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花開》下:話語外傳(六)

《春來花開》下:話語外傳(六)

花語外傳(6)

2009年10月20號晴

花語:

終於買房子啦,上午去二哥家,說好買三居室的樓房,在一中附近,128平的現房,三十多萬,孩子們上學方便,有了著落,明年裝修。王向新聽了很高興,這傢伙,卻不讓我寬心,得想辦法教訓他。

這個陳教授一天看不見他,便出事。嗨,他不知道,和一個作風不好的女人吃頓飯,算不的事,可在這小山村小地方,影響多壞啊。跟他說,還狡辯,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

外傳:

陳方春發展北方庄鄉村旅遊的計劃被北方庄老支書王士興上報給鎮政府,鎮政府再上報給縣政府,正趕上縣政府討論落實中央農村改造政策,縣長楊興荃看後傳給縣高官和其他常委,常委會上大家意見統一,表示先從張庄鎮這個山村鄉鎮開始,大抓農村改造,爭取上級同意,批發資金,又召集縣發改委、開發區黨委,讓他們準備招商引資。於是,陳方春被鎮縣兩級政府召喚,開展業務諮詢。

這天,陳方春和鄉鎮書記、鎮長從縣城開完會回到張庄鎮,已是下午三點,書記要留陳方春在鎮上住下,明天一早回村;陳方春早晨走的時候,接到劉桂花電話,說你要去縣城開會,我正好也要去縣城二哥家有事,明天才回村,正愁著誰給你做飯呢,這下好了,省事了。陳方春想著回村晚飯沒有著落,便答應了書記,等書記安排在鎮上一家旅館住下,就說,晚上你們不用管我了,我到外邊吃去,湊巧看看你們鄉鎮的環境,散散心。書記鎮長說怎麼能讓你一個人隨意吃飯呢,晚上我們一起吃頓便飯。陳方春就不答應,來回讓過幾次,書記最後說:「既然陳教授想看看我們鎮首府的環境中,就委屈您自己逛逛了。不過,您有事一定給我們打電話。」陳方春說:「還是書記知我心,讓我一個人逍遙逍遙吧。」鎮長開玩笑說:「陳教授,我們這裡比不的BJ,沒有燈紅酒綠,您要犯錯誤也找不到地方,就滿足滿足您的好奇心吧。」三個人一陣大笑,陳方春上床休息,書記鎮長坐車回城。

陳方春一覺睡到下午五點半,起來看看窗外太陽西斜,洗過一把臉,要到外面走走。剛走出旅店大門,一輛吉普車在門前停下,上面走出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一頭短髮,留著劉海,把整個臉圍住,面色白潤,兩隻銀色耳環,墜著長長的耳珠,中等身材,苗條婀娜,腳上棕色高跟鞋,每一步砸出一個深深的後腳印。那女人揮手向車裡人說一聲「拜拜」,款步向陳方春走過來,確切的說,向旅館走來。陳方春匆匆瞄過一眼,轉頭看大門外一溜的店鋪,見那女人近了,為禮貌,又向女人看去。女人卻一直看著陳方春,陳方春看著女人的眼睛,兩人目光碰到一塊,陳方春覺得女人目光里有一股不安分,就要閃開眼睛,可女人直視著他,陳方春就有點生氣,心想,哪有這樣看人的,又不是熟人,也目不轉睛的直視著她。

兩人彷彿比賽對視,誰也不先挪開眼光,看看走到身邊了,那女人突然喊了一聲:「您是陳教授吧?我叫花辛玉。」說著要伸手。陳方春淡淡的說:「我不認識您呢。」花辛玉說:「我是北方庄的人,常年不在家,您不認識我應該。可您的大名在村裡在整個張庄鎮很響啊。」陳方春問:「您怎麼認識我的?」「有一次您和劉桂花到山下接劉桂花的女兒,我正好路過,桂花妹妹給我打過招呼,您沒有注意到我,

可我看到您啦,」花辛玉聲音又甜又脆,說話大方,「今天您可以認識我了吧?」陳方春說:「幸會幸會,那天我下山買毛巾,正巧遇到劉桂花接孩子,便和她一起接孩子回村;我當時東張西望的看新奇,沒和您說話,對不住了啊。」花辛玉說:「哦,這哪跟哪啊,您剛來,不認識的人多了,哪能見一個就打一個招呼。」

花辛玉在縣城有個相好的,是一個建築工頭,外地的承包商,花辛玉在那裡住了半個月,建築工頭給了她一把錢,讓她暫時離開幾天,因為他老婆第二天要來看他。張庄鎮附近村裡有一個在建委工作的人,負責質量管理,那天在一塊吃午飯,說下午回家一趟,那人便讓他順便把花辛玉捎回。那人本來要把花辛玉送到北方庄山下,花辛玉說送到鎮上就行,她在鎮上有事要辦。沒想到剛下車遇到了陳方春。

陳方春說去周圍看看,你先去辦理住宿吧。花辛玉說,不忙,這地方,黑天半夜來了,都有房間,既然遇到您了,我陪您走走吧。陳方春在劉桂花那裡聽到過花辛玉的名聲,就要拒絕她,可匆忙間找不出理由,再看花辛玉落落大方的樣子,雖然眼光頻頻閃爍,但透著熱情,何況在北方庄村外,不怕人看見,便答應了花辛玉。

兩人並肩沿著旅館外的商鋪一路走去,走到盡頭又轉回來,就有不少人和花辛玉打招呼。陳方春說:「你是個名人啊,這裡的人大都認識你。」花辛玉說:「我做批發買賣,常給他們發貨,認識的人就多了。」陳方春說:「你做買賣?」花辛玉說:「對,什麼買賣都做,都是些小商品,從LY批發來的。」接著跟陳方春說她的買賣經。

秋天的太陽一到下午走的快,兩人說著話,走到另一條街的時候,光線暗下來,花辛玉說,今天遇到陳教授您真是三生有幸,晚上我請客,我領你到鎮上有名的魚館吃魚去。陳方春說,我來請你。

兩人走進那個叫「西風快客」的魚館,老闆娘走上前來,一邊拉著花辛玉的手,一邊給陳方春打招呼。花辛玉向老闆介紹陳方春,老闆和老闆娘一陣唧唧,說早就聽說北方庄來了一位BJ的教授,正想見見呢,您就來了,真巧。陳方春說,見到你們很高興,今天好好品嘗下你們的手藝,給你們添麻煩了。老闆說,這叫什麼麻煩,我今天親自下廚,保您滿意。花辛玉說,感情我以前吃的魚不是你做的。老闆說,有的是有的不是,我有個徒弟,魚做的也不錯。

兩人要了一瓶紅酒,吃過四道菜,末了花辛玉跟陳方春爭著結賬,老闆夫婦說,陳教授您不可以結賬的,您是客,哪有讓客人結賬的理,讓外人聽去不笑話花大姐,也笑話我們店;陳方春不再爭,對花辛玉說下次不能和我爭啊。兩人又坐下來喝過一壺好茶,才向旅館走去。

進了旅館,花辛玉點了一間靠近陳方春的房間,進去沒幾分鐘走到陳方春房間內,坐下與陳方春聊天。

花辛玉聊的她自己,這一聊,到了半夜才離去。

花辛玉家在泗城南邊的縣,那一年張有堔去他們村做活,一連給三家做傢具,她爸爸看著張有堔手藝好,便讓張有堔給他大女兒做出嫁的傢具。這一做就是兩個多月,當時,花辛玉十八歲,她大姐二十四歲,已經有了婆家,說好了下半年迎娶。花辛玉家院子里有幾棵香椿樹、桃木,有五六十年的樹齡,因為頭年裡拆老房子,改建新房子,院子小了,老樹跟著被伐掉。花辛玉父親想著給自己做幾件傢具,樹砍掉后,就拉倒木匠鋪找電鋸把樹木全解了。解開的木板涼了一年多,張有堔一到,看看木板說,正好用的上,再用火烤烤,打下的傢具保證一輩子不走樣。

張有堔吃住在花辛玉家,出來進去的熟了,花辛玉和張有堔打上了話,看張有堔活兒幹得好,人物周正,又會說話,花辛玉爹媽就張羅著跟張有堔說親,這親說的是鄰居家的姑娘,卻沒想到,張有堔看上了花辛玉,花辛玉也看上了張有堔,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

初夏的天,不冷不熱很是怡人,有一天,花辛玉坐在張有堔跟前看他刨木板,就說歇會吧,我給你倒茶去。花辛玉走進屋裡,把茶沖好,正要出門,張有堔走進屋裡,兩人坐在一條長凳上,說著悄悄話。張有堔說,花兒,你嫁給了我,我讓你天天守在家裡,絕不讓你下地幹活,你這張臉和你這身子,不能曬著,就給我留著,讓我天天回家了親你。那是兩人熟悉后說的最親密的一句話,讓花辛玉聽了,心不停的砰砰跳,跟著臉就紅了。張有堔看了,雙手捧過去,一陣狂吻。那天,家裡人都下地了,兩顆年輕的心沒有了外面的干擾,緊緊撞在一起,花辛玉就在那天把身子給了張有堔。她記得清清楚楚,那是1984年5月16號。

嫁來北方庄后,張有堔一年有半年在外邊幹活,有時,跟著工頭去外省干裝修,一去就是一年。花辛玉不是天生的楊花心性,用她的話說,她是被逼的。

花辛玉在家養著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那年也巧,張有堔去外省打工去了。等年底回家,竟帶回兩千元,任憑張有堔怎麼解釋,花辛玉都猜得到,他在外面有人了。花辛玉讓他承認,張有堔自然不敢,花辛玉說,你在外邊作吧,你能找小情人,花天酒地,我就不能在家裡找,你用你的勞動我用我的身子。張有堔害怕了,說你敢找人看我不打死你。花辛玉說,你不往家裡拿錢,我娘兒倆怎麼生活!你每年給家裡三萬元,你愛怎麼招就怎麼找,別把你累死。張有堔說,我累不死,累死了,你娘倆吃什麼。花辛玉說,你有這心,就別再胡鬧了。張有堔發誓明年一定拿回三萬元。花辛玉說,別一年了,你每月給家裡寄來三千吧。

春節后,張有堔再次外出,前幾個月真月月往家寄來三千,再後來,卻一分沒有了。

張有堔在北方庄獨門獨戶,父母死的早,也沒有兄弟姐妹,花辛玉有苦不知道跟誰說,後來抱著孩子回娘家了,這一去就是一整年。她在娘家跟著大哥學經商,走街串巷收頭髮,大集小集賣衣服,從南到北搞批發,辛苦是辛苦,卻活的自在,手機有了余錢,想著回北方庄開個店,畢竟北方庄有她的家。但半年後,她認識了一個同行,那次去南方進衣服,剛到地方,花辛玉發起高燒,一直到回家才痊癒。前後五六天,都是那個同行照顧她,給她拿葯帶著她去診所打吊瓶,又幫她照顧生意。第二年,張有堔又外出,花辛玉再回娘家干起批發,再一次遇到那個幫助她的同行,那人在外省,火車上認識的,第二年再相遇,那人老婆不在了,花辛玉曾想著跟那人結合。這念頭一起,花辛玉不再守身如玉,和那人好上了。兩人就商量,在南方安家,重新建一個家。誰想,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那人沒命享受花辛玉這個美女子,一個月後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

此後的花辛玉每遇到一個看上眼的兩心相悅的男人,便相依為命,每一次留下對方一個孩子,據她說,除了老大張士斐是她和張有堔的孩子,其他五個孩子來自五湖四海。在花辛玉心裡,愛情不是從一而終,而且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但有一點,那個男人必須對她真的好,不是為了下半身而遊戲人生,不是為了一時之快而成就露水之歡,每個男人和她保持一段不長不短的關係,有的要為她舍家拋業,有的在相處的日子裡始終如一,花辛玉知道,男人需要慰藉,女人需要生存,生存換掉慰藉,慰藉換來生存,互不相欠,各取其需,又各不相擾。因為張有堔沒辦法給她一個長久穩定的家庭,他一路走去,一路把辛苦錢灑在那些說不清是為了愛他還是為了愛他的人民幣的女人們身上。花辛玉不承認自己崇高,但也不自覺低下,彷彿在那個1984年的5月16號以後,她註定過一個人的流浪生活,為情流浪,為命流浪,唯一對不起的是那一堆孩子。孩子們小時候放在娘家,大了就放在北方庄那三間石頭房子里,給他們留下點維持生命的錢,然後爹媽走了,自己認命照顧自己。

北方庄是個聖人在的地方,花辛玉常這樣想。因為她的孩子經常得到村民的幫助,她的孩子幾乎吃百家飯長大的。大女兒再辛勞再勤快,她不會把一日三餐都做的及時做的合口做的香甜,孩子們走在街頭,光著屁股,滿大街尋找食物,看著孩子那綠油油的眼光,村民們這個佘一頓那個喂一頓,有好吃的,不忘給孩子送一份。說北方庄是聖人之地,還因為北方庄人從沒有歧視過花辛玉,任她飄來飄去,花辛玉四十多歲的人了,依然如同三十齣頭的模樣,看著姣麗。花辛玉人在江湖,見識多多少男男女女,女的掙命,男的花心,一來一往,話語之間,幾多曖昧挑唆;黃昏桌上,少不了手腳相碰。但花辛玉保持一個習慣,話可以瘋,人不能瘋,除非她對方真心看上她,而且她還必須看上他。有女人的風韻,沒有浪女的風流。

陳方春陪著花辛玉說話,聽著她痛苦的訴說,一時為下午第一次聽到花辛玉自我介紹時,自己心頭那一個關於花辛玉名聲的念頭,那一刻,他不僅想著如何擺脫她,而且拒絕了這女人伸出的手。他相信花辛玉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因為當一個人面對另一個人把自己的痛苦如同訴說家史一般毫無保留的時候,他對那個人的信任不容許他說謊,任何一句謊言都會在她的的目光里閃爍出狡黠的視線,即使在一剎那都會被對方發現,從而引發對方的惶恐不耐。陳方春那天晚上沒有這些感覺,他看到的聽到的是一個女人滿環辛酸一腔無奈,她並不是沒有改變的機會,並不是沒有寧可餓死也不願四海流浪的決心,而且這張有堔每一次的背叛迫使她與善良和清貧走遠一步。耶穌說,如果我體內真的有魔鬼,那自我出生起它就在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魔鬼,只不過你沒有遇到機會把他釋放出來。

花辛玉聊完她的心事,猶如一次解脫,壓在心中十幾年的鬱悶就像一隻充滿氣的氣球,氣一下子全放光了,一身的輕鬆。等回到她的房間,卻又想不出為什麼對陳方春講這些話。其實,從那天第一次見到陳方春,花辛玉好像遇到一個可以說內心話的朋友,認為他值得信賴,今天剛下車看到他,心中一陣驚喜,就想牽住他的手,把滿腹的苦水倒給他。現在,話說完了,她靜等陳方春來安慰她。

陳方春說,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的人,每個人都會犯錯,尤其是對女人來說,男人的誘惑是女人,女人的誘惑是浪漫的生活。可是,生活的浪漫永遠不會說來就來,即使你身在浪漫中,夕陽晚霞春風佛面杯中有紅酒身邊有檀郎,可一個轉身這些東西就會消失,她走的是一條報復的路,張有堔毀了她她毀了孩子。然而,惡已形成,誰有權利指責她呢?陳方春問花辛玉以後的日子怎麼過,花辛玉反問陳方春,您說我怎麼過呢?陳方春說,有三條路擺在你面前,與張有堔徹底分手,因為張有堔不值得你等待;第二條,繼續這種沒有結果的生活,第三條,重新新的生活,結束流浪。陳方春最後說,你可能選擇第一條路。花辛玉問您又怎麼知道我會選這條路?陳方春說,因為你需要一個寧靜的棲息地,一個最後的歸宿。花辛玉說,我就是這樣想的。花辛玉又對陳方春說,感謝您對我的信任,感謝您聽我說這些話,從第一眼看到您,我就覺得您是我的救星。陳方春說,可是我沒救你,你還是你。花辛玉說,我能對您把這些話說出來,心裡很亮堂了,我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您這就是救了我,除了我爹娘,這個世界上,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因為他們把我看作一個作風敗壞的女人,我從男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邪念,我從女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鄙視,然而我從您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憂憐。陳方春說,下午遇到你時,我從你的眼睛中看到的是邪意,這是怎麼回事?花辛玉說,您的眼睛真准,那是我對男人不還好意的挑逗吧,我習慣了對男人的厭惡,遇到任何一個剛認識的男人時,我都充滿這種目光,但我對您,只一兩秒鐘,這邪意就沒有了。陳方春說,這不好,以後要改,你以為這眼光可以調動男人對你的垂涎,然後猛一轉身,把男人拋在後邊,給他們留下幻想,心裡卻充滿鄙夷和嘲諷,其實是在傷害你自己,因為這是變態。

第二天一早,鎮長來看望陳方春,兩人一同到外邊吃了早飯,陳方春說要回北方庄,鎮長派了兩轎車,等車來了,陳方春給花辛玉打電話問她回不回家,說有車一同走。

花辛玉來到車錢,看到鎮長,問聲好,鎮長說:「你也住到這裡?昨天沒見你呢。」花辛玉說:「我是下午五點多來到的。」鎮長說:「認識陳教授嗎?」花辛玉說:「嗨,我比陳教授認識我早,昨晚我和陳教授聊了一晚上。」鎮長眼睛閃出驚異的光,招招手,讓他們上車。這時候,旅店老闆走過來說:「陳教授,您常來啊。」

車轉過彎去,鎮長問老闆:「他倆怎麼認識的?昨晚上聊什麼呢?」老闆說,他們怎麼認識的我不知道,昨夜兩人倒是在一個屋子裡聊天呢,不過,好像花辛玉聊她自己的心事,陳教授安慰她,說了不少批評她的話。鎮長說,這就好,花辛玉遇到真人了,但願她能像個好人。

陳方春和花辛玉兩人一同在山下下車,一同走向北方庄,村民看到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走來,也很驚訝,打過招呼,擦肩走過去,有人回頭看看搖搖頭,有人頭也不回,繼續走自己的路。第二天,劉桂花送王誠冉下山去上學,遇到雷圓會,雷圓會一把抓住劉桂花的手,把她拉到一旁,神秘地說:「昨天晚上陳教授和花辛玉在鎮上開房了。」劉桂花說,你扯什麼呢,他倆怎麼會走到一塊去的。雷圓會說:「兩個人就住在東嶽旅館,鎮長都見了,今天一早兩人一起做鎮長的車回的北方庄。」劉桂花的頭就這麼一蒙,回到家,從花辛玉那裡經過,便走進她的院子。

花辛玉看到劉桂花后,讓劉桂花進屋,劉桂花說不進去了,就問你一句話,你怎麼和陳教授住一塊了?花辛玉問,你怎麼知道我和陳教授住一塊的?劉桂花說,就問你有沒有。花辛玉聽著生氣,卻不想給劉桂花鬧,卻突然想著逗她一逗,就說是啊,住一塊了。劉桂花說,真有你的,回頭就走。

中午,劉桂花送飯,放下碗筷,看著陳方春不說一句話。陳方春問她你和孩子們吃過了嗎,劉桂花說,不吃給誰置氣,早吃了。陳方春一愣,心想這不是劉桂花說話的風格啊,就說,孩子們沒事吧,你先回去,我吃過飯自己洗刷碗筷。劉桂花說,行,知道了,轉身就走。

陳方春完成午餐任務,洗刷畢碗筷,走到院子看天,天上的白雲東一片西一片隨意流蕩,一陣風吹過,山林傳來一陣濤聲,伸伸四肢,又回到室內,上床午休。腦子裡湧出劉桂花剛才幾句話,思來想去,不得要領。再想想,卻忽然明白,大概是花辛玉惹的禍吧。

劉桂花頭天去泗城當天下午回,他二哥二嫂讓她住一晚,她說明早給陳教授做飯,耽誤不得。二嫂說,你今天沒在,他怎麼吃。桂花把陳方春來城裡的消息告訴嫂子。嫂子又說,打個電話,說回不去了,讓他自己解決一頓。桂花說,這怎麼成,別說人家給錢了,就是不給錢,交代的事,也不能隨便變啊。他二哥說,咱這妹妹這脾氣好,不慢待人,一言九鼎的。又說,等王向新回家了,你們來城裡過,別在那個山窩混日子了。劉桂花說,怎麼叫混日子,我在哪裡都過的有板有眼的。

劉桂花哥嫂不知道,桂花原想著在城裡住一天,等晚上和王向新視頻,卻沒想到,中午打開電腦看到王向新的QQ空間,生了一肚子氣,就想,才不給這玩意鬧溫馨呢,回家看書去,有個問題正要問問陳教授。再想到陳方春,卻不覺平添一層溫暖。

劉桂花在鎮上學習過電腦技術,有二級計算機證書,再後來,跟著一位高人,學習電腦修理和黑客攻擊技術,王向新的QQ被她隨意進入。於是,在二哥家這天,發現了王向新跟一個女子聊的熱火朝天,她借用嫂子的號,在後面留言,別看聊的歡小心拉清單,做人要直做事要正,別偷偷摸摸的,小心你老公媳婦知道。

劉桂花為王向新生氣,一邊又為陳方春發悶,整個下午想不出道理:陳方春怎麼會和花辛玉在一起?可事實在那裡,花辛玉自己都承認了啊;轉而又想,陳方春單身老男人,找女人是他的自由,自己跟著生哪門子氣?可是,如果陳方春真的跟花辛玉有一腿,這人就不地道,花心好色,老不正經,我劉桂花絕不再給這樣的人做飯。

下午四點多,劉桂花公公走過來,問桂花還沒不買菜,買什麼菜,趁他去接誠冉的時候一塊捎回來。劉桂花正要說什麼都不用買,心頭卻猛然一個激靈,也許冤枉了陳方春,這事還得慢慢調查。

晚飯送過去,陳方春接過籃子,就要反身走開,陳方春把她喊住,說劉嫂,你等等,我有話給你說。桂花說,你現在說吧。陳方春說,行,等會再吃飯。

陳方春就把自己如何遇到花辛玉如何與她在旅館聊天如何一同回的北方庄給劉桂花說了一遍,末了說:「本來不想給你說這個事,中午看到你那臉色,我就猜你可能聽到什麼風聲了,再不給你說,你可能要不管我的飯食了。」劉桂花說:「真是大教授啊,會察言觀色,什麼都預料的准。」陳方春笑笑說:「這可不符合你劉桂花的性格,心裡有事說開了不就完了,幹嘛生悶氣?」劉桂花說:「我才不生氣呢。我就覺得一個大教授怎麼和一個風流的女人混到一塊去了。你心正,不想想別人怎麼看你?」陳方春說:「你冤枉花辛玉了,那個女人被生活逼迫,她本質不壞,不能再向她身上潑髒水。」劉桂花說:「您是不是又要說任何事都有原因,當人不把原因作為要挾他人的時候,他就有權利按照正常人的方式生活了?」陳方春說:「你這孩子,學會拿人家的話嘲諷人了。」桂花說:「叫反唇相譏吧?」陳方春說:「哪裡啊,這叫指桑罵槐,說不好,會讓人忌恨。」

兩人說過這一陣子話,劉桂花又說:「先不說了,你吃飯吧,菜都涼啦。」陳方春說:「劉嫂,謝謝你的關心,老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又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是什麼么人,時間長了就會了解的。」

陳方春吃過晚飯,等劉桂花洗刷碗筷的時候,走到桌子前,提筆在紙上寫出一段話:

子見南子,天厭之;未意料我見花辛玉引來風波,後人知夫子不謬,誰知我心明眼正?

桂花把碗筷裝進提籃,陳方春把紙條遞給她,她放提籃,去看紙條,半晌沒說話,把紙條翻過去,再翻過來,陳方春說:「給你解釋下嗎?」桂花說:「我回去琢磨琢磨,查查材料,看能解得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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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花開上:北方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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