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落、狂流之夜（終）

楚子航和穆意聽見了馬嘶聲，他覺得那是幻覺。雖然很像馬嘶聲，可是如果真的認可了那是馬嘶聲，那匹馬該是何等的巨大！

它的吼聲沉雄，像是把雷含在嘴裏吼叫，鼻孔里射出電光來。就彷彿一匹馬已經是人間無敵的半神一般。

「系好安全帶！」男人說着，慢慢地踩下油門。2.7噸的鐵疙瘩開始了咆哮，開始了加速，阻擋着車輛的水霧被衝鋒的騎士展開，遠處的神祗開始顯露真容。

「奧丁！」穆意驚呼，雖然已經知道前邊必然是奧丁，但是當這位北歐神話中的眾神之王親臨於自己身前時，還是免不了震撼。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樣魁偉的駿馬，它披着金屬錯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著晶石般的光輝。

而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陰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灑在上面，甲胄矇著一層微光，他手裏提着彎曲的長槍，槍身的弧線像是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帶着鐵面的臉上，唯一的金色瞳孔彷彿巨燈一般照亮了周圍。

他來了，一如傳說中，騎着八足駿馬Sleipnir，提着世界樹枝條製成的長槍Gungnir，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暗藍色的風氅，眾神之王的氣場橫貫天地，彷彿主宰著整片天地，又或許，它本身就是這一方天地的主宰。

「系統，想個辦法給我干他！」穆意對着腦海里的系統下令，但是沒有任何的回應，彷彿系統想把自己藏起來不被對面的奧丁發現，好像奧丁有着吞噬它的能力一般。

穆意已經無法直視走近的奧丁，彷彿那隻眼睛看一眼就會讓他沉淪，進而變成行屍走肉。直到系統的面板閃過，一道清涼的感覺流過大腦才感覺稍微好一點。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神祗，也威懾不到那個開着邁巴赫的平凡司機。

他只想帶自己的兒子平安離開，前邊是荊棘也好、是高山也罷，壓過去就好了，誰也不能阻擋一個父親拯救自己的兒子，哪怕是神也撞給你看，哪怕是神王也得給我讓開。

邁巴赫咆哮著，楚天驕也咆哮著，奧丁座下的戰馬也咆哮著。邁巴赫轟然撞了上去，Lieipnir嘶吼著，四枚前蹄揚起在空中。邁巴赫巨大的動能在短短几米里就被完全消解，車輛報警，安全氣囊彈出，這樣才讓楚子航和穆意的頸椎沒有瞬間斷掉。

成群的黑影聚集過來，分為兩排站在「奧丁」的面前，一模一樣的黑衣，一模一樣的蒼白的臉，看了永遠記不住的臉，空洞的閃著金色光芒的瘮人雙瞳。

「下車吧。」男人輕聲說。

楚子航和穆意兩人聞言僵硬的下車，穆意手中還提着另一把村雨，彷彿這把刀能給自己安全感，這好像是出去的鑰匙。

「本來不想讓你看到這些，可是既然看到了，就不要錯過機會，睜大眼睛。」楚天驕說着，提着刀走向神明。楚子航乖乖的睜大眼睛，靠近男人，從未有這種時候，他那麼期待感受男人的體溫。

「敢於撞向神明的男人只是一個司機？」奧丁盯着站在最前方的楚天驕，聲音里不帶有一絲感情色彩。

「沒錯，就是個司機，爛人一個」楚天驕笑了笑，彷彿承認自己是爛人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我也是個父親，你要是想動我兒子，就算是神也得崩掉兩顆牙」

「我知道你們要的是什麼，」男人說，「可以，交給你們沒有問題。」他湊近楚子航的耳邊，「去把裏面的箱子拿出來，黑色的，上面有個銀色的標記。」

楚子航拉開後備箱，裏面是一隻黑色的手提箱，特製的皮面粗糙而堅韌，上面是一塊銀色的銘牌，一株茂盛生長的世界樹。箱子被穆意接過之後遞給了楚天驕。

「覲見吧，凡人！」奧丁看着箱子，語氣中有一絲激動，「臣服於神王，我將賜予你們永生！」

「和他們一樣變成你旁邊這幫怪物？」楚天驕笑了笑「那我怕是無福消受了，東西給你，讓我們走。」楚天驕開始了談判，試圖從十八個角度跟奧丁探討放人老哥你血賺。

「不，你們的血統遠比他們優秀，你們會更加強大。」

更加強大的……死人嗎？」男人忽然大吼，扔出了箱子，並且打算向奧丁發起衝鋒。

被扔出去的箱子彷彿是吸引餓狼的鮮肉，所有的影子都湧向手提箱。他們的形體因為速度而扭曲，像是從地上躍起的長蛇。

丟出的箱子甚至沒有引起奧丁的注意，死侍們撿到箱子就乖乖的貢獻給了自己的王，而奧丁只是簡單揮動長槍，就將楚天驕的攻勢化解並擊退。

「呵，無力的凡人」奧丁拿到箱子，一臉不屑，彷彿在嘲諷這三個凡人什麼都做不了。奧丁緩緩打開箱子，裏邊只有一絲絲黑色的血液，空空如也的箱子彷彿是對這個神王無聲的嘲諷。那麼，神祗怒了。

「啊啊啊！」穆意的慘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現在的他渾身不健康的發紅，青筋暴起，彷彿自身的血肉要破體而出。

這就是在系統的催促之下吸收了箱子裏的血肉，那一團血肉來自——「黑王」尼德霍格，這個至高、至力、至偉的存在。

這就是系統提出的唯一的破局辦法，穆意今天唯一的生路就在這一團血肉上。

「叮！檢測到系統吞噬血統成功，身體改造中，改造結果——爆體而亡」

黑王象著着毀滅，現在穆意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這股力量，就算有着金手指也無法直接將穆意的身體素質提升到超級混血種的地步。

敢於褻瀆神的血液者，必將沉淪地獄而萬劫不復，除非是另一位神，用自己的神格來硬抗黑王所創立的規則。

強大的能量在穆意胸口凝聚，穆意憑藉着最後一絲清醒，將能量對準了奧丁全力釋放。一束刀光劃破了這一方世界，楚天驕和楚子航看着這如鏡面般破碎的空間不禁有些失神。

對面的奧丁此時座下的八蹄天馬已經屍首分離，手中的長槍Gungnir也是黯淡無光，自身的甲胄支離破碎，就連臉上帶着的鐵面也被削去一半，整個人凄凄慘慘凄凄。

穆意已經昏迷過去，在他的腦海深處，一個小男孩微笑着看着這一片精神世界，隨後，灰飛煙滅，只留下一陣聲音在腦海中回蕩。

「本來想着能陪你登上王座的，沒想到被個假奧丁搞翻車了，以後沒有我，你可不要受欺負了啊。」

金手指也好，鍊金術也罷，他們的本質都是交換。

他只說了爆體而亡，卻沒說可以通過『交換』來解決宿主的安危，用『系統』的命去換宿主的命，似乎兩者命格相同完全等價一般。

在穆意的精神世界裏只留下了一顆水晶罩着那聚集的黑王之血，阻止這這一團不祥之物對於宿主的破壞。

楚天驕這會才反應過來，拉着楚子航扛着失去意識的穆意上了邁巴赫，直接沖着被斬開的空間飛速行駛，彷彿撞碎了鏡面一般回到了高架上。

看着來來往往的其他車輛，父子兩人才放下心來。面對交警的質詢只說是撞上了護欄，然後三人一起回了楚天驕的宿舍，楚子航看着給穆意處理傷口的父親想問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看樣子穆意明天應該能醒，到時候我會給你們兩個一起介紹。」楚天驕揉了揉楚子航的頭，「兒砸！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