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第64章 第 64 章

笹谷椿到底多有錢,在今日之前還屬於未解之謎。

雖然他曾經親口說過,某個爆破狂魔叔叔炸了百貨大樓的賠償金由他來出,但聽者實際上沒什麼實感。

這位前輩向來表現得跟尋常學生無異,身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奢侈品,目測私底下也沒有燒錢的愛好,完全可以用「樸實」來形容。

可最可怕的正是這種深藏不漏的奢華——譬如笹谷椿五年前究竟不動聲色地給書店老闆砸了多少錢的問題,直覺告訴他們千萬別深究。

對,別問,問了心態會崩。

「…………」

可惡,突然被有錢人的閃耀光芒晃到眼睛了!

好在五人也不是第一次受刺激了,朋友是土豪和朋友是幽靈放一塊兒,前者頓時被後者襯托得不過如此。

整理好微妙的心情,以降谷零為代表的頑固分子不肯死心,跟老闆拉扯了半天,確定當初的人傻錢多顧客百分百隻留下了這幾個箱子,把整家店翻個底朝天也摳不出暗號,這才帶著延遲五年才取貨的禮物遺憾離去。

因為這是椿留下的禮物,所以意義尤其重大,回學校以後再拆看按理來說更適合,但想來大家都心急難耐,等不了那麼久,一行人乾脆轉戰到了一家咖啡店,剛剛好坐滿最里側的一桌。

「這家店的咖啡果凍不錯。」萩原研二說完,又緊急打了個補丁,「應該不錯。椿似乎很喜歡的,上次來的時候我們沒能嘗到,這回一起試試吧!」

松田陣平第一時間面露嫌棄:「那傢伙喜歡的口味——你確定?」

萩原研二壓低音量,以防被店員聽見:「當時那麼多人排隊呢,味道不會差到哪裡去,試試又不虧嘛。」

「五年前,果凍還是限量供應的,一群人大早上就跑來排隊,我們運氣好,現在居然不限量了。」伊達航感慨,把貼著深棕色小便簽的紙箱從腿上放到桌面。

他算是相當耐得住性子的人了,此時卻難得地有點沉不住氣,不僅目光總是往箱子上瞟,手指頭也忍不住划拉蓋住箱面開口的便利貼,心裡悄悄嘀咕:便利貼上畫的到底是啥,細細長長的一根……呃,牙籤?

坐在外側的諸伏景光扣上菜單,招手叫來店員點餐,每人一份咖啡果凍一杯果汁,點得還挺整齊。

習以為常和他擠一起的降谷零也在搗騰箱子,諸伏景光的眼角餘光掃到了,卻沒細看。

出於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沉甸甸的禮物拿到了,如果唰唰兩下暴力拆卸,就失去了珍視的意義,應當追求一種儀式感……咳對,就是儀式感,跟越是期待越忐忑,忐忑著就磨蹭了起來的心理無關。

依照預期,還得再磨蹭一陣,至少要把紙箱上上下下的疑點全都研究透了再動手。

「我這上面畫的是……一朵花?」諸伏景光捻著輕輕一扯就從箱子上撕掉的便利貼,努力思索瞧不出品種的花朵與自己的聯繫,實在想不出來便作罷,扭頭看別人的,「你們呢?」

松田陣平也撕下便利貼,眉頭蹙起又舒展,忽然突發奇想,把沒了黏性的方形小紙片放在鼻樑上,紙片上端抵住額頭,彷彿戴了一副遮不住眼睛的袖珍小墨鏡:「喏,自己看。」

大家心領神會,笑道:「很襯你哦,就是稍微小了一點。」

松田陣平嘴角勾了勾,雙手抱住頭,身子悠然地往後仰:「那有什麼,等著,畢業以後我就去買實物。」

結果這麼一動,紙片從他高挺的鼻樑滑落,輕悠悠往地面飄,瞬間破功的捲毛眼疾手快才一把撈住。

「噗!」

「笑什麼笑!」

「噗嗤,沒有人笑你!我只是剛好想到了高興的事情——來來來看我這個,看到了嗎,居然是自行車!我簡直摸不著頭腦,為什麼會是自行車啊!」

「說不定是你什麼時候飆車被他看見了呢。」

「五年前哎!我在副本里從來沒飈過車好嗎!……啊,難道是這次……」

「嘖嘖嘖,謝謝你們,我的牙籤頓時變得平凡無奇了。不對等等,零,你這上面畫的是——嗯???」

真·最不對勁的塗鴉猝不及防地出現了!

降谷零沉吟。

降谷零不甘心。

降谷零裝載了複數CPU的大腦超負荷運轉,劃掉這個圖案存在暗喻的可能性,最終得出結論:沒有任何隱藏信息,某人就是故意這麼畫著玩兒。

與其他人的待遇截然不同,降谷零收到的便簽紙正中央,赫然出現了一個花里胡哨的塗鴉——沒錯,他的這份甚至有顏色!

雖然採用的是漫畫常見的Q版畫風,只用簡練的線條便勾出了一顆圓滾滾的金色腦袋,但下垂眼和鮮明的配色實在太具標誌性,熟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畫的是降谷零本尊。

問題出在哪裡呢?

嗯……年齡不太對。

臉上多了幾條細紋,順勢被畫老了至少三十歲的「降谷零」在紙上吹眉毛瞪眼,活似一個看啥都不順眼的噴火大叔。

畫這個簡筆畫的人還真在他頭頂加了幾條波浪線,中間隨手一劃的短線直戳腦門,生氣冒火的模樣頓時活靈活現。

降谷零失去了笑容:「我在椿眼裡的形象……有這麼滄桑嗎?」

「零!振作啊!」

諸伏景光連忙撐住黯然失色的幼馴染,一把揪住他搖搖晃晃飄出軀殼的靈魂,用力塞回去:「你只是黑……你只是顯得特別成熟,經常喜歡抓著漏洞不放往死里挑刺,偶爾古板固執起來讓人很想對著你的腦袋敲三下,跟滄桑絕對沒關係!」

「是……嗎……」

「嗯嗯嗯!」

「可是……我其實一上手就發現了……我的箱子是空的!!!」

「……怎麼會?!」

諸伏景光等人大為震驚,把剛剛送到的餐品扒拉到不擋事的一邊,四個人嘩啦啦伸出八隻手,一把搶走了屬於降谷零的禮物盒,幾下幫他暴力分屍。

在他們滿腦子「怎麼可能!」陷入大混亂之時,降谷零也不動聲色伸手,把別人的箱子全撈到自己懷裡,挨著拆開。

他先拆景的那一份,三下五除二搞定只貼了淺淺一層的膠帶,手往開口裡探,立馬從中摸出了一枚警徽。

櫻花圍簇的五角形日章滑進手心,降谷零下意識攥拳。掌心肉被櫻葉的稜角扎到微痛,他才如夢初醒般將五指展開,目光在警徽表面停頓數秒,神色不知不覺間從原本半開玩笑的輕鬆轉為凝重。

他再看剩下三人的箱子里裝著什麼,結果竟是一猜一個準。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得到的禮物是警校畢業生制服的肩章,一左一右分別給了他倆。伊達航的箱子與大家的大小相同,卻是裝得最滿的,一頂警帽將內盒塞滿,尺寸正好,警帽放在裡面穩穩噹噹,使勁兒搖晃也不會磕碰起皺。

這四份禮物,有兩個共同點。

其一,它們在密閉空間存放了五年才得以重見天日,卻受到時間的優待,外表依舊與嶄新無異。

尤其是那枚警徽,在降谷零的指間轉動,得到了燈光照射,頓時顯出明亮卻不刺眼的光澤。

其二,關於它們的歸屬。

在離HE結局十萬八千里的最初輪迴,根本沒想到未來有多艱險的玩家進入副本的第一天,笹谷椿為了安慰五個惦記著畢業典禮,賴在警校不肯成佛的「地縛靈」,把自己明天才能用到的東西送給了他們。

他之所以如此慷慨,想來主要原因免不了是某些「鬼魂」嘰嘰喳喳太吵鬧,也是將自己註定到不了的「明天」,不能佩戴上榮耀的象徵順利畢業的惋惜,以這種方式寄託給了他們。

「鬼魂」……不,並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靈魂,真的能代替他了卻這段遺憾嗎?

這個笹谷椿應當是不知道的。因為,如果他知道,就不該把贈送禮物的時間選在「第一天」,逆行的時空來客,他們的終點與他相反,註定留不住它們。

降谷零還在旅途之初,便隱隱有所感觸。

說他「滄桑」其實也不無道理,金髮青年此時還未真正成長起來,就有了過度深謀遠慮的習慣。是他最早提出要打倒傲慢的拉普拉斯妖,也是他在一次次的旅途間隙里想到,他們試圖拯救過的無數個笹谷椿,也許不能算作同一個人。

此前失敗的每一次輪迴,他們缺乏了必備條件的錯誤行動偏離了主世界的軌跡,從而開闢出一條條能夠視作平行世界的分支。

這些分支是殘缺的,即使可以向前延伸,但延伸出的長度極短,一共也只能存在短暫的七天。七日後,變數無法繼續掙扎,這條殘缺彎曲的枝丫走到了盡頭,自然會被規則無情剪除。

——咔嚓!

剪刀開合的脆聲,彷彿時刻迴響在耳邊。

不存在的分支沒有未來,那裡的笹谷椿也就不可能認識會在「未來」,與過去的他相遇的五人。

有無數個笹谷椿被拋棄,消失,會記得那無數個相同又不同的笹谷椿的人,只有必須一往直前的他們。

降谷零從來沒有要跟同伴分享想法的打算,如果說心頭想的有十分,那麼他說出口的最多不過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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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畫成了酒廠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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