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實習生

「我家大門常打開，歡迎來到甄選營。」

甄選營？

徐四可沒什麼心思去咬文嚼字。他覺察到女高音在他背後亦步亦趨地，便親自示範起如何快速精準地…邁出電梯？

徐四不想再待在這破金屬箱子裏，哪怕多一秒也不行。他怕了女高音的精神污染和時不時的物理攻擊。要是這電梯也能有單人間該多好，那樣就不會因為隨機匹配的神仙乘友，而得到我滿懷惡意的差評了。

然而他前腳剛剛着地，就發現女高音沒了身影。倒也不是因一記偷香的咸豬手而對其有所惦記，只是眼前一覽無餘白茫茫的一片，根本連塊石頭都藏不住，更何況是個大活人。

徐四站着不動，沒再往前邁出一步。他把右手從褲兜里拿了出來，然後又瞬間放了回去，然後又拿了出來，再放了回去。如此反覆摩擦著衝鋒褲的內襯，感覺到這布料的溫度在急劇上升，眼看着連火星都要冒了出來。

他終於將手停到了半空中，沒有選擇再次放回而是咬緊牙關任其自由下垂到大腿根處，然後狠狠地用力一擰。

嘶！啊！疼疼疼疼疼……

沒辦法，徐四從小就特別怕疼，至於有多怕？怕到什麼程度？以後你們會懂的。

那麼現在，這個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傢伙，終於得出了一個讓他震驚無比的結論。

不是在做夢！

這雲里霧裏彷彿打了馬賽克的場景竟然不是夢！

duang~duang~duang~

一陣魔性的敲鐘聲打斷了徐四的思考。緊接着，他眼前就憑空多出些金色的文字。這金字差不多拇指蓋兒大小，踩着鐘聲的節拍一個接一個地現出外型。

徐四站着不動，微勾起五指撫上頭頂。

真煩。

他狠狠地抓了幾下，感覺到指甲縫裏沒什麼頭皮屑，便滿意地合上雙眼。

duang~duang~duang~

隨着時間推移，魔性敲鐘聲已經和四周的蒼白融為一體。

徐四似乎完全適應了這股能把人送去輪迴的神音，內心終於恢復平靜。只是站得太久腿有點酸，便索性坐到地上，然後掀開了眼皮。

沒想到這一系列的小動作因為僵久不動而變得緩慢無比，每一節的姿態都剛好對上了魔音的一個八拍。最後他瞳孔射出清明，好似老僧覺醒般瞬間就立地成佛。

所以小插曲除了增加點觀賞性之外也沒什麼太多的用處，徐四回過神就朝那一排排的金色文字看去。

「基本信息……」

他無聊地張開嘴唇，有感情地朗讀著「金文」，然後一邊摩擦著下巴，一邊思索了起來。

瞧著像……華文彩雲？

「編號，0992523……」

嗯哼，是我的工牌號沒錯。

「姓名，徐四。」

「性別，男。」

呦，調查得還挺清楚嘛。

「年齡……」

呵呵，不要隨便盤問一個男人的年齡，否則你會懷疑歲月都活到了狗身上。

從哪個破盤整的？

徐四有點看不下去，覺得這些無聊至極的內容簡直就是在浪費他5.3的視力。

不過，有沒有可能是吳大門？

那個連項目總搞破鞋那家小侄女托關係上的初中食堂里大媽打菜手抖的事，都能傳遍四方的傢伙。下次再讓我碰見，必須得找機會來個促膝長談，好讓他一天天少往外叭叭叭地。

阿嚏，遠在千里之外的吳某人突然噴了對面一臉唾沫腥子。

「騷瑞嗷，美女，我們東北啊天太幹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鼻炎，我跟你說，南方來的你不知道吧，唉唉唉…別走啊……我再給你來個折上折……送車位，送車位也不要？你給我回來！」

與此同時，就在與徐四相隔不遠的地方，冰冷電子音又展示起它的看家本領—倒計時。

「請確認身份信息，十……」

女高音毫不遲疑地做出選擇，然後看着眼前的花白文字漸漸消失。

倒也不是她回升后的智商有多高，就那麼一個選項，沒得挑啊，這不叫強逼那什麼才叫強逼？

不選的話，誰知道十九八七之後會不會被重新?回去。

不久前的黑暗時刻她都還記憶猶新呢。

可是大哥，我怎麼有點想你了……

於是乎，女高音終於忍不住放聲而哭，可剛哭還沒兩聲卻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我連哭聲都如此好聽，難道這就是經史典故里說的餘音繞梁？如果這次能夠逢凶化吉順利出去的話，我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其實我從小就有一個音樂夢。

當然，這並不是她一個人的自以為是，不搖碧蓮。而是因為她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完成了某個活動的開場儀式。

而不像還在坐着…哦不，現在已經躺下了，不像躺在地上的某個傢伙正無所事事地盯着虛無發獃。

非人類徐四居然有點喜歡上這种放空思想的感覺。

在周末晚上，關上了手機，舒服窩在沙發里～

手機？

然而美好時光總是短暫的，在背景音樂提到敏感字眼的瞬間，徐四就騰得坐起身來，好不容易才平復好的情緒，又有點要裂開了。

秦嘉琦你大爺的！

不想重蹈覆轍的徐四選擇起身溜達，然後像個看棋老頭似的有意無意地瞥著「金文」。

「位級…甄選營？」

是不是在哪兒聽過？

「屬性面板。」

好中二，不過我喜歡。

「職業……」

徐四的笑容突然凝固，然後瞬間如鬼面附體般露出了兇惡的獠牙。

「實、習、生！」

狠狠地吐出這三個字后，他內心的裂痕應聲而碎，緊接着滔天怒火就開始肆意燎原。

呵呵，很好！

吳大門！你成功激怒我了。

「好好表現，爭取提前轉正。」

徐四想起小董，也就是當年的董總，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畫了個超級大餅。

那時，更早到公司的五六七八們天天勸他工作不要太較真。

結果害他白天摸魚，晚上補課，那叫一個黑白顛倒，晝夜輪迴，他不為績效考核爭第一，只為卷死那幫*。

那時，更早到公司的五六七八們天天讓他當好（甲方）爸爸。

結果害他白天爺爺，晚上孫子，那叫一個頻繁換位，精神錯亂，他不為出門牛氣逼人，只為氣死那幫*人。

最後，他成了橫掃同級，腳踏上位的無敵存在。

可是他累了，不想再與誰爭鋒。

從頭到尾一口大餅沒吃着，換你你不累么？他也實在不想在這快黃埔子的公司里締造出個萬年實習生的神話……

「您的瀏覽時間過長，十…九…八七六…」

畫風已然換頻到遠古神話的徐四被突然響起的電子音強拉了回來。

不是吧？

又來！

他懶得看那冗長的段落，再次踩點交卷。

佛說人有七苦，看來求不得就是我對前工作的深深執念吧。

「你…終於…出…來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成功打斷了徐四的自我反省。

他聞聲回頭，發現女高音就像之前那樣站在他身後不到半步的位置，四周白霧散去，緊接着此起彼伏的嘈雜就開始湧進耳中。

女高音一臉疲憊。

他還沒來得及問她為何突然像老了十歲好高興高興時，就瞬間察覺到一股寒氣朝自己頭頂襲來。

徐四下意識低下頭，就聽到身後傳來哐噹一聲。

小刀！！！

回頭看着落在地上的劣質金屬，他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驚奇。

與此同時，久違的物理攻擊又響徹開來。

定身不動的徐四被咧嘴嚎啕的女高音一把拽倒，狠狠摔在旁邊的空地上。他還沒來得及喊疼，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朝他們沖了過來！

【作者題外話】：本卷是鋪墊卷（俗稱挖坑卷），內容不會太長（畢竟坑挖多了不好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