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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先找到霜兒。
徐先說，「有沒有聽過莫松這個人。」
霜兒想了一下，說，「莫松原先是沈光的手下，好像是沈光的表弟還是內弟。有一段時間，莫松是長安西南諸坊的幫派老大。沈光去救楊廣的時候，莫松留下來替沈光看家。」
霜兒說，「李家入主關中之後，老四派人招攬過莫松，莫松沒答應。老二也派人去招攬莫松，莫松仍然不答應。結果是，莫松的場面越做越小，現在已經沒有人關注他了。」
霜兒說，「最後關於莫松的消息，應該是四五年前了，那時在城外發生過一場火拚，一共死了十幾個人，估計與莫松有關。從那以後，就沒有關於莫松的報告。」
徐先說，「莫松的身手怎麼樣？」
霜兒說，「沒有很準確的評估，但應該很好，估計根曹榮差不多。」
徐先點了點頭，說，「謝謝霜兒，我問你這些問題，會不會太過份了。
霜兒說，「能回答你的，我會回答你，不能回答你的，我還要問別人。這個莫松的事情，其實很多人都知道，而且這個人也不重要，算不上什麼機密。」
徐先說，「老二老四都招攬不來，這是為什麼？價錢太低了嗎？」
霜兒說，「估計是受了沈光的影響，莫松是怕自己以後死了，沒臉去見沈光。」
徐先說，「看上去很活絡的人，不至於啊。」
霜兒說，「你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了？」
徐先把初到長安時，在西市發生的事，還有昨天莫松關於合作做買賣的提議，對霜兒說了一下。
霜兒說，「徐先，你很缺錢嗎？」
徐先說，「不缺你的錢。」
霜兒說，「我這麼些年，攢下了一千五百兩，可以給你。」
徐先說，「你還是留著當你的嫁妝吧。」
霜兒說，「哼！」
徐先說，「如果我和莫松合作做買賣，賬目這邊，我能不能請你幫我雇個人，幫我看一下。」
霜兒指著自己的臉蛋。
徐先只好親了一下。
霜兒說，「賬目我可以幫你看，一些物品核對的事情，我可以另外雇個人。」
徐先說，「好，我的收入，給你三成。」
霜兒說，「小徐啊，很上道啊。」
徐先說，「後學之人，還請霜兒姑娘多多指教。」
霜兒說，「蘭州以外的，你是不是要自己去跑？」
徐先說，「我還得去問一下那個胖子。」
霜兒說，「那我不是會很長時間，看不到你了。」
徐先說，「估計是的。」
霜兒說，「你能不能先娶我。」
徐先說，「你別說胡話了。」
霜兒說，「我已經準備替你，向秋靜峰提親。」
徐先嘆了口氣，說，「你這是逼我離開長安啊。」
霜兒說，「你一去就是半年，誰知道會不會，再冒出來一根綠色的竹子。」
徐先說，「哪有什麼竹子。」
霜兒說，「人家都找到我這兒了。」
徐先說，「我都拒絕她兩次了。」
霜兒說，「你說要睡她。」
徐先說，「我只是嚇唬她，她怎麼連這個都跟你說。」
霜兒說，「人家可是當真的。」
徐先說，「她一個妓女，有什麼關係。」
霜兒說，「人家只是賣藝，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
徐先說，
「那是她的事。」
霜兒說，「我也是當真的。」
徐先說，「在我從突厥回來之前，誰都不行。」
霜兒說，「她說了，她能給你兩千兩銀子，加上我的一千五百兩，應該是夠的。」
徐先嘆了口氣，說，「你們，都這麼看我的。」
霜兒說，「我說你不會要的，她也說你不會要，但至少要表明我們的心意，和情意。」
徐先說，「我了解了。」
霜兒說，「她可真是個美麗動人的姑娘。」
徐先說，「咱們霜兒，一點兒也不比她差。」
霜兒說，「人家會煮茶，會彈琴。」
徐先說，「咱們霜兒，腦瓜子最聰明。」
霜兒笑起來，說，「自己跳到鍋里的魚兒，你為什麼不要。」
徐先說，「咱們不談這個了。」
霜兒說，「這段時間，我正在收集情報，準備擬定一個計劃，把一個人騙出來。」
徐先說，「辦這個事情，需要多少錢？」
霜兒說，「這個算是朝廷的事情，不用你花錢，而且根據你和李老頭之間的協議，他還要給你不少錢，不過他很摳門。」
徐先說，「這麼說，我還真的離不開長安。」
霜兒說，「也沒那麼快的。所以你有的是時間，咱們還是先成親吧。」
徐先轉頭就走，說，「霜兒長大了，不乖了。」
霜兒說，「長大了嗎？我怎麼覺得不夠大。」
徐先停了一下，搖頭苦笑，走了。
*****
徐先找到胖子劉四。
劉四大聲說，「歡迎光臨。」
這四個字的語調，無比的奇怪和噁心，和劉四的笑臉一樣。
徐先說，「最近，有沒有到一些西域的新貨。」
劉四說，「還沒有，如果有，我會通知你的。」
徐先說，「有一件事情，要問一下情況。」
徐先把莫松說的話，以及莫松的背景，說了一下。
劉四說，「我覺得，你還是趕緊把小姐娶回家當老婆，你來做我們的頭。」
徐先說，「你想死嗎？「
劉四說，「小徐啊，趁我現在還能叫你小徐，多叫幾次。」
徐先說，「那麼多廢話。」
劉四說，「我來長安三個多月了，花了不少錢，才收了幾個沒用的手下，你說你的這件事情，我連睡覺都會笑醒。」
徐先想了一下，說，「這個莫松，未必肯加入你們。」
劉四說，「我們不需要他加入，我們只和他合作，用錢建立起來的關係，往往更加可靠。」
徐先說，「那蘭州以外的買賣，你覺得怎麼樣。」
劉四說，「蘭州到西域這條路，有半條，算是咱家開的。」
徐先說，「還需要我的刀嗎？」
劉四說，「應該是不用。」
徐先說，「那你直接找他就好了。」
劉四說，「你和莫松說的利潤分配，我會說到五成，你拿兩成，我們拿兩成，小姐拿一成。」
徐先說，「可以。」
劉四說，「這類的事情，正常不需要報給小姐知道，但因為涉及到你，所以我還是要報的。」
徐先點了點頭。
劉四說，「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
徐先想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劉四大聲說，「貴客喜歡葡萄乾，我的葡萄乾，可以壯陽補腎，多帶一些回去。」
徐先瞄了他一眼，又想了一下，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徐先最後其實是想說，霜兒那邊，也可以交換一些有用的消息。
但霜兒並沒有這麼做。
也許是時機的問題，也許是許可權的問題。
也許是地域的問題，也許是信任的問題。
還有可能，是女人之間，一些複雜的問題。
但徐先相信，霜兒一定有她的理由。
*****
這段時間，魏超沒有出現了，今天一早，又出現了。
魏超蹲在小盛家的大門口，拿一塊炊餅啃著，腳邊立著一個小瓶子，裝著一些水或者酒。
徐先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過了好一會兒，魏超才拍拍手上的餅渣，拎著那個瓶子，站了起來，喝了一口。
魏超說，「前幾天，我去了一趟山東。」
徐先說，「多謝。」
魏超說，「我昨天剛回來。」
徐先說，「那我應該請你喝酒。」
魏超說，「你是想去看一棵竹子吧。」
徐先說，「放屁。」
魏超說，「長安有不少人，惦記著那根竹子，想砍回家。」
徐先想了一會兒，沒說什麼。
魏超說，「他媽的，一根拇指，得罪天下的氣勢，哪裡去了。」
魏超說完，走了。
魏超走了十幾步，那個瓶子突然飛到空中，旋了五個圈，落入徐先的手中。
瓶子沒蓋，也沒有灑出來。
瓶子里，還有一口。
清米酒，帶著很淡很淡的血的味道。
魏超已經消失在巷角。
徐先抬起頭，一口喝了。
徐先喝的時候，看著天空。
徐先想，秋天快到了，我該回去了。
然後，徐先把那個空瓶子，在牆邊砸個粉碎。
徐先把瓶子的碎片，踢成一堆，然後在那堆碎片上，撒了一泡尿。
*****
徐先找到了莫松，兩人還是在那間小酒肆喝酒。
徐先說，「蘭州以外的生意，這兩天會有個胖子來找你，他會代表我，和你談一些事情，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莫松點了點頭。
徐先說，「蘭州以內的生意，我會派一個人盯著，每趟結賬后，你要把掙的錢，交給他，買賣的賬目，也抄一份給他。」
莫松又點了點頭。
徐先說，「過幾天，我會回蘭州，那些在路上發財的人，我都會通知一遍。」
莫松又點了點頭。
徐先說，「也許將來某個時候，我會失蹤一段時間，你如果沒把握，暫時可以先停下來。」
莫松想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莫松說，「徐兄是乾脆人，我也不多說了。徐兄應該知道我的來歷，我在南方，還是認識一些人，你如果用得上，請儘管開口。」
徐先想了一下，說，「南方的屈耀，你認識嗎？」
莫松苦笑著說，「你這口，也開得太大了，這樣的大人物，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徐先說，「你怕什麼，我又不是要找他借錢。我想問你，他有沒有弟子後輩在長安。」
莫松說，「屈耀目前有兩個族侄在長安，估計還有三四個徒弟。這幾個人，現在都在齊王的手下走動，也找我喝過幾次酒。他們想叫我一起投到齊王手下，我拒絕了。」
徐先說，「你知道他們的身手如何。」
莫松說，「有一個弟子，很強的。」
徐先說，「有多強？」
莫松說，「這個人叫何銳，他當時給我開的價錢，是一年五十兩，說明何銳的地位比較高。何銳的那幾個師弟，我見過他們整天跟曹榮一起玩，估計身手也是相差不多。如果以此推測，何銳的身手，應該比曹榮高一檔。」
徐先看了莫松一眼，點了點頭。
莫松提供的信息，和霜兒記錄的情報，對比之下，相差不多。
莫松能看出來，說明他眼力不錯。
莫松能說出來，說明他上了徐先這條小船。
那麼莫松的話，就有點價值。
然後，徐先又問莫松一些酒樓客棧賭場的情況，包括一些隱藏的人物關係。
有些場子的背後，換了新的主人，莫松就不太清楚了。
其間，徐先不經意地問起了倚碧閣。
莫松說，「這家酒樓，原來是右相蕭瑀開的，在前朝的時候，就已經很有名氣了。一直沒人敢去打倚碧閣的主意，所以這家，一向比較清靜。但是收價錢特別貴，聽說在倚碧閣喝一頓酒，要花好幾兩銀子。倚碧閣的規模，也一直都不是很大，聽說只有七八個大姑娘。」
徐先說，「為什麼？」
莫松說，「不知道，我只知道，倚碧閣從不留宿。那邊的姑娘，一旦允了男人，就要走出倚碧閣。」
徐先點了點頭，說，「看樣子是怕影響清靜了。」
關於倚碧閣的事情，徐先誰都不敢問，因為有人肯定會罵他。
誰也不能問，因為有人可能會害她。
徐先只能迂迴曲折地，從莫松這裡，問到一些。
至少在一些外人看起來，徐先對綠竹是沒有什麼興趣的。
但徐先的心裡，沒有興趣是不可能的，他很正常。
水靈靈亮晶晶的大姑娘，誰不想。
接著，他們又說了一些事。
吃飯的時候，直接在這裡吃了一頓飯，然後徐先就回去了。
*****
小盛在等他。
小盛說，「徐先，最近，你都不帶我玩了。」
徐先說，「你的小命，自己要拿緊一點。」
小盛說，「上次說的，送我姐姐給你當老婆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徐先說，「為什麼？」
小盛說，「這樣我的母親，至少可以跟著她過了。」
徐先說，「為什麼？」
小盛說，「這樣我的小命，沒事就可以踢著玩了。」
徐先說，「為什麼？」
小盛說，「因為跟著你一起玩，比較有意思。」
徐先說，「我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