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醜聞

一十八、醜聞

「怎麼,有你認識的人嗎?」

套房裏,況清妍問姜琦,從姜琦的口氣里,她聽出這支代表團里有他熟人的樣子。

「不算熟。」

姜琦搖搖頭,況且,這人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還不一定。

「那就是認識咯?」

況清妍若有所思,「這樣看來,這支怒蛇代表團里也不全是無名之輩,看來還是值得重視的。」

「說起來,燮院派來的人呢?名單有沒有?」姜琦放下冊子,問。

況清妍坐回沙發,輕輕地掐了下眉心,嘆氣道:

「還沒,據說燮院也在商討和聯繫願意參加此次活動的人選,你可能有所不知,最近幾年,民間的鎮妖所層出不窮,實力頂尖的學生,大多選擇的是和你一樣的出路,如今都在國外,短時間內趕不回來。而一些實力中等的人,則加入了那些民間鎮妖所,忙於賺錢,騰不出時間,所以燮院也很煩心。」

「挑六個人都做不到?」

「只能說很難。」

姜琦摸摸下巴,難怪要找他過來幫忙,燮院的中層力量已經被那些民間鎮妖所侵蝕到這種地步了嗎?

「那比斗什麼時候開始?」

姜琦轉而問道,「內容是什麼?總不可能抓個妖怪過來,放在角斗場里讓我們兩支隊伍輪番上場,看誰能打贏,或者誰贏得更快吧?」

「自然沒有那麼簡單。」

況清妍說,「我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但也有所耳聞,應該是和最近江淮省發現的一座妖王墓有關。」

「盜墓?」姜琦愣了半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燮院就是全國範圍內最大的盜墓組織,它盜的都是妖族的墓。另外,這其中大多數行動其實也不算盜墓,因為都是和國家一起合作的。

「可能是。」況清妍沒有把話說得太絕對。

「我可沒有盜墓的經驗。」姜琦有點想笑,他覺得這件事發展到這裏就有點可笑了。

「燮門書院和江淮省考古研究員那邊應該會派專業人士來的。」

「這麼說來,我們兩支隊伍就是給這群專業人士趟雷的咯?」姜琦的語氣有點不對勁。

「話不能這麼說。」況清妍道,「你也知道,那些研究員都沒有什麼作戰能力可言,每一次有妖魔的墓出土,國家都會派武裝力量保護他們下墓,只不過這次換成了你們而已。」

「而已?」

姜琦發現況清妍真的是坐辦公室太久了,一點也不了解妖王墓的含金量。

那可是妖王啊,燮院歷史上有過十七次探妖王墓的經歷,其中三次,探墓隊全軍覆沒。要是這次江淮省的妖王墓也那麼危險,他和其他人多半九死一生。

況清妍沉吟:「我可能確實不太了解這次比斗的危險程度。但是,我想燮院應該不可能故意送你們這些天之驕子去死的。所以,請你大可放心。」

「燮院什麼事做不出?」姜琦輕聲嘀咕了一句。

「算了。」他說,既來之則安之,他這時候再退出也不可能了。

他重重往沙發里一坐,略微擠開了旁邊的況清妍,放肆地伸了個懶腰,感覺到全身的肌肉和骨頭都在尖叫,還有那些傷口。

「時候還早,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能出去,我想眯一會兒。」他對況清妍說。

這是下了逐客令。

況清妍無奈,只好起身,走到房間門口時,她說:「睡覺可以,把衣服脫了再睡,別把衣服睡出褶皺來!」

「知道。

姜琦話音剛落,卻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況清妍微微嘆氣,走過去,艱難地將明服的外套從姜琦身上脫下,如同一個母親那樣。

看到姜琦臉上的妝有點要脫妝的跡象,她蹙起眉頭,知道姜琦肯定沒聽蔣沛菡的話,擅自洗臉了,於是打了個電話給蔣沛菡,讓她忙完之後再抽空來一趟,給姜琦補個妝。

好在蔣沛菡工作的地點離這裏不遠,不然就況清妍這呼來喚去的,就算是再好的閨蜜也得抱怨。

做完一切后,況清妍把房間的窗帘拉上,燈光調整到適合入睡的光暗程度,空調設置到適宜的溫度,然後靜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她走後,昏暗的房間里,姜琦突然睜開眼,瞳孔如貓一樣。

他摸了摸蓋在身上的毛毯,看着空蕩蕩的室內,沒來由地吐出一口長氣。

*****

一覺睡到了傍晚五點半。

醒來的時候,況清妍和蔣沛菡兩個風格不同的大美人分別坐在梳妝台前和床邊,一個看着工作文件,一個托著下巴在看時尚雜誌。

姜琦掀走身上的毛毯,從沙發中站了起來,活絡了一下筋骨。

蔣沛菡放低雜誌,露出一雙美眸,兩邊眼仁下面都露出一毫米的眼白。她說道:「大少爺,您可真能睡啊,再睡下去,這接風宴又可以延期了,延期到明天,某人也着實太寵你了。」

「咳咳……」

床邊的況清妍假模假樣地咳嗽了一下,道,「醒了的話,就趕緊補個妝,換上衣服,準備下去了。」

蔣沛菡用其精湛的手藝給姜琦補了妝,順便還掩蓋了他滿臉的倦容。

換上明服后,三人一同乘電梯下樓。

隨後,雙方分道揚鑣,蔣沛菡前往一樓的咖啡廳,姜琦和況清妍到七樓的宴會廳。

「這是你的座位,你就坐在這兒。」況清妍指著主席台前的一張鋪着金邊桌布的圓桌,對姜琦說。

姜琦隨手抽出一張將軍椅坐下,左右環顧。

酒店的工作人員正在準備一會兒自助餐需要的餐食,來來往往的;也有人在調試等會兒況隆如將要用來發言擴音的機器,音響里不時傳出來典雅優美的古典樂曲。

姜琦下意識地想拿出手機找莫歡,聊聊昨天他昏迷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可隨即他又突然想起,他的那台淘汰了的智能手機被他放在了地下賭場的更衣櫃里了。

於是,無事可做、無人可聊的姜琦就只能閉上眼睛冥想。

雖說他體內的內置靈能器官暫時失去了效用,但是冥想有利於他保持和周身靈能粒子的溝通,同時平靜心靈,消磨時間,還可以感悟天地、修禪入定,總之好處多多。

在冥想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

姜琦感覺只過去了幾秒,就感受到有人在拍他的右肩。

是況清妍。

「怎麼回事?你又睡著了?」況清妍的臉湊在他面前,不解地問,「你昨晚幹什麼去了?這麼困!」

姜琦視線越過況清妍,看到她身後正在和一些西裝革履的官員聊天的況隆如,他樣貌板正,給人的感覺不怒自威,此時正談笑風生,十分有人格魅力的樣子。

誰又能想到,這個自上任以來手段強硬、愛民如子的市長,是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呢。

姜琦的眼底閃過壓抑多年的憎恨,嘴中說道:「沒睡着,閉目養神而已。」

「是嗎?」況清妍懷疑地看着他,她剛才可是拍了姜琦好幾下,但姜琦卻始終沒搭理她。這是閉目養神?

「人都齊了?」姜琦岔開話題。

「怒蛇那邊還差一個,不知道去哪兒了,都找遍了。」

「誰?」

「一個叫塞烏德的傢伙。」

「問過他的同伴嗎?」

「問過了。」況清妍說,「和他住在一間房裏的是一個叫法迪的男生。他說他下午在睡覺,不知道塞烏德去了哪裏。我估計,多半是覺得無聊,偷溜出去了吧。我們現在正在通過他的手環定位追蹤他。」

「萬一他把手環扔了呢?或者丟在哪個地方……」

「那最好不過了。」況清妍狡猾一笑,「那樣的話我們就有理由質疑怒蛇那邊學生的素質,藉此深究下去,說不定,這次談判,凰明還能佔大上風。」

「果然……」

姜琦譏諷道,「在你們這種玩弄政治的人眼裏,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為扳倒別人的把柄。」

「什麼叫雞毛蒜皮的小事?」

況清妍不滿道,「外交無小事!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整個國家。怒蛇的學生敢摘下手環,就代表他們對凰明不尊重。這種事,怎麼能不重視不利用呢!」

說着,她的手機突然嘀嘀響了兩聲,接起來一聽,況清妍的嘴角慢慢露出笑意,一會兒后,她放下電話,道:「找到了。」

「在哪兒?」

「平江區一個飛摩幫的駐地。」

「被拐賣了?」

姜琦訝異,還沒聽說過飛摩幫倒騰人體器官的生意,這些人一向只喜歡運輸違禁藥品,做點運輸的生意。

況清妍含笑看他:「你覺得,怒蛇帝國的尖子生,會被一些地痞流氓綁架嗎?」

她說道:「這個塞烏德,把那個飛摩幫給端了,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漂亮女人在翻雲覆雨呢,就在那個飛摩幫的基地里,飛摩幫的老大還被綁在一邊的柱子上,看他們倆唱戲。」

「好了,不用說了,我對這些細節不感興趣。」

姜琦打斷道。

頓了頓,他又說道:「看來這個塞烏德是個好色之徒,還很易怒,容易暴躁,戰鬥力不低。」

「是的。」

況清妍贊同點頭,隨後道,「我很高興看到你這麼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姜琦的工作是什麼?

並不是明面上的導遊,而是要收集這支怒蛇代表團的人員資料,摸清楚他們每個人的實力和優弱點,從而幫助燮院贏得這次分校建立的主導權。

「不用你誇獎。」

姜琦面無表情說,「給多少錢辦多少事,我可不是某些尸位素餐的老傢伙。」

這句話在暗示誰,不言而喻。

況清妍當作沒聽見,因為不管怎麼想,一直兢兢業業、堅守崗位的況隆如都不符合「尸位素餐」這四個字的形容。

「你要不要——」

況清妍正打算問姜琦要不要和況隆如見一面,卻聽姜琦冷著臉問道:「那個女人是誰?」

「誰?」況清妍納悶。

「那個!」

姜琦挑了下眉,用視線引導況清妍,目光到達之處是一個穿着皮衣皮褲、也不嫌熱、有着一頭淡棕色中短髮的女人,她的臉上寫滿了沒來由的憤懣,正亦步亦趨地跟在那群官員後面,像個被家長叫來表演節目的小孩。

「她啊……」

況清妍笑了,介紹道,「邢曼箏。姑胥區偵緝局的一隊長。她的父親是我們桑蘇市偵緝總局的局長,這次來,是擔任怒蛇代表團在明期間的保鏢的。唉,說是保鏢,其實就是露個臉,鍍層金而已。」

「哦,關係戶咯。」

「可以這麼說。說起來,她也是燮門書院畢業的,你沒見過她嗎?」

「桑蘇市兩千多萬人,你每個都見過?」

「……當我白問。」

要不是打不過姜琦,姜琦又是她的弟弟,恨得牙痒痒的況清妍真想找個機會讓這個嘴毒的傢伙知道知道什麼叫尊重阿姊!

這時,姜琦又問:「她會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們?」

「當然不。你只需要把你要帶代表團去的地方,提前一天報備給她,她就會連夜在那兒佈置防守力量,以防被一些不法之徒鑽空子。至於貼身跟着你們?你真當這位大小姐閑得沒事做啊!」

「那麼問題就來了。」

姜琦攤開手說,「你們找了個保鏢,把這些怒蛇人保護得周到備至,我上哪兒找機會試他們根底?」

聽了他的話,況清妍當即一愣,她好像沒想到這一茬。

她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撤了她。」

「那不可能!」況清妍頭搖得像撥浪鼓,「答應了她爹的事,怎麼能反悔。況且她父親可是桑蘇偵緝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在一些人的眼裏,地位比你父親還高,得罪不了。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有!」

姜琦打了個響指,-「你再找一批人來。她佈置安保,我們就想辦法破她的安保,被發現了也沒事,就說在演習。」

「你認真的嗎?」況清妍無語地看他。

這邊請安保,那邊請反安保的,完全是自相矛盾。

這要是被怒蛇帝國的人發現,恐怕比塞烏德來到凰明的第一天就被發現干那檔子事還要惡劣,屬於國際醜聞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難道想要我去找一些妖魔,送給這些人殺?」姜琦不耐煩了。

況清妍猶豫了一下,遲疑地說道:「其實……也不是不行。」

姜琦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才感慨道:「狠還是你們這些政客狠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想我有辦法了,交給我吧。」

越過桑蘇市邊境防線進入市內的妖魔,不是沒有,只是很難找見。

姜琦曾經為了賺錢買強酸生物體液,收集過許多桑蘇的都市傳說。

據他推測,這裏面很多都和妖魔有關。他也曾親身驗證過幾個,隨後殺了幾頭妖魔,拿它們的屍骸去地下黑市換錢。

後來錢攢夠了,他也就不再做這種事了。

現在況清妍既然同意他拿妖魔去試探這批怒蛇帝國的人的實力,他也就回想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況清妍有些緊張,「違法亂紀的事咱可不能做!」

「放心。」姜琦老神在在,「我心裏有數。」

他越這麼說,況清妍其實越不放心,但在這種事上,她也沒有什麼發言權,因此就先保持了沉默,打算看到情況發展后再和姜琦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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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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