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不苟了
死的死了，爛得爛著，
不省人事的肇事者躺在地上，四仰八叉，一動不動。
聞訊趕來的學院高層一行七人，還是顯得有些姍姍來遲。
看到了結局，去無法追溯前緣，
看到了學員陷入瘋魔，一干人等卻是愛莫能助。
身為學院一把手，王拓院長眉頭皺成兩疙瘩，略略側目，一副難以置信，又不可思議的無奈樣。
秘書小劉落後半步，瞄一眼院長，再瞄一眼，最終選擇了沉默。
「還是等著提問吧。」
伴隨院長身邊多年，秘書深知院長最見不得什麼。
這下好了，打鬥和混亂聯袂而至，還是在學院門前。一切似乎發生的太過突兀，呈現在院長面前，挑釁一般打臉又扎心。
要知道，院長自詡度量大，似乎什麼都可以泯然於心，唯獨見不得雜亂無章和打架鬥毆。
見此必會大發雷霆。
當然，一個普通人的雷霆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能執掌學院多年，屹立不倒，似乎又有什麼神鬼莫測的手段，或者難以撼動的依仗，否則怎麼能馭眾臣服，忝列臻聯邦議會一員呢？
毫無疑問，眼前這一切，早已突破了院長大人心平氣靜的極限。
「你家門被砸了個稀巴爛，不是打臉又是什麼？」
小秘書換位思考了一下，越發的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但是，身為秘書，面對無妄之災后的混亂現場，默不作聲，好像很失職呀。
小秘書醞釀着勇氣，思謀著應該主動說些什麼。
按照過往經驗，打鬥這種事情，九成九都和郭大凱有關係。學院七大院長，一正七副，只有郝副院長崇武尚武習武，正院長王拓「滴武不沾」，其他幾位貌似熱衷，但都是些花拳繡腿、養身健體的招式，連演戲般的對練都不曾染指。
所以，學院高層分工各憑能耐，郝大凱分管覺醒分部及「武科」，其他副院長從不干涉，加上郝大凱的脾性，一貫特立獨行，我行我素，在學院高層里，學院似乎沒有「武事」一說。
身為普通人的院長，貼身秘書自然也是普通人。
普通人顯然聽不到郝大凱徹底消亡前的拚死傳音，也無法復盤院門前的「龍虎鬥」，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狀若瘋魔的一個年輕學員揮舞著拳頭，胡搗亂打。
「咦，郝副院長怎麼不見？」
小劉秘書一番思索后，禁不住嘀咕出聲。
「郝大凱……死了！」
王拓身側的郎又平，分管學院農事的副院長，淡淡說道。
小劉秘書身型一下子畏縮了一圈。想好的不置喙，結果還是碎了嘴。
這時，秘書赫然驚覺，一向文弱的王拓院長，背影突然變得凜然起來。雖是普通人，在學院浸潤久了，其實也知道異能秘事。
但是，身為院長的秘書，真的從沒發現院長有什麼超於常人的能力，難不成，此時此刻，王院長覺醒了。
一瞬間，秘書驚愕不已。
不僅如此，眼前這六位向來儒雅有范的院長，此時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一股震懾心魂的氣息緩緩溢散。
惶惑中，小劉秘書靈光一閃，悄然退後。
「老王，決意不苟了！？」郎副院長目視前方，疑惑著問道。
「不苟了，都打到家門口了。再苟，就是懦弱了，就對不起老郝多年的韜光養晦了！」
其他幾名副院長不約而同，
長舒一口氣，紛紛附和道：
「對，不苟了！」
沉吟良久，王拓吩咐道：「老郝拚死傳音，除了我等六人，還有蕭廷鋒，速去安排他帶周澤天進強化空間療傷治癒，還有吳馳龍、浩彬、清雅，沒我的授意，不得出來。」
郎又平身影一閃，領命而去。
「蘭副院長，做好輿情處理。沒有不透風的牆，今日事端，防止被他們利用！」
蘭野望頷首一下，身影化作流光，遽然消失。
「周副院長，老郝喪事，你全權負責。安撫好老郝家人，至於送別儀式，從簡，小範圍內即可，我想這也附和老郝的心意！」
「院長放心，我明白！」身型微胖的周不畏鏗鏘回應。
現場剩下兩人，一男一女，女的是掌管女子分院的副院長韓葉梅。兩人默然片刻，緩緩移步上前，動用異能，修復基本蕩然無存的學院大門。
在他們身後，學院各處悄無聲息。
不知什麼時候，所有學員都被禁足，並屏蔽視聽了。
……
異能強化空間。
周澤天死了一樣，懸空平躺。
蕭廷鋒、吳馳龍、浩彬、清雅，四人盤腿懸浮環圍，引導靈力治癒垂死之人。
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周澤天昏死過去。
空間靈力充沛，但此時不易任由軀體自行吸納靈氣。只能操控着絲絲縷縷，慢慢化解堵塞周澤天心脈的瘀血和淤氣。
很奇怪，幾個時辰過去了，周澤天還是沒有復甦的跡象。但是面色紅潤，狀若昏睡，不似死了的面目。
限於覺醒層級，四人並不知道，此時的周澤天正在「壯錦天地圖」中漫遊。
他緩緩爬起來，氣虛虛弱的樣子，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勞神費力的鏖戰。
神色茫然，像個失憶人。
明明覺得眼前景象似曾相識，為什麼又難確定這是什麼地方。起身之處，有一個方形印跡，像是被人取走了一塊方磚留下的淺坑。
周澤天似有所感，微微低頭，緩緩抬手，看到懸浮於手心的方磚依然健在，不過，之前是金光燦燦，此時色澤灰暗。
他莫名地想試一試，掌心中的方磚是不是和地上的印痕可以貼合。心念一動，他疼得呲牙咧嘴，疲憊至極的感覺再次翻卷。
身型不穩，周澤天重重砸在了地上。
眼眸中，遠方金光閃閃銀光璀璨悠悠斂盡……世界緩緩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流失的氣力悄然迴轉，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但是，企圖起身的念頭剛一浮現，他再次無力地悵然一嘆，還是無法起身呀！
眼睛似乎可以睜開。
這一次，周澤天有了提防，他不確定，睜開眼睛這種基本不會耗費氣力的動作，會不會也在即將起開眼帘的剎那功敗垂成。
醞釀着，蓄積著，眼皮微微活動活動，一線光明忽明忽暗。
待到確定了，心裏踏實了，沒有再次力竭的危險了，周澤天試探著，緩緩睜開了雙眼。
突然，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另外一雙眼睛凝視。
如有神助，周澤天揚手持磚，狠命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