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程

火紅色的摩托車像脫韁烈馬急速上坡。

車頭處繪有日本鬼神面，側面漆著大大的「隼」字，車身整體呈流線弧形。

池千餘在電視中看到過這輛車。

這是鈴木公司為了爭奪世界上極速最快的摩托車稱號而誕生的。

鈴木GSX1300R隼，馬力175匹，乾重215公斤。廠方作出了時速超過300KM的承諾。

這是為追求極速的精神病量身定做的。

雙方間距越來越近，短髮少女擰緊油門，像特效演員般貓身站在車身上。

她踹下身後驚呼的壯碩大漢，雙腳用力，高高躍起。

火紅摩托在空中劃出弧線向拽姐撞去。

凌空的短髮少女眉間升騰幽暗的紫色火焰，漆着迷彩花紋的單兵火箭筒憑空出現在她手上。

瞄準，發射，一氣呵成。

落地后她扔掉冒着熱氣的火箭筒，左手往身前一抓，從空氣中掏出閃爍銀光的加特林，上膛，扣死扳機。

乾重215公斤撞來的摩托，拖着凌厲尾焰的火箭炮。密密麻麻的子彈光束。

這是一場死局。

池千餘躺在原地，眼睜睜看着死亡襲來。他才稍稍能控制身體的行動，已經太晚了。

「今晚上的瘋子真多啊，該死的哆啦A夢。」池千餘在心中吐槽著有四維空間袋的摩托車少女，閉眼等死。

拽姐渾身上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開始瀰漫濃郁的黑色霧氣，霧氣像心臟跳動般，膨脹，收縮接着再度膨脹。

令人悚然的骨頭錯位聲從中不斷傳來，惡鬼正在蛻繭成蝶。

只是一瞬，子彈光束，摩托車和火箭炮相繼撞在黑色霧氣上。

山頂坡道上，光芒四射，爆炸聲響起，滾滾熱浪捲起四周的風沙石子。

久久不能停息。

短髮少女扔掉槍管發紅的加特林，拍拍手，似乎對造成的破壞程度頗為滿意。

坡道上硝煙遍佈。不少樹木正在熊熊燃燒。空氣中瀰漫着木頭燒焦的臭味。

她的身後傳來腳步聲。

「解決掉了嗎？」她朝身後的男人問。

「沒那麼簡單，池子琛好歹是個墮天使。」

男人撿起地上還在燃燒的松樹枝，點燃嘴角叼著的香煙，深吸一口。

他仰頭吐出一團霧氣，隨後握緊拳頭狠狠打向身前的短髮少女。

「痛！」少女捂著頭轉身，大聲抱怨。

「我他媽不痛啊？」男人指著胸前的鞋印。「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好歹也是你導師！」

秦天環保雙手，對身前淚眼汪汪的短髮少女不屑一顧。

他了解面前這個學生的秉性，如果有一天她轉校，他會毫不猶豫替她向最富盛名的戲劇表演學院遞去推薦信。

秦天嫌棄地把短髮少女刨到身後，右手向後抓住少女作戰服的領口。

「程程，帶着池千餘，有多遠跑多遠。」

他身後，程程原本哭喪的臉瞬間喜笑顏開，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表示對接下來的行動十分期待。

秦天眉間紫色火焰迸發，照亮四周。手臂上纏繞交錯的青筋爆起，他感受着體內漸漸加速的血液，呻吟出聲。

他右腳向後踏出一步，微微蹲下，抓住程程領口的手臂向上猛的一擲。程程被巨力帶動，像一枚離膛炮彈飛向遠處翻騰的白煙中

秦天無奈地搖搖頭，從腰間摸出一對神秘合金指虎套在手上，朝斜坡跑去。

指虎是他的武器，簡單實用。

撲面的熱浪，煙塵熏的池千餘睜不開眼，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死。

爆炸的時候，窒息感和耳鳴幾近讓他昏迷，好不容易緩過來，天空中傳來摩托車少女神經質的笑聲。

在飛？竹蜻蜓？他想。

隨着笑聲越來越近，池千餘不安地睜開眼，空中的少女像空對地導彈般垂直朝他墜來。

眉間的紫色火焰雍容華貴，和少女的行為怎麼看都不搭。

池千餘閉上眼，心中不停默念，這是幻覺，這是幻覺。

漆黑的意念空間中，少女越來越尖銳刺耳的笑聲傳來。

他忍不住再次睜眼，空中的短髮少女正扛着單兵火箭炮，露出一口白牙，咧嘴朝他笑着。

短髮少女隨手打出一炮，炮彈的反作用力緩解了她下降的速度。

轟隆聲傳來，地面再次震動，硝煙像雲霧般翻滾。

池千餘嗅着懷中淺淺淡淡的清香，清香中夾雜着一絲酒氣。

短髮少女正坐在他小腹上，貼身作戰服勾勒出女生起伏的曲線，耳垂上，一對純銀十字架明晃晃的。

她一臉壞笑，露出狡黠的表情，俯身趴在池千餘耳邊大吼：

「哈嘍哈嘍，我叫程程。」

突如其來的高音震的池千餘再次耳鳴，身上的程程雙手不停朝他比劃，嘴唇上下開合似乎說着什麼。

他想禮貌的回句「你好，哆啦A夢。我叫池千餘。」話剛到嘴邊，程程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個碩大的針筒。

「QAQ。」池千餘說

他覺得自己就算大難不死，遲早也會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女生搞死。自她出現后就沒好事發生過。

「嘿嘿，這是腎上腺素，你還怕打針啊？丟人。」

程程吐吐舌頭，朝他作鬼臉，舉起針筒就刺向掙紮起身的池千餘。

隨着針管內的液體緩緩注入，池千餘心跳加快，情緒漸漸亢奮。他的眉間，金色曼陀羅花再次綻放，全身的傷勢開始自動修復。

「咦？金色的？」程程站起身捂嘴驚嘆。

「金色怎麼了，你還紫色嘞。」

池千餘累癱在地上，朝程程翻白眼，今晚再發生什麼他都見怪不怪了。

「我只看見兩個人有過金色的哦。」程程朝天上一抓，綠色啤酒瓶憑空出現，亮晶晶的白牙咬開瓶蓋，就往嘴裏倒。

「還有誰？」池千餘問。

「嗝，還有......」

程程撇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什麼，笑臉僵硬，手臂懸停在空中，滿臉呆若木雞的表情。

「怎麼了？」

池千餘坐直身體，不停掄著酸楚的肩膀。

「抱歉。」

程程回過神來，歉意的在他身前作揖。

一隻手搭上池千餘的腳踝，手掌掌心處傳來一股溫熱，不安的情緒澆滅了他的亢奮。

「你要幹什麼？」池千餘警惕的問。

「嘿嘿，救你。」程程扭頭沖他憨厚的笑，猛地朝山坡下跑去。

「救......命......啊......」

「嘿嘿，對不起。」

道歉，毫無誠意。

山坡上，少女一臉興奮的拖着男生腳踝衝破翻騰白霧，男生呈大字躺在地上，渾身抽搐，腦袋不時與石子磕磕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