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二）

「連自己好朋友的男友都敢搶，妳要不要臉啊？」

「妳有什麼資格跟薇薇搶張士倫？噁心！」

「做人做成這樣，妳為什麼不幹脆去死？」站在中間的何利文走向我，冷笑︰「妳這個小偷！」

「小偷小偷小偷小偷小偷小偷小偷……」

當那些人也消失，四周變得黑暗，最後，是士倫站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

他面無表情的對我冷冷開口，然後轉身離去，我立刻追上前，卻在要抓住他那一刻，他消失了！

接著我就聽到一陣笑聲。

混雜著許多人的聲音，讓人幾乎窒息的，無止盡的笑聲……

我嚇得瞬間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在作夢，微微喘著氣，額頭冒出了不少冷汗。

我用力握住左手腕，壓住顫抖，壓住紛亂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還是可以聽見那些人的嘲笑聲殘留在耳畔。我將頭靠在膝蓋上，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讓自己隔絕一切。

在淚水決堤之前……

?

等到我回教室，天色已經變黑，雁琳立即跑來：「士緣，妳跑去哪啦？我都找不到妳！」

「……抱歉。」

「幸好妳出現了，那我們走吧。」她拉住我。

「去哪？」

「妳忘啦？不是說運動會完后還有節目嗎？再過十分鐘就開始啰！」

她把我帶到操場，操場中央有個用木頭一層層架起的東西。

「那是……」

「營火晚會呀，以前都沒有這種活動呢！」

我們坐在司令台旁的大階梯上，等待營火晚會開始。沒過多久，一男一女出來負責主持：「各位同學，運動會在今天落幕，為了獎勵努力比賽的各位，特別舉辦營火晚會，希望大家能玩得盡興！」

男主持人說完，女主持人接著開口︰「那麼，現在就開始今晚的營火晚會嘍，歡迎大家過來跳舞，不限情侶、同性朋友，大家可以一起來跳，趕快鼓起勇氣向你心儀的對象邀舞吧！」

音樂一放出來，陸陸續續有人往舞池前進。雁琳躍躍欲試：「士緣，要不要去跳？」

「我腳這樣沒辦法跳啦。」我失笑。

「對耶，我都忘了。」她搔搔臉，

「那邊幾乎都是男女一組，兩個女生一起跳很怪吧？」

「有什麼關係？她不是說同性朋友也可以嗎？」她噘嘴。

聊著聊著，忽然有一位學長迎面走來，在雁琳面前停下。

「學妹。」他對她伸出右手，有禮地說：「我可以邀請妳跳支舞嗎？」

我驚喜地看著雁琳，她卻面無表情，迅速搖頭。學長表情一僵：「學妹，我已經注意妳很久了，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讓我認識妳？」

「不可以。」她斬釘截鐵。

「為……為什麼？」學長臉垮了下來。

「因為我已經有對象了。」她一把拉住正在跟別人聊天的江政霖。

「幹麼？發生什麼事了？」江政霖嚇一大跳，一副外星人攻打過來的樣子。

「陪我去跳舞。」她二話不說把他拉走，留下學長既錯愕又羞赧地站在原地，更慘的是，旁邊還有幾個學生正等著看他會怎麼反應。

我沒料到雁琳會做得這麼絕，正覺得同情，學長卻轉而看我，然後對我微笑。驚覺不對勁時，他已經伸出手，用前一刻的溫柔語氣對我說︰「學妹，我能請妳跳支舞嗎？」

我當場傻掉！這是怎樣？剛被雁琳拒絕，

居然又想邀我？搞什麼東西啊？

「抱歉，學長，我沒辦法跟你跳。」我婉轉回絕。

「不要這樣嘛，學妹，我只要請妳跳一首就好了。」

「可是我真的不方便，請你去找別人吧！」他越靠越近，使我不得不往旁邊移，他卻抓住我的手，我嚇一跳，急欲掙脫，「你、你快放手啊！」

「拜託妳不要拒絕，拜託！」他苦苦哀求，有一雙手霎時從我身後伸出。

我回頭，竟然是徐子傑！

「請你放手，學長。」他捉住對方的手腕，語調平平。

那位學長先是呆愣幾秒，之後惱羞成怒，口氣沖了起來︰「你什麼東西啊？我的事你也敢管！」

徐子傑抓著他的力道似乎加重，因為我看見學長的表情越來越痛苦。

「我再說一次。」他聲音變冷，「請你放手。」

可能是被握得太痛受不了，學長狠狠怒瞪徐子傑一會兒，終於放棄離開。

我大大鬆一口氣，感激不已︰「謝謝你，徐子傑。」

「那傢伙想幹麼？」

「他邀請我朋友跳舞不成，結果邀請到我這來了，真差勁。」我甩甩被握痛的手，然後瞧瞧他，「你背著包包要上哪去？」

「回家啊。」

「回家？現在在辦活動耶。」

「沒辦法，我不能留下來。」

正想問他為什麼，就發現有幾個女生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朝這快步走來。

「我先走了。」

「快走吧，不然你今天舞就跳不完了。」

他很快就不見蹤影。我忍俊不禁，卻也有些訝異，居然在那群女生之中沒看到何利文的身影。

我的視線落在雁琳和江政霖身上，卻不經意注意到，士倫跟薇薇兩人也在那兒跳舞。他們牽著彼此的手，不時互相微笑，兩人對望的眼神，都很溫柔。

不想看，目光卻怎樣也離不開。

待音樂結束，所有人離開舞池，雁琳一坐下就抱怨：「江政霖真的很笨，教他好幾次還是不會跳！」

「哪會？我明明就跳得很好！」

「你踩了我五十八腳，還敢說自己跳得很好？」她揉揉腳，「腳快痛死了！」

「妳剛才為什麼不肯跟學長跳啊？」我問。

「那學長超花心，劈腿過很多學姐，自以為長得稍微能看就得意忘形，噁心死了！」

「各位同學，接下來將進行一項遊戲，真心話大冒險！」主持人說完，所有人一陣騷動。

這時主持人又喊︰「現在，就請剛才所有跳舞的情侶們回到這裡，關於遊戲規則──」

「還要過去耶，妳要跟江政霖去玩嗎？」我問雁琳。

「才不要，我們又不是情侶，再叫我跟他一起不如殺了我算了！」

「羅雁琳妳這什麼態度？我的對象至少也要像茱莉亞羅勃玆那型的，才不是妳這種凶八婆──」

我笑了起來。

「好了，看樣子情侶們都到齊了，在真心話大冒險之前，我們先進行猜數字遊戲。全部人分成三組，我手上有幾張號碼牌，遊戲開始會縮小數字範圍，如果猜中我手上的號碼，就要出來玩真心話大冒險。現在遊戲開始，數字是一到一百之間，請第一組開始猜！」男主持人說。

「五十！」有人喊。

「五十到一百之間，第二組！」

「八十五！」

「五十到八十五之間，第三組！」

遊戲進行下去，隨著數字範圍越小，所有人越是騷動不已。

「七十一到七十四之間，第一組！」

大家都緊張起來，第一組的人遲疑許久，不敢再猜。

「喔？第一組沒人說話，那麼……就請我們的班聯會主席張士倫來猜吧。」男主持人走到第一組面前，拿著麥克風對他說︰「請選一個數字吧，七十一到七十四之間。」

士倫低頭想了想，之後說︰「七十二。」

「七十二！標準答案！請我們的王子出來接受懲罰吧！」主持人大喊，將手中牌子舉得高高的。一發現是士倫猜中，許多女生都開始尖叫，氣氛變得格外熱鬧。

「真心話或是大冒險，請選擇吧！」

士倫無奈苦笑，「大冒險。」

「好，我們王子選擇的是大冒險，大家希望他做什麼呢？」語畢，所有人就開始大聲提供意見。

「跳芭蕾！」

「換女裝！」

「去扁老師！」

眾人出的點子一個比一個怪，讓士倫哭笑不得，接著有人喊︰「接吻！」

操場頓時安靜幾秒，後來大家也反應熱烈︰「接吻！接吻！接吻！」

「哈哈，聽到大家的要求了，不過親女生好像不太刺激，乾脆找個男的吧，現場有沒有男同學想一親芳──」主持人馬上被士倫掐住脖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咳咳咳，好啦，為了保住我這條小命，還是請我們的校花周戀薇出來吧！」

大家熱烈鼓掌，女主持人把薇薇帶出來，讓她站在士倫身旁。

男主持人喊︰「現在，本校最登對的情侶就應大家的要求，來個激情的舌吻──」他被士倫踢了一腳，趕緊改口，「好啦，好歹我跟他也是班聯會的好夥伴，只要輕輕一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