些許嘲諷的望著他，「你想說是你可憐我？是你自己想幫我？我是不是應該對你心懷感激，為你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沒有給王歌說話的機會，她語速極快的冷笑道：「你是真心想幫我，還是只是為了滿足你那虛榮的、無處安放的憐憫心和道德感？」

「好學生，別自以為是了，我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幫助，這隻會讓我感覺到噁心！」

聽到顧盼煙的話，王歌沒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別這麼看著我，噁心。」顧盼煙罵了一句，直接扭過頭去，不再理王歌。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王歌輕聲問。

顧盼煙背對著他，一言不發。

王歌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顧盼煙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憐憫。

如果王歌真的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那聽到顧盼煙這些話他毫無疑問是會生氣的。

當然該生氣啊，雖然我幫你是因為想完成系統的獎勵，但至少我對你沒有其他企圖啊，我是真心想幫你啊，你這麼說我，我當然會難過，會生氣啊。

但王歌早就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了，雖然他平日里行動和言語都很幼稚甚至很可笑，但那只是他在年輕人的世界里尋找樂趣的方式罷了。

他兩世為人，活了幾十年了，自然不會跟一個高中小女生置氣。

所以他現在內心的情緒不是傷心難過，也不是生氣，而是憐憫。

對顧盼煙的憐憫。

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會在察覺到別人散發的善意之後，去用各種懷著惡意的想法去揣測對方散發善意的動機，並且拒絕對方的善意呢？

雖然魯迅先生確實說過，他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但是仔細想想，那可是魯迅先生啊，魯迅先生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他在他所處的環境中處處碰壁，所知所感全是赤裸裸的惡意。

他當然要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因為如果不這麼做，他就會率先被別人的惡意擊潰，他就會被抓起來受到迫害。

這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

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人們通常會把這種人形容成刺蝟，但其實刺蝟是一種很膽小並且智商很低的生物，它很難確認接近它的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所以為了讓自己不會受到傷害，無論接近它的到底是誰，它都會蜷縮起來，用一身尖刺將對方逼退。

刺蝟膽小，完全不會反抗，只會被動防禦。

但顧盼煙不一樣，她的言語中帶有強烈的攻擊性，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在對王歌說：你給我滾遠點。

所以在王歌看來，這個女孩不像是刺蝟，更像是一隻橫衝直撞的豪豬。

怪不得陳言希會用「盲目」和「愚蠢」這樣的辭彙來形容顧盼煙，看來陳言希早就看穿了這個不良少女的本質。

當然，用豪豬來形容一位身材姣好的美少女是很不禮貌的，但是誰讓剛才顧盼煙罵他噁心來著？

說起來，其實某種程度上，顧盼煙和陳言希還挺像的，陳言希為了不被枷鎖束縛，所以拒絕所有的親密關係；顧盼煙為了不被傷害，所以防備著所有的善意。

這樣想想，顧盼煙會和陳言希成為朋友，會不會就是因為當時陳言希對她愛答不理的？

思考了一會，王歌打了個哈欠，懶得去管那麼多了，打算睡一覺。

至於某位豪豬少女的事情，不著急，慢慢來吧。

主要這事急也急不來。

小刺蝟膽子再小，智商再低，養個三四個月之後也能很開心的和你玩耍。

豪豬的智商要比刺蝟高得多，只要讓她明白自己真的沒有惡意就可以了。

至於具體怎麼操作……王歌雖然兩世為人，但確實沒有和『豪豬'打交道的經驗。

他打算等晚上去請教一下陳言希。

遇事不決，可問言希。

……

很快，上午的四節課結束，到了吃午飯時間。

豪豬少女一上午都趴在桌子上，沒和王歌說一句話。

王歌自然也不會去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主要貼了也沒用。

「走了王哥，吃飯去。」

馬天材招呼道。

「來了。」

王哥伸了個懶腰，跟馬天材並排跑出教室。

「王哥，咱去幾樓吃？」

「隨便，我都行。」

「我聽孔谷雪說二樓第三個窗口那個大媽給的飯分量挺多的，咱去試試？」

「那就走。」

兩個人迅速跑到二樓，來到第三個窗口。

這個窗口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了。

前面的人端著餐盤從兩人身旁經過的時候，馬天材趁機瞅了幾眼。

「好像確實給的挺多的。」馬天材露出笑容，「希望今天中午能吃飽。」

可能是因為練體育體力消耗大的原因，馬天材的飯量比平常人高出不少。

平時吃飯他總是吃不飽，還要去超市額外買一些麵包或者泡麵來吃。

「不愧是你啊用哥，這才同桌兩天就打聽到這麼有用的情報。」王歌調侃道，「再過幾天是不是連她們女生寢室晚上聊什麼都能打聽到了？」

「哎，在這方面比起王哥你還是差遠了……」

「用哥你太謙虛了……」

兩人閑聊間，前面就只剩一個人了。

這次馬天材沒有犯上次和王歌聊天上頭忘記打飯的錯誤，他看著窗口內的飯菜，已經開始在心裡挑挑揀揀了。

但就在前面的人剛打完飯端著餐盤離開的時候，一個瘦的像竹竿一樣的人迅速跑到了馬天材前面，把餐盤遞給食堂阿姨。

「我要這個，這個……」

平常人遇到這種插隊的事情，大多數人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但馬天材作為體育生，可不是什麼喜歡忍氣吞聲的性子，他見這竹竿直接就開始點菜了，頗為不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哥們，你這直接插隊，不太好吧？」

沒想到的是，這瘦竹竿回頭，看著人高馬大的馬天材，不但不心虛，反而還頗為不屑的笑了一下，「我就插隊了，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