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能替守護者實現心愿的寶物四魂之玉，原來還擁有穿越時空的力量。

它在古代銷聲匿跡的原因，竟是悄然護送一個執著的靈魂來到了五百年後。

出現在笹谷椿回憶中的巫女桔梗，到底是作為死而復生的人存在，還是僅僅是一道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具象化的幽魂，如今才窺見真相一角的玩家無從得知。

「桔梗小姐的願望是見證詛咒的終末，是不是，在她第一眼見到椿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撫養的這個孩子以後……」

垂下眼瞼的眸中動搖一閃即逝，萩原研二講述完自己在戰國的短暫經歷，面朝同伴展露的神情重新變得自信。

他篤定地笑道：「哈哈，才不會呢！肯定是我多想了，未來從來都不是既定的，我到現在依然這麼認為。」

「比起提前幾百年就已經寫好的劇本，不覺得這個世界更像一條河流嗎？雖然河流的終點一定是亘古不變的大海，但在抵達海邊之前，河水無時無刻不在流動，隨時會有或大或小的支流匯入，流水沖刷，沙土沉積，久而久之，河道的弧度變了，河水的流向也變了。況且，即使只是一顆石子落進河中，也會濺起小小的水花……」

不怪一下子變深沉了的研二要發出這般哲學的感慨。

不僅是副本內的時間，還要算上現實世界，從五人在秋葉原街頭偶遇幽靈的那一刻開始計數，他們來來去去經歷了如此多，對「宿命」二字的感觸可謂最深。

還沒開始就看到了結局，拼盡全力也改變不了早早烙印下的命運，一條無形的絲線橫跨數百年時光，連接了過去、現在與未來，他們就像在這條筆直的線上來回奔走，好似永遠也偏離不了這條直線。

換做意志不夠堅定，亦或者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恐怕早就為「命運」的冰冷所震懾，不得不在崩潰中學會了認命。

萩原研二和他的同伴們卻學會了反著想。

笹谷椿說過，他們的到來一定是有意義的，沒有他們，十二歲的笹谷椿不會得救，也就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但是——他們並不是一個起承上啟下作用的環節，沒有生硬的劇本能框住鮮活而熾熱的靈魂。

這便是已經到了結局前夕，玩家五人不僅沒有身心俱疲，反而越挫越勇，氣勢更盛的根本原因。

就算桔梗小姐提前知曉了未來，當她遇到笹谷椿時，心裡想著的，定然不會是這個孩子的結局只能是死亡，她只需要守在一旁等待，等到他死去的那一天，她就能如願以償——對，沒有證據，但真相肯定不是這樣。

縱使這張波瀾壯闊的畫卷尚且不能完整地看清，但身在其中的年輕人們能夠感受到，身周片刻不停的河水被刻骨銘心的情感所裹挾，每個人都做出了最真實的選擇，河流的走向才因此得到改變。

心懷悲憫的濟世巫女，為夙願耗盡一生的愚蠢男人，將不幸的死亡從容接納的少年，因羈絆而到來，歷經挫折也不肯放棄的青年們……

正是彙集了無數人的努力，這個原本不可能成真的願望才得以實現，他們所繪成的這張壯闊拼圖，必然缺一不可。

——到現在才得出以上結論也不算晚。

回到現實的玩家隊伍士氣再度大漲，不僅回來后一言不發的降谷零肉眼可見地精神了起來，和發小憂鬱到一塊兒的諸伏景光也神色漸松。

總覺得被踢出副本前，他有過一小段意識迷迷糊糊的時間，不可能認識他的叔叔似乎出現在了面前，伸手抱住了他，他又不知怎麼……咦，後面憑直覺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動作？

諸伏景光記不起來了，他也不打算繼續沉溺在胡思亂想中。沒有意義，他比誰都清楚，動搖他的只是太思念某個男人而誕生的臆想，叔叔的突然到來，絕不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五個人圍坐在用兩張桌子拼成的大餐桌旁，吃完了的餐盤還沒收走，雖然背景音稍微吵鬧了些，但作為光明正大商定大事的集合點還是……挺合適的。

諸伏景光沒問唯一真的見到過叔叔的發小之前在消沉什麼，只悄悄用胳膊肘往旁邊戳了戳，示意零認真聽同伴們的談話。

松田陣平手裡抓著一把叉子，把面前的空盤劃得咔咔響，「嘖，石頭激起水花，這個比喻算比較合適，但莫名還是挺不爽，我們就只是幾顆撲通掉進河裡的石子？」

萩原研二順著他的思路，一本正經說：「也可以當從天而降砸到河底的隕石，嗯，隕石光是聽著就更厲害，我支持！至於做不做得到，就看我們能不能幹啦。」

「還隕石呢，你們乾脆搞個炸彈把山頭給轟平算了。」

伊達航隨口吐槽，話音剛落，作為這群普遍不靠譜的傢伙里良心與責任感的指定代言人，他又嚴肅道：「歸總現有的情報，我們再次進入副本后首先要做的事已經明確了，第一時間想辦法喚醒桔梗小姐，衛宮叔叔這種檔次的「敵人」，必須交給她來擋。」

松田陣平：「問題是怎麼喚醒她？四魂之玉碎片什麼時候跑我身上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哦哦，能不能參考我們之前喚醒椿的做法，招魂？燒香？燒……紙？」

萩原研二用力點頭：「上次是香燭和漫畫雙管齊下，前腳剛燒完了，後腳幽靈就能開口跟我們說話了，嗯！實踐證明這個辦法很有效果，採用！」

伊達航：「這麼一想，椿當時故意不和我們接觸，留下的那些嚴苛考驗，都是為了給我們提醒而準備的啊。事先不說清楚，等到了需要的時候才能發現，真有他的作風。」

「不過桔梗小姐的情況和椿不一樣，這次的魂兒是得招還是得拼呢……總之，後備方案得多準備幾個，待會兒大家都去查一查資料。啊對了，零，景，你們倆悶頭思考了半天了，有什麼想法，還不快說一說？」

順著班長這一句貼心的鋪墊，被點名的兩人積极參与進討論。

捎帶一提，上回給幽靈燒香燒紙的小妙招，是從小到大深有經驗的諸伏景光想到的。

這一回，則是降谷零提出了事後證明最有貢獻的建議：「我建議先別急著進副本，也不要分開行動，我們先去秋葉原找找東西。」

「去秋葉原找什麼……等等，你是說那家書店嗎！」

「嗯，你們不是說，那天和你們分開前，椿特意繞路去了一趟書店，沒讓你們跟進去，他自己在裡面待了一陣才出來。」降谷零輕嘖，「做得太明顯了，我懷疑他在店裡也留了提示，就等我們去找。之前沒時間出遠門，今天都有空，剛好大家一起去看看。」

他說得很有道理，沒人提出反對，一伙人立馬轉移陣地去車站，擠上假期尤其擁擠的電車，直達秋葉原。

作為真正意義上這段羈絆的開端，那家他們其實沒怎麼去過，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書店就在老位置，只不過，今日似乎沒有舉辦活動，店門口少了熙熙攘攘排隊的顧客，要比前兩次來時冷清。

降谷零打頭進店，本以為要費好一番功夫——指滿書店尋找暗號，再集結五人的智慧賣力解謎——才能有所收穫，結果一看就是兼職上班的年輕店員偏頭瞅到他的臉，立馬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激動起來。

甚至他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店員就先下手為強，打電話叫來了老闆。

降谷零：「？」

老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趕到，進門后銳利的視線瞬間掃齊了五個人，下一秒板上釘釘：「五位這邊請，有位顧客五年前暫存了私人物品在我們店內，根據他的要求，現在需要轉交給你們。」

暫存的私人物品火速從倉庫中找了出來，五個大小一模一樣，只靠顏***分的箱子，由老闆鄭重地送到五人手中。

五人：「……」

「整個流程有十秒鐘嗎？？這也太快了吧喂！」

「速度快得讓我有點毛骨悚然……等等老闆，你是怎麼認出我們的？暗號呢？謎題呢？驗證身份的過程直接跳過了真的沒關係嗎！」

這篇本來就不正經的推理漫畫徹底失去了靈魂——不，大家最在意的是老闆和店員的態度，怎會如此離譜。

老闆微微一笑：「當初那位顧客考慮得十分周全，將五年後會到店取物的各位的特徵描述得很清楚……咳，五個全對上的情況很難復刻。」

一個暴躁捲毛，一個紫眼睛話癆，一個金髮黑皮，一個藍色上挑眼，一個兩米粗眉大個兒——特徵抓得尤其精闢，得湊齊天時地利人和才能集齊這五個人才。

對了，還有可供進一步判斷的共同特徵。

這五個人收到東西后，聽到以下這句話，絕對會露出同出一轍的傻瓜表情：

「想知道服務態度為什麼這麼好嗎？沒別的原因，單純是我給得太多了。」

有錢，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