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與火的回憶
秋rì黃昏，一陣涼風吹拂，林間的樹葉嘩啦啦的落下。
一個孩子，大約六七歲，他衣著單薄，在涼風中顯得有些孤獨無助。
他靜靜的站在林間，身上落滿了枯黃的秋葉。
「雲飛？」女孩的聲音清脆，宛若活躍在秋季的畫眉，憑添了幾分生機。
秋本當是收穫的季節，處處洋溢著豐收的喜悅。然而，卻不適合這裡。莊稼在田間倒伏，水果在枝頭、樹下**，卻沒有人過問。
這不是天災，也不是**，有些事情比豐收更重要。顯然，隱居在這裡的人們放棄了今年的秋收，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們完成。
女孩機靈的四處查看，卻沒有發現要找的人，再次喊道：「雲飛，叔叔找你。」
那孩子的身軀明顯的一顫，渾身枯葉唰唰落下。
「我在這裡。」他回道。「嘻嘻，終於找到你了。」
女孩興奮的嘻嘻一笑，歡快的跑來。
「我爹找我？」男孩茫然問道，他回頭一看，女孩嘟著嘴似乎有些不樂意的樣子，連忙賠上笑臉。
一個個老人穿著稀奇古怪的衣物在到處轉悠，嘴中喃喃自語般吐出一些奇怪的音節。青壯年們忙忙碌碌，似乎在搭建什麼建築物。小雲飛看到他們將一些神jīng木、神魂石抬進臨時搭建的籬笆圍牆內。
忙忙碌碌，卻不是熱火朝天，整個動作過程卻顯得很莊重，徒增了幾分神秘sè彩。一切都在寂靜中進行，當然，要排除老人們發出的「嗡嗡」聲，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爺爺，爺爺，你在幹什麼呢？」小雲飛走向一個老人，他好像正在進行歡快的舞蹈一般扭動著自己年邁的身子，滿頭白髮也在歡快的舞蹈。
老人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的進行自己神秘的儀式。一縷白髮脫落，葉雲飛伸出小手接住，無奈的嘆息。
「又是這樣，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小雲飛顯然早已習慣了這一切，眼神中多少有些失落，卻不濃重。
他拉著女孩的小手，向著籬笆圍牆內走去。
「嘿，小子，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應該到西邊的小院中呆著。」
一名陌生的青年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眼神中充滿戲謔、憐憫。
「哼，這次是我爹讓我來的。」小雲飛氣呼呼的說道。
以前他擅闖，總是被這青年攔住。可笑，在整個葉族居然有人敢阻攔自己的腳步，然而葉天龍出現了，將他狠狠的訓斥。小雲飛自那以後，每次被阻攔之後都是氣呼呼的跑向小樹林，在那裡獃獃的站著。
這次可不一樣，有了老爹的口諭，他才沒那麼多顧忌了呢。
「小姐姐，你說是不是老爹讓我進去的。」他看向那活潑可愛的女孩，理直氣壯的說道。
那女孩雙眼靈動，撲閃撲閃的煞是好看。
附近幾個隱居的古族的孩子們都喜歡她，甚至有個葉族的孩子立志長大后要娶她，這女孩笑著說「你先把這一身肥肉去掉再考慮吧。」。這當然被族中之人當作了笑談，人們見到那孩子，總會打趣道，「小肥，聽說你在減肥，效果怎麼樣啊？」
其實葉小壯並不肥，只是長得壯實，看起來比同齡人多了幾斤肉。他常常在眾人的歡笑中灰溜溜的逃竄，一張小臉窘迫的神sè充滿了喜感。
這個秋季，人們溫情的談笑早已不再，葉小壯趴在西邊的小屋窗子上，與一群小孩默默的看著人們忙忙碌碌。
「是的，是葉叔叔讓我們去見他的。」這女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悅耳，衝散了幾分秋的蕭瑟。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牌，一個「葉」字雕刻的古樸大氣。
「咦，真的是葉族長的身份玉牌。」那青年接過玉牌，入手溫良，體內的氣勁居然自主的運行起來，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小姐姐，你有我爹的身份玉牌，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差點好好教訓了這小子一頓。」葉雲飛拉著女孩輕聲笑道。
女孩靈動的大眼撲閃，閃過一抹狡黠的神sè。
「哼，身為葉族長的兒子，你當然會有葉族長的身份令牌，這並不能證明葉族長要讓你們進入。」青年冷哼一聲，手腕一翻，施施然的將玉牌收進空間環中。
葉雲飛人小，可並不傻，自然明白這青年是故意為難自己，炫耀那空間環當然也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不凡，因為整個葉族也只有族長與幾位族老有這種神奇的裝備。
「你胡說。」小姑娘眼中淚水滴溜溜的打轉，眼看就要落下，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的那青年一陣失神。
他伸手就摸向她稚嫩的臉龐，笑呵呵的說道：「小美女，跟了我如何，不僅可以免於一死，rì后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畜生！」葉雲飛大叫一聲，「啪」一聲打在那青年的臉上。那青年正俯著身子，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巴掌。
他的臉瞬間腫脹起來，五道指印鮮紅，清晰可見。他的雙臉紅的似乎要滴下血來，想他身份尊貴，居然被一個孩子扇了耳光。
「找死。」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同樣充滿了憤怒。一隻長長的竹竿在青年的眼中瞬間放大，「啪」的一聲抽在他的鼻樑骨上，一股鮮血止不住的噴出。
葉雲飛見狀揮動著拳頭砸在那正在慘呼著的青年的臉頰上，拳頭像雨點般密集。
「小胖，快跑呀。」後方，女孩趕忙推著一個黝黑的孩童逃開，她與葉雲飛都是兩族族長子女，自然不怕惹上麻煩，可這葉小壯不行。
女孩雖然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但是腦袋也是不一般的靈活，知道這有空間環的陌生sè狼青年不好惹。
「他欺負你。」葉小壯拿著長長的竹竿氣呼呼的說道。
「雲飛會好好教訓他的。」女孩笑道，看面前的孩子還不走，板起小臉說道，「你再不走我就生氣了。」
葉小壯氣呼呼的拿著竹竿，狠狠的向前一戳，正中那青年的額頭。他扔下竹竿，說道，「好吧，我回去了。」
女孩滿意的一笑，回頭，再看那青年一摸額頭，鮮血涔涔的從指縫中流出。他雙眼通紅，顯然被激起了怒氣，大喝一聲，拳頭間隱約有白sè光芒閃現，竟然是動上了武者的修為。
「雲飛，小心啊。」女孩似乎很擔心的喊了一聲，嘴角卻依舊掛著甜甜的微笑，顯然並沒有多麼擔心。
那青年兇狠的一笑，拳頭揮起來，衣袖獵獵作響，狠辣無比。然而他的笑容還掛在臉上，手腕處卻傳來一陣劇痛。
葉雲飛用手刀迅捷的砍在他的手腕處，飛起一腳揣在那青年的襠部。
「小姐姐，我們走。」葉雲飛笑呵呵的，竟有一種解了心頭之恨的舒暢感。連rì來，族中之人對他都是視而不見，這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青年更是狐假虎威對他三番兩次阻撓、戲謔。
女孩比葉雲飛更像一個小強盜，她路過在地上打滾的青年，輕而易舉的控制住他的雙手，笑嘻嘻的擼下一個翠綠sè的指環。
「諾，給你。」女孩笑的很燦爛，「這是你的戰利品，嘻嘻。」
「哼，又在這裡搗亂。」葉天龍不合時宜的出現，葉雲飛耷拉著腦袋等著他的訓斥，「不過看在你功力進步很大的份上，這次就不訓斥你了。」
「啊？」葉雲飛與女孩同時驚訝起來。「哼，臭小子，不要驕傲，下次見我，必須把修為提升到氣源境。」葉天龍轉身進入圍牆，只留下一個滄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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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火。」小房子中亂成一片，孩子們尖叫著不知所措。葉雲飛透過窗子看向圍牆的方向，到處是火與廢墟。
天空中，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傲然而立，一個個青壯年的高手騰空而起，然而那老者一指一點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無聲無息的湮滅。
「不！」老人們在地面上痛呼，雙目間似乎有血淚流出，「蒼天，怎麼會這樣啊。」
「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一名老者目眥yù裂，葉雲飛認出那是周族的一名族老，往rì間對人很是祥和，他沖空而起，渾身被璀璨的彩練環繞，有神獸仙鳥的虛影歡騰，然而，一道大網浮現，他不甘的墜落在地，竟然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嘿嘿，老不死的東西，你的壽元無多，生命之火黯淡，怎麼可能衝出生之道交織而成的道網呢。」一名青年yīn陽怪氣的嘲諷道，他面容清秀，額頭上卻有大大的疤痕破壞了他的形象。
「是你？」一群老人捶胸頓足，恨不得立刻把他拍死。然而這青年的身體周側有一張網防護，與天空中那張大網一樣，沒有旺盛的生命之火，老人們的力量無法起到作用。「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雲飛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他的眼中到處都是血與火，一個個親人、族人似乎是義無反顧的走向死亡，似乎，把他們拋棄了。
一群孩子尖叫著，他們有的來自周族、孟族，有的來自林族，當然，還有葉族。四個古老的家族似乎在這片大山深處隱居了很久，整rì里歡歌笑語。四族離得很近，卻不像最近一樣聚集在了一起。人們像著了魔一樣，忙忙碌碌，進行著孩子們無法理解的事業。
葉雲飛的視線漸漸模糊，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沖了進來。
「爹。」他茫然。
「孩子。」葉天龍抱起葉雲飛衝進了籬笆牆內，入眼是一個高大的祭台，正上方平躺著一枚玉佩，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天龍，快些。」有個族老大喊。
「放血。」葉天龍喊道。
一眾人驚異的看著他：「怎麼是雲飛小少爺？」
「就用我兒子的血來祭祀，他的血脈最純凈。」葉天龍吼道。
「可是……」
「沒有可是，生死有命。」
葉雲飛的鮮血緩緩注入祭壇上的一個通道，他感覺腦海中昏昏沉沉的，朦朧間似乎看到一個奇異的空間，朱雀騰舞，青龍盤旋，諸神歡語。
「爹，你是在救我嗎？小肥、小姐姐他們怎麼辦？」
「孩子，他們已經通過傳送陣離開了，就算聖人也找不到他們。兒啊，你若能活下去，必須將祖宗的事業進行到底，不要想著報仇。」
祭壇上紅光大盛，像是連接上了諸神的凈土，仙靈之氣撲面而來。一名身著暗紅戰甲，手持血sè戰刀的神明揮起一刀，那鬚髮皆白的老者大駭，驚駭yù絕，眼看要被刀光擊中，龐大的威壓已經讓他吐血三升。
天地間突然響起梵唱之音，一道掌印自遙遠的地方跨越空間而來，眾人驚呼，滿臉憤怒，「該死，真的是聖人在幕後主導。」祭壇轟然倒塌，上古神靈的異象消失，只留斷壁殘垣，流光溢彩。
回憶，滿世界是火，是血。
少年幽幽一嘆，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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