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捨生取義
章軍手下的五個匪徒拿着寒光閃閃的匕首刀，過來要殺董全等五人。正在這時，就聽身後有人喊了一聲：「慢！」眾匪徒一聽就是一愣，回頭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是他們的巡邏頭目趙明。心說，剛才找不到你，你怎麼這時才來？趙明今年比章軍還小一歲，五短身材，長得虎頭虎腦的，兩隻黑眼睛炯炯有神，顯得精明強幹，章軍對他印象不錯。
「怎麼了，趙明？剛才你哪去了，今天不是你當值嗎？」章軍一看是他一臉的不高興。
就見趙明過來「撲通」一聲給章軍跪下了，章軍一看，心說趙明你幹嘛？我知道你是我從飛虎嶺帶過來的五十弟兄之一，在飛虎嶺你是巡邏小頭目，到這兒也沒虧待你，你仍然是巡邏小頭目，手下管着十幾個人。哦，你是黃子厚的老部下，莫非我要殺董全黃子厚他們，你要給他們求情？要真那樣的話，那你就是背叛了我，我連你也一塊殺。想到里章軍趕緊說：「哎，兄弟，別這樣，有什麼話起來說……」
「大哥，章頭領，小弟這兩天肚子不好，在後面拉完肚子后聽說要殺這幾個人，我這才趕過來的。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當講不當講？」趙明跪着沒起來。
「講？」章軍心說，哦，你果然要給他們求情，我章軍對你不薄呀，你可真是自不量力，一個小小的巡邏小頭目也敢給他們六人講情，你知道我們之間有多麼深的仇恨嗎？我先讓你講出來再殺了你，畢竟你是要死的人，看在你跟了我這麼長時間的份上，不能不讓你把最後的心裏話說出來呀，這我也算對得起你了。
「這六個人跟我都有仇，要解心頭恨，親人殺仇人。求求你，今天讓我趙明親手宰了他們！」趙明咬牙切齒地說。
「哦，是嗎？這當然可以了……不過我想聽聽，你和他們六個人有什麼仇怨？」趙明的話完全出乎章軍的意料之外，章軍答應得很爽快，也很好奇。心說，這有何難，反正他們六個要死，讓誰動手都一樣，何不落個順水人情呢？都說黃子厚仗義，董全豪俠，尚氏二傑和田凱口碑也都不錯，可連你們多年的老部下——一個不起眼的巡邏小頭目跟你們六個人都有仇，看來你們凈是些浪得虛名的沽名釣譽之輩啊，這個稀罕事我得聽聽。
「我和黃子山與黃子厚的仇口是六年前結下的，那時我們都在一個村子，就是灞城的高垞子村。我的親叔父叫趙長海，當時我們叔侄倆都在同村的財主李萬全家打長工，由於我叔父念過幾天書，是李財主家的管家，我也跟着沾了點光。這時，黃子厚家跟李財主發生矛盾，後來黃子山和黃子厚一怒之下把蘇萬全和我叔父都給宰了，我當時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為了活命我跟着他們哥倆才落草為匪，不然的話我也被宰了。可六年了，我內心裏始終沒有忘記殺叔之仇。到了飛虎嶺之後，一天夜裏我做惡夢不小心喊出了我的心裏話，正好讓田凱聽見，這小子把我狠揍一頓，肋條骨斷了兩根，差點送了這條命。就這樣我還忍疼哀求他不要將這事告訴黃氏弟兄，否則我命就沒了。田凱說行是行，我缺錢花，你得把你積攢下來的十塊大洋給我才行，你說這不是乘人之危敲詐勒索嗎？但為了活命我一咬牙把攢了兩年的十塊大洋全給了他，從那時我就恨上田凱了。至於和董全以及尚氏弟兄的仇那就是後來的事，這估計你也知道，董全是山上的三當家的，黃子山死後他成了二當家。他剛愎自用，目中無人，尚氏二傑成了他的鐵桿幫凶，看到誰不順眼就找茬整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有一次我領着巡邏的弟兄們喝了點酒，被他知道了，嗬，他小題大做，過來抽了我一頓嘴巴，我嚇得跪地上直磕頭。他還不依不饒，又把我捆起來抽了二十鞭子，事後把我恨得直咬牙，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小胳膊扭不過大腿，我只能暗氣暗憋。如今老天爺睜眼，惡有惡報終於靈驗了，我的這六個仇人終於要被處死了，而且還是被我的手下處死，我太高興了，因此這才斗膽求你。章頭領，今天若能讓我親自動手殺了他們六個人雪恨，我趙明一定銘記你的大恩大德……」嗬，這趙明真能說，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聽得章軍連連點頭：「好，好，趙明，我今天就讓你如願，不過別用槍。時間有限，你趕緊過去，要乾淨利索……」
趙明千恩萬謝之後，把槍摘了放到一邊。然後把那五個匪徒都叫到了一邊，他從一個匪徒手中接過一把匕首刀向黃子厚而來。
到了黃子厚近前，趙明晃着刀子惡恨恨地大聲說：「黃子厚，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看到那些個匪徒執刀過來了，黃子厚本來把眼睛已經閉上了，就等著這些人動手了。可過了一會兒沒見動靜，正在納悶時，忽聽得熟悉的聲音在面前響起，於是黃子厚把眼又睜開了。
當看到趙明時，黃子厚吃了一驚，心說，難道我眼花了，還是在做夢呢？這不是趙明嗎？就連趙明也背叛了飛虎嶺？他趙明背叛了我黃子厚？這怎麼可能？……再一看趙明表情異常，情緒激動，說話雖然惡恨恨的，但從那眼光里他讀懂了，哦，原來這麼一回事……「趙明，你動手吧，我決不怪你！」黃子厚聲音小得只有他們二人聽得見。
就見趙明什麼也沒說，把刀一舉「噌噌」兩刀就把黃子厚的綁繩斬斷，「快走！」說完就衝到董全近前二話沒說，揮刀又把董全的綁繩也給斬斷，又去斬尚氏二傑和田凱的綁繩，剛斬斷尚青傑的綁繩，章軍及他們手下的匪徒就從驚愣中明白過來。
「不好，趙明這小子吃裏爬外，要救黃子厚和董全，快抓住他們！」章軍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他旁邊的一個匪徒反應很快，「唰」地一下子就舉起了槍。章軍一巴掌就打過去了，「媽的，別開槍！把槍都放下，山下有軍隊和警察。我們都衝過去，用刀子結果了他們，一個也跑不了！」說着他指揮着手下十幾個匪徒揮刀就圍上來了。
董全一看眼珠子都紅了，衝過來就要拚命，但他剛一邁步「撲通」一聲就又摔倒了，他渾身都是鞭傷，胳膊腿兒都不聽使喚了。還得說黃子厚和尚青傑，兩個往前一衝空着手就和這些匪徒搏鬥上了。趙明趁機把尚明傑的綁繩斬斷，尚明傑也加入了戰群。趙明轉身又來斬田凱的綁繩，剛一舉刀他就不動彈了，因為身後一個匪徒衝到，一刀正刺中趙明后腰。趙明慘叫一聲，撒手扔刀，倒在血泊之中。眼前的田凱看得清楚，但他嘴被堵著，手腳被綁着，干著急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時，這個匪徒一看刺死了趙明，把刀撥出來一轉身揮刀又向田凱腹部刺來。
旁邊的尚明傑眼急手快，他是獵人出身，除了手槍之外，他擅長弓箭和擲飛釵，但此時兩手空空，跟個一執刀的匪徒正在搏鬥。趙明的慘叫聲驚動了他，回頭一看趙明倒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大片，剛要過去救，眼前這個匪徒的刀就到了。情急之下尚明傑一側身，這個匪徒的刀貼着他的前胸就過去，正刺到他的衣服里，好險呢！還沒等這個匪徒把刀撤出，尚明傑「嘭」的一把就抓住了他拿刀的手腕，單臂一叫力「去你媽的！」尚明傑勁兒多大呀，一頭三百來斤的猛獸他打死後，往肩上一搭就走。再看那個匪徒這下樂頭可大了，一下子被尚明傑甩出**尺高，兩三丈遠，都給扔飛了，手中刀早就撒手了，一下子摔在地上起不來了。
看到田凱有危險，尚明傑就想來救，可來不及了，情急之下，他撿起地上匪徒失落的那把刀，對準那個匪徒「唰」的一下子就擲出去了。刀跟鐵叉相比，分量輕了許多，不過還算準，這把刀翻滾著掛着風聲就過來了，刀把正好擲到要殺田凱這名匪徒的後腦勺上。你想，這刀把也是金屬的，尚明傑又那麼大勁兒，這一下能輕得了嗎。「啪」的一下子，這小子的後腦上像被拍了一磚頭一樣，好懸沒一頭裁倒，疼痛難忍。他也顧不得刺殺眼前的田凱了，一回頭要看個究竟，可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呢，尚明傑就躥到了他近前，迎面就來了個「墊炮」。這一拳頭像皮棰一樣正揍到這小子的面門上了「啪——」
「哎喲，我的媽呀」這小子慘叫一聲站立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手中刀也撒手了，這前後兩擊，這小子倒地上不動了。滿臉是血，暈死過去了。尚明傑撿起地上的刀，揮手把田凱的綁繩斬斷，把嘴裏東西給他掏出來。但田凱腿上有槍傷根本動不了地方，尚明傑只好把手中刀遞給田凱，讓他倚著樹在這裏自衛。然後尚明傑一縱身又加入戰群。
這時都打亂套了，別看這十幾個匪徒都拿着刀，跟這幾個人打交手仗，他們差得太遠了。不用董全和田凱伸手，就尚氏二傑和黃子厚他們三個就把這十幾個人打得滿地找牙，四散奔逃。
章軍不服氣，他年輕氣勝，這些年在飛虎嶺也練過，學了不少能耐，除了騎馬打槍外，刀術、搏鬥他也有兩下子。他一看不好，這些匪徒根本抵擋不住，大喊一聲便沖了上來助陣。
迎面正遇上尚青傑，那尚青傑跟尚明傑齊名，也是獵手出身，經常打野獸了，手底下能沒兩下子嗎？章軍覺得自己不含糊，但和尚青傑動手他可差一截。沒有兩個照面，章軍迎面一拳打來，尚青傑往下一哈腰，讓過拳鋒，攔腰把章軍給抱住了，一用力像扛一頭野豬一樣把章軍給扛在肩頭。然後後背、腰和兩膀同時用力像舞風車一樣把章軍在肩頭上就掄了兩三圈，最後后腰眼用力一甩「去你娘的！」一下子把章軍扔出兩丈來遠。
章軍感覺得自己飛起來了，但很快「撲通」一聲重重砸到一棵樹上，又摔到在地上。這小子慘叫一聲，五官都挪移了，在地上掙紮起來。尚青傑剛要去準備結果章軍的性命時，被黃子厚喊住了。
「保護董全和田凱，快走！」黃子厚喊了一聲，尚氏二傑一聽可不是嘛，他們人多，一會兒再來援兵，我們就這幾個人還有兩挂彩的這哪行啊？因此，他們也都不戀戰了，過來背起地上的董全和田凱，黃子厚斷後，五個人就往樹林深處跑。
這時章軍被手下四五個匪徒給扶起來了，還有兩三個匪徒也從地上掙扎著起來了。章軍一看他們五個跑了，趕緊吩咐一聲，「開槍，打死他們！」這幾個匪徒如夢方醒，趕緊找到自己的槍支，舉槍射擊。章軍也舉起了自己的手槍，一咬牙摳動了扳機。
「啪啪，啪啪啪——」槍聲響處，黃子厚身中四彈，倒在血泊之中。這時的尚氏二傑也顧不得許多了，背着董全和田凱沒命地跑。
「追！絕不能放過他們！」章軍抹一抹嘴角的血，帶着七八名匪徒邊跑邊放槍就追下來了。
「大哥，快把我放下來！你們倆逃吧，不然咱們誰也走不了……」董全和田凱在尚氏二傑的背上不停地說。這時二人可不聽他們的，拼了命地往樹林深處跑。槍聲直響，子彈呼嘯，他們身後邊的樹替他們四個擋好幾棵子彈，好在二人是獵人出身，在樹林奔跑如家常便飯，那是他們的強項。但二人每人肩上背着個一二百斤的大活人，時間長了也吃不消。兩個人不一會兒吁吁直喘粗氣，渾身熱汗直流，這時章軍他們早已緩過勁兒來了，追得挺快，離他們越來越近。
尚氏二傑翻過一個小溝，剛跑上另一個小山坡，一看傻眼了，前邊沒路了，腳下是懸崖絕壁，深不可測，離對岸有七八丈遠，側耳一聽下面還有牛吼般的水聲。
這時他們身後又響起了槍聲，尚氏二傑一咬牙說：「今天咱們四人就死在一起了，來世我們還是好兄弟！」說完二人背着董全和田凱縱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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