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鍋爐工

早操結束，王天道去打飯，李酬勤去隔壁鍋爐房去打水。大老遠就聽到幾個高年級的男生與一鍋爐工爭吵。湊近一聽原來這幾個男生打水不給錢，鍋爐工年齡四十多歲左右，中等個頭，身材微胖。看着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嘴笨，被幾個學生說得不知如何對付。李酬勤看着幾個打水漂不交錢的學生還理直氣壯，他很生氣，於是過去說：一壺水就五分錢，欺負一個比你父母大的人，不覺得理虧？學生也氣壯：鍋爐燒的是學校買的煤，他還偷偷往鍋爐里加涼水。一邊賺着我們的錢一邊把省下的煤往自己宿舍里偷。然後一直鍋爐的溫度表：老師，你看看，鍋爐的水多少度？讓咱們喝涼水，他不理虧？李酬勤走近一看，果然水溫70度不到，就說：孔師傅，這樣不行，水溫達不到85度以上，裏面的病毒燒不死，孩子們喝了會得一些病的。鍋爐工孔師傅撓撓頭說：這是剛加上的水，等一會兒吧。

這裏確實很清苦，連吃水都得去10里之外的水庫去拉。可對他倆來說應急用的都沒有，天天打熱水然後晾涼再去用。孔師傅問你倆打這麼多熱水幹麼？（孔老二原來濟寧人氏）

他說，沒地方提涼水，只好這樣了。孔師傅告訴他，每天有個細高個老頭來送水，一水缸3塊錢，他負責送。李酬勤說，是，每天看到有個拉車的老頭，原來是送水的。孔師傅：他住在西鄰養老院，是個老光棍兒，名字叫大財。人們都叫他傻大財。你看到他，說一聲他就給你送。

酬勤打水回去準備去街西邊能不能碰上傻大財，他雖然見他一回，感覺人們都拿他不當回事。傻大財說話有點結巴，瘦長的臉有一圈臟乎乎的絡腮鬍子，中學的人見了他都得取笑他兩句，他還傻嘿嘿的陪着笑給更正。特別是有一隻青腫的眼睛，據說是在養老院為一個老婆婆爭風吃醋被另一個老光棍打的。所以李酬勤對他印象很深。

他一回到宿舍，看見王天道正看着打來的飯發獃，看酬勤進來他哭喪著個臉說：咱們出去買爐灶自己做飯吧！酬勤看着他說：怎麼？兩天就吃夠了？王天道說不是，剛才他去食堂打飯，承包的老師傅一點也不講究衛生，我看到他拖沓著一雙垃圾堆里都找不到的臟鞋。酬勤說：腳上穿着又不是手上戴着的。酬勤聽后不以為然，但他看到桌上還有一袋炸魚。就過去拿出一條，天道說：先別吃，聽我說完。酬勤又把魚放下，別一驚一乍的，在鄉下就得適應它的生活習慣。天道說，剛才沒說完。那個老師傅給孩子們拿饅頭前，竟嫌鞋裏的墊子不得勁兒，竟然用手扯了一下，然後就給孩子們拿饅頭。另一位老傢伙，因為有些着涼，不停地吸鼻涕，也不停地用手抹鼻子，抹完鼻子雙手還搓一搓就抓起饅頭給學生們。你說你還吃不吃吧！酬勤聽后打了個寒顫，瞪着眼睛看着天道，意思是你說的是不是有誇張地成分！天道繼續說炸魚的來歷：他說他當時就決定飯也不打了，準備回來找你出去買鍋灶以後自己做。這時另一個老師傅叫住了王天道：王老師，今天我炸了幾條鹹魚，給你幾條跟李老師一起嘗嘗，不容王天道說話，他拿起一個膠袋用嘴舔了一下手，把袋子捻開然後用嘴一吹，袋子一下子張開口子，把一盤魚倒了進去。然後笑笑說：新來的老師做飯的家什都不齊全沒法做飯啊！拿回去吃吧！盛情難卻啊！天道誇張地喊道，我終於親身體驗到辛墾人的淳樸善良了。

既然他們淳樸善良咱就不能傷了人家的一片好心，酬勤二話沒說拿起炸魚就吃，邊吃還邊說真香，小時候的味道！王天道說：你哪輩子沒吃魚啊！你的前世是貓啊！想想剛才就髒得慌。天道做着嘔吐的樣子。酬勤幾乎把魚刺都嚼了：都是莊戶人出身，那麼講究幹啥！天道氣得咬牙切齒：好吃你自己都吃了吧！以後我自己做飯你繼續吃食堂吧！說完轉身出了宿舍，李酬勤一看他真急了，趕忙又拿了一塊炸魚追了出去喊道：等等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