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下閑話那座山 三

「胡大鵲欄刀法獨到，可稱宗師，那這柄醬福刀，你拿去吧。」在藏兵極豐富的武庫中，儒生徑直越過甲胄，合攏弓弩箭矢盒子，以免胡大鵲欄見「色」起意，最終挑選到一把長橫刀。

橫刀長五尺七，為馬戰時所用，用以狩獵亦是一絕，乃是皇帝親賜。

「這……於理禮皆不合，臣下萬萬不敢收下。」大髯豪俠嘴上雖然說着不敢，卻又忍不住伸手握住刀，反覆摩挲凌空揮舞，「這刀當真是好，可惜刀柄太厚，若是薄上些許，倒真是叫臣下難以言棄。」

大髯豪俠神色遺憾，套了兩招把式，又將橫刀放回原位，忍不住搖頭嘆息道：「這本就是禮器，如此，倒也不難理解。」

「殿下，這可是您做祥瑞福將時，用過的那一把？」大髯豪俠仔細揀選兵刃，分心與儒生詢問道：「如此重器，又是御賜，說不得哪一天，這刀可保您一命呢，怎的會在這裏？」

「我帶來的。」儒生猛翻了個白眼，真是有些受不了胡大鵲欄這張嘴。

「可惜，皆不如我身上這把。」大髯豪俠抽出腰間配刀，刀鋒早已卷刃，畢竟追隨主子已有七年，早就該被供起來了。

「和這把刀比起來呢？」儒生再次拿起降福，遞到大髯豪俠面前，「刀柄打磨一番，想來不費多少功夫。」

大髯豪俠無奈搖頭，「殿下，您如今深陷囹圄中，當多備憑仗啊。這把降福，乃是聖上親賜，想必湯元攘、顧砮堂之流，若想對您動手，也要先念起這把刀。」

儒生不快，沉聲問道：「你就直說，要與不要？」

「殿下……」大髯豪俠吞咽口水，眼神在降福上游移不定，終於咬牙說道：「我要！」

儒生放聲大笑，心緒愉悅，「我近日來武功精進，畢竟閑暇太多。胡大鵲欄既得寶刀，不如與我走上兩招，權當試刀如何？」

大髯豪俠大手一揮，攥住儒生右手，大步流星衝出武庫，橫眉嚇退上前衛兵，微微躬身使得自己身形低於儒生，朗聲笑道：「殿下，麻煩尋處寬敞地方。」

「好說，好說。」儒生領路，只過一堂，便到了演武場，「這可是那湯元攘的私宅，最不缺的就是擂台。」

那位龍武千騎大將軍湯元攘，貴為當代用槍名宿，有槍出即是百騎的美譽。他平日裏最大的愛好，就是與帳下猛將比試，逢輸便要各自領軍較量一場，往往會致使數百副甲胄破損，故此常為武庫眾多要員詬病。甚至於曾經有朝中閣老，以此事上朝彈劾湯元攘，縱然最後未能成功，卻也叫湯元攘丟了三枚虎符，當真是大快人心也。

「殿下，臣下需收幾分力氣？」大髯豪俠持刀，氣勢陡然一變，非肅殺非凌厲，只是很靜而已。

「何需收力？」儒生腳尖輕點，踩碎磐石，繼而輕靈躍起，幾次反覆過後，使得演武場上蛛網如織。

「好！好！好殿下！」大髯豪俠拍手稱快，「數年未見，殿下已然通了足三陽經，大可在江湖上，搏他一個名副其實的高手稱謂了！更何況殿下習武，才只不過是四年前的事而已！當真是叫臣下佩服。」

這話可不含拍馬屁水分，手三陰陽，足三陰陽，通其一者即為天下名宿，這是江湖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