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話
閻思先是一呆，然後心裏面被波濤洶湧的激動之情所淹沒。
他鄭重地接過了劍法，感受著紙張上的粗糙與古舊。
外包裝紙有些殘舊不全，但維持了一塵不染，顯然天韻對它呵護備至。
光是摸著猶如蜘蛛網一般的細紋，就知道它經歷了多少滄海桑田。
「這本劍法源自於我的一番奇遇，當初那位前輩給我的時候，囑咐我將來大成以後一定要尋覓有緣之人。」
「劍法的傳承需要機緣……」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天韻並沒有過多說明情況，只是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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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深邃，不知道腦海里浮現起了怎樣的回憶。
「它就是我的劍道之根本，你悉心地學習它，也許會有一天會達到『道』的領域。」
「這就看你的造化了。」
神書啊，這本是神書啊！
閻思的手都有些顫抖。
在他的人生里，至今為止只有兩個人對他如此無私的給予過幫助。
一個是自己的堂姐杭昭昭，另一個就是今天的天韻師長。
我們今天也只是初見，天韻師長居然會如此的看重我。
交手也不過三招，他似乎就能洞悉我的本心，甚至給我如此寶貴的東西，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是。
「這劍道的根本，與修士的境界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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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十三劍，說的便是修士的每一個境界都會解鎖一個法則，學會一劍。」
「若有一天你達到升仙境，那便有機會練成那至高的第十三劍。」
居然是能跟隨修為不斷學習變強的寶典。
這與寶石玉筆的價值相仿……不，甚至猶有過之！
一旁的眾人心裡有各種各樣的情緒，像試煉小組的年輕弟子，是羨慕和佩服。
而像師長們，卻有一種複雜的心情。
哎，每個人的命運都相差很多，我當年怎麼就沒遇到貴人呢？
這般厚賜，要是給我十年前的我，那人生都會不一樣……
不過前提是要與天韻這樣級別的高手較量，並令對方大吃一驚。
自己入修的時候……估計就算遇到貴人也抓不住吧。師長們想著想著，心態也漸漸的平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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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有發言的尹赤眼中閃爍出一股迷惘，從比試開始，他就感覺自己居然對親傳的閻思有些陌生起來。
這孩子在思過園之前是一個人，思過園之後完全是另一個人。
時間那麼短，他的進步簡直就像有如神助般起飛。
不但在千難萬難的試煉中破解謎題，拿到了神器，又在被天韻這樣境界的強手另眼相待。
自古英雄出少年……話說我以前對他平平淡淡的，沒有過任何特意的關照……
也沒看出他的天賦異稟，好像有些誤人子弟了。
慚愧，不論是眼光和手腕，我都輸了天韻一截。
而閻思幾乎是靠著自己渡過了重重難關，也沒有我什麼事，更是慚愧。
尹赤想到這，認為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來彌補他過往的疏忽，於是向閻思說道：
「閻思，你的修行如今有了起勢，師長我也算稍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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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法上我與天韻師弟無法相提並論，你以後只管請教他便是，不需要擔憂那些關於門戶的問題。」
「包括遇到其他的事項，你都可以去請教相應的人，如果有人罵你不講規矩，你讓他尋我便是。」
這也可以？閻思吃了一驚。
在萬靈門中，師長們其實都對自己的親傳弟子看管較嚴，有各自的陣營。
部分師長甚至私底下有矛盾，互相間並不太順眼，門下弟子也會因此互相不對付。
簡單的例子就是湯承澤與秋彤，兩人屬於有小的齟齬，但無大的仇恨。仟韆仦哾
他們二人的弟子只是在部分的公開教學中能聚在一起，其他時間都是橫眉冷對。
不錯，尹赤的是個具有胸懷的人。天韻朝他點點頭。
「謝過師長！」閻思深深地鞠了一躬。
等閻思起身後，天韻換了一個平淡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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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說關於試煉的事情。」
「我親自測試過，你的能力與彙報相符，我認可了。」
小組的幾個姑娘都是舒了口氣，笑靨如花。
「這趟我們算是意外得了個喜報，今晚直接返回師門吧……」
其他是個師長都表示沒異議。
天韻強調道：「你得交出書面報告，由我遞送至長老會。書面內容與今晚所說的要一致，不可有偏差。」
「是。」閻思答覆。
「時間的話，最晚在回山門后第二天給我即可。」
那還有不少時間，閻思心中思量。
既然是寫出來遞交的材料，不如學學華琴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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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當然不可捏造，但對於事態必須要加以誘導。
機會難得，閻思想借著萬靈門這種大勢力的背景來探探本家的底。
呵呵，二叔，等著吧。
雖然我和你的力量差距很大，但如果我代表的是萬靈門的話，你想必也不能輕忽。
上次在入修失敗而時候，出牌的是你，你的目的是把我逼死。
而這次試煉成功后，出牌的是我，我的目的是稱稱你的重量。
可別陰溝裡翻船，被侄兒輕易掀翻了船。
眾人隨後按照天韻的指令，開始往師門三岳山的方向返回。
但時間畢竟比較晚了，離開邵華城以後的下一個鎮子天韻還是決定先留一宿。
其實距離沒多少路，但是天韻只是來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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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僕僕太粗鄙了。」
於是找了當地最奢華的驛館，開了最頂樓的上房。
房間的分配上，男女分開的老遠，天韻師長對禮儀之防看得很重。
不，不一定是禮儀之防，而是他對格調看得很重。
……因為每個人居然都是單間。
閻思呆了，他漸漸摸清了天韻的脾氣，且越發的覺得自己懷裡剩著的銀兩燙手。
我真的沒有虐待組員，沒有！
我不是吝嗇的人，絕不是！
是天韻師長太講排場了，非戰之罪！
可惜了，本來想找幾個姑娘聊聊天，吃吃喝喝把那些銀兩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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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再叫個小酒，幾個姑娘臉紅紅地說說有趣傳聞，想想都覺得滿堂春色。
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辦到……哦，我不是好色的人，我只是想把銀兩花出去，這個理由很正當。
盥漱完畢后，閻思沒有馬上去床榻，而是思考起文書彙報的內容。
「不好寫啊，有些信息我不太確定。」
閻思猶豫了一陣，最終決定敲開天韻的房門。
「有什麼事，你不知道現在很晚了嗎？」
門裡面的天韻語氣冷淡，完全不像贈予閻思劍術時的那樣親和。
似乎夜晚的拜訪對於天韻來說是種冒犯，哦，不對，是不符合他心中的規矩。
「師長，試煉中我有一些煩惱，實在想向您請教。」
「如果不是急事，明天再說，現在是就寢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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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話就好。」
房間裡面沒了聲音，就在閻思打算放棄時，木門一動，自己「咯吱」的打開了。
讓事物自己挪動，他怎麼辦到的？似乎也沒有言靈啊。
這屋子的配置極其高檔，有個會客用的小廳，案上燒起了檀香。
進門後天韻一絲不苟地披著長袍坐到了香案前，朝對面空著的桌沿用眼神掃了一下，下巴微微一揚。
然後凳子居然自己一晃，擺正了。
用眼神施展靈力，還能這樣玩的嗎？閻思呆了一呆。
「有什麼事？」
閻思打了下腹稿后開口：
「天韻師長，我想問一下萬靈門和大華國官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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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聊的是這個？天韻眼神一凝，朝閻思看了看。
作為萬靈門的弟子，師門的處境不是常識嗎？
「弟子最初兩年一直耽在入修前的煉體階段，每日每夜除了修行就沒有再管其他的情況了……」
閻思有些羞愧。
「嗯？你竟然有如此專註？」天韻卻彷彿心情好了不少。
似乎這個答案很合他的味道。
「作為一個修劍之人，應該摒除一切雜念……還不錯，看來我沒有看錯人。」
「現在我來說說萬靈門在大華國的地位吧。」
天韻的嗓音醇厚清冷：
「大華國如今在山海大陸的版圖中有著第二大的版圖，但位置處於被包圍的中央，有許多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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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不乏雲龍帝國的妖族，以及晉陽公國的道教這樣可怕的敵人。」
「之所以能一直屹立不倒，是因為有三大支柱為大華國打下穩固的根基。」
「莫非萬靈門就是其中之一？」閻思眼光一閃。
天韻頷首：
「不錯，萬靈門象徵的是大華國的武力，官家則代表了所有的政務。」
「如果說官家是里，那萬靈門就是表。」
原來有這麼一層關係，那怪不得萬靈門被稱為「國教」。
所以他們這些低輩弟子也才有許多試煉的機會，接觸到整個國家的民生事務，甚至參與到衙門的案件中。
其他門派可沒這陣仗，閻思恍然。
「不是三大支柱嗎，那另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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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支柱是永生殿。」
咦？閻思一愣，怎麼會是它？
「那不是一個跨越了許多國家的門派嗎，而且據說發源也不在大華國本土啊？」
「你說的也不算錯。」
「永生殿不如官家與萬靈門那樣靠得住，他們更類似於利益捆綁的關係。」
措辭了一番后，天韻解釋起來：
「在功能上，永生殿像是一間研究書苑，產出各類新的學問供給大華國官家，而官家則負擔了他們幾乎九成的資源。」
「萬靈門與永生殿則各自忙各自的，互相沒有干擾，偶爾還可以合作。」
是這種關係啊。
永生殿之於大華國，更像同舟共濟，但同船不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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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官家與萬靈門，卻是唇亡齒寒，親密無間。
像閻氏這樣的大家族，如同諸侯，有自己的地和自己的人，但他們不得不服從官家的管束，哪怕只是表面做做樣子。
如此一來，事情就很有名堂了，閻思心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