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前的村莊五

「我去池筱棠，你可以啊，這麼細節的間隙都給你發現了！」江賀聽完剛剛發生的事沒忍住感慨，「羅隊，咱們隊的未來有希望了！」

我因為剛剛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被江賀點名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池筱棠用手肘輕碰了碰我才回過神。

「啊，啊是。」

下意識的，我認同了江賀的話，回答完才意識到江賀的意思。

就算我們哪天死了，一隊也照樣厲害。

「我呸，你亂說的什麼話。」我皺起眉，「只要我還在，就輪不到你們去死。」

「好了，先不說這些。」

一直在一旁的余尚魚忽然說，她推了推眼鏡看着我：「下一步怎麼做？」

哦對，差點忘了正事。

目前我們已經知道了盧禾來到現在的原因，也發現了村子裏人消失的真相，接下來就是要去救人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些事需要確認。

我在與池筱棠私下開的頻道里說了幾句話，後者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其他人說道：

「先不着急到暗面接人，我還有一件事要查清。」

「哈？還有啥事？」江賀的表情此時像極了一旁的盧禾，「不是都知道人的位置了嗎，闖進去不就完了。」

看着江賀這樣我深感慚愧，是我沒教好，讓他這麼蠢實在是我的錯。

池筱棠扯扯嘴角，顯然她和我一樣的無語。

「查清村民走不出村子的原因。」池未清替池筱棠回答了江賀，「我們剛剛去檢查過，村子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不存在走不出去的情況，那麼到底是什麼將村民困住了？」

池未清說完，我們不由都看向盧禾，蹲在地上的他被我們猛然這麼一看有些背脊發涼。

「各位大人，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

「脫衣服。」池筱棠淡淡道。

———

兩分鐘后

「筱棠大人！我有老婆有孩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嗚嗚嗚……」

池未清手中拿着從盧禾身上拔下來的衣服，滿臉複雜地看向池筱棠。

他的筱棠…什麼時候有了這種癖好？

池筱棠渾然不知自己在池未清心裏已經變成了一個喜歡當眾讓人脫衣服的變態，她瞥一眼我，我正盯着盧禾，找到我要看的東西后我輕點一下頭。

「盧禾，我問你。」池筱棠走到盧禾面前蹲下，「你們村子是不是有什麼習俗？」

江賀原本沉浸在自家乖妹妹學壞的崩潰中，聽池筱棠這麼一說，他也湊近看了幾眼。

「沒有啊。」盧禾回答的很肯定，「我們村才沒有那麼多要求呢。」

我心情有些複雜，沒等池筱棠開口，我指向盧禾背後的圖騰，問：「那這是什麼？」

盧禾愣了愣，努力扭頭看向自己的後背。

其他人也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塊鮮紅的印記，看着像是被皮膚撐大的，不出意外這印記從盧禾出生起就有。

那是一張鮮紅的，掛着微笑的臉。

盧禾看不見他的後背，所以他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忽然安靜了幾秒，他環視四周，見我們的表情一個比一個豐富，心裏有些發慌。

「不是，各位大人，有什麼事能不能說出來，你們這樣，我……我……」

我會覺得自己要死了啊！

「也沒什麼，就是個紋身而已。」我淡淡道，「筱棠，這個紋身有什麼問題？」

在召集其他人之前，

我已經把我的懷疑都告訴了池筱棠，她聽我這麼問，也知道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於是她按照我交代的繼續說下去。

「這紋身阿戶身上也有。」

池筱棠看向我，盧禾看向池筱棠，他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兩個要對着一個紋身這麼嚴肅。

「筱棠大人，這紋身沒問題啊，我們村人人都有，要是有問題早就出事了。」

人人都有嗎……

盧禾說完，其他人也都已經猜到了這是什麼。

就連江賀這種腦子裹漿糊的人在一番思考後也大喊一聲：「我草！邪｜教！」

「……」

這小子要聰明不聰明的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剛想讓池筱棠解釋時，一旁蹲在地上的盧禾突然暴起。

他聽到江賀的話后瞬間急眼：「這才不是什麼邪｜教，這可是我們村子的守護神！」

他一邊大喊一邊衝上前想抓住江賀的衣領，江賀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激烈，連連退了幾步，最後還是池未清拉住了盧禾。

我們五人都猜到了這個村子裏或許有些信仰的東西，但沒想到的是那些東西給他們的洗腦竟然如此成功。

成功到陷入其中的人甚至不自知。

盧禾大口喘著氣，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江賀，江賀咽了口唾液，或許是他覺得這麼被一個男人盯着有些奇怪，幾秒鐘他忍不住跑到我的背後。

「大人救我。」

我反手就是一個肘擊將他打退。

有事叫大人沒事就叫凌羅，呵，真虛偽。

盧禾的目光始終跟着江賀，在江賀跑到我身後他看過來的那瞬間，我偷偷用了魔力使他冷靜。

為了不引起注意，我開的魔力只有一絲絲，要起效等待的時間較長，不過我和江賀吵幾句嘴的時間倒也夠了。

漸漸地，盧禾回到了平常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他靜了幾秒，表情慢慢由憤怒變為僵硬再變為驚恐。

「啊啊啊啊江大人我不是故意的！」他大聲哭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就……啊啊啊總而言之您放我一條生路吧！」

江賀聞言從我身後走出，他站直了身子握拳輕咳一聲，故作思考的模樣看了會盧禾，才勉為其難：「行吧，小爺我也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這次就饒了你。」

「小賀，別玩了。」余尚魚有些無奈道，接着她問我：「羅隊，要進村看看嗎？」

我點頭，招手示意幾人帶上盧禾跟上，心裏不禁感嘆道還是跟着我最久的余尚魚懂我。

只是我走得有些快，全然沒注意到我轉過頭后余尚魚深深地看了池筱棠一眼。

池筱棠正皺着眉分析案情，忽然感受到來自前方的注視，她立刻抬頭，卻只看到了余尚魚轉過的臉。

但她可以確定剛剛余尚魚是在看她。

發現了什麼嗎？

池筱棠心下一緊，她強忍住回頭看看自己剛才覆蓋在我魔力痕迹上的異能是否破損的衝動，通過我與她的私人交流空間問我。

【小魚姐好像發現了】

她走在隊伍的最後，發完消息后池筱棠一直注視着我的背影，於是她捕捉到了我那幾乎細微到不能察覺的一愣，見狀池筱棠在心裏嘆了口氣。

【其實你相處那麼久，大家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察覺】

【我能幫你圓一兩次，但你知道的，總有一天你得坦白】

發完她沒有等我的回復，直接關閉了交流空間。

池筱棠知道我是不會回的。

也是，在這件事上我就像個懦夫，即使知道就算說出來他們也不一定不能接受，可我還是不敢。

我的心情再次複雜起來，但面上還是強撐著和余尚魚對話。

不過很快我就無法再分心在這事上了。

———

「我的老天鵝，這都是什麼！！」

一道足以讓人斃命的喊聲在我身後響起，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一回頭，果然是江賀那小子在犯病。

江賀一臉驚恐地指向我們的前方，我嘖一聲，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拳，不過我還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指向的是村子裏面，但讓他大喊出聲的並不是這個村子，而是我們看見的村民們。

為了方便辦事，先前上山途中我讓余尚魚為我們都開啟了她的異能，這樣一來我們能夠直接看見這些村民身上是否都帶有這個「微笑紋身」。

問我為什麼不直接拜託莫檁給我們開啟透視？拜託，別人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是絕對沒有看人光着身子的癖好。

不得不說余尚魚的異能在這方面是真的好用，只要一看過去，就能發現密密麻麻的「微笑紋身」，它們在異能的襯托下散出紅光，於是就有了現在我們眼裏瘮人的一幕——

在這看似非常普通的村子裏，每個村民的身上都佈滿掛着微笑的人的紋身，有些甚至密集得看不見皮膚，它們猩紅，猙獰，像極了所謂的「人面疫」。

這樣噁心的畫面別說其他人，我看了也不太好受，好在已經可以確定這紋身是人人都有，也不用再專門開異能去看了。

在余尚魚關閉異能后我們沒有立即踏入村子，而是在村口再次對盧禾進行問話。-

「不是說沒有習俗嗎？」

池未清率先問道，他的語氣不算很好，或許是之前池筱棠問盧禾的時候對方給出的回答是否定，而他對任何欺騙池筱棠的人一向態度冷淡。

「是沒有啊。」盧禾被問得莫名其妙，「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村子和其他村一樣，就是每天種種地養養畜生，很普通的生活啊。」

這話一說完，隊內交流空間同時響起

【沒救了】

也不知道池未清是被盧禾氣到了還是被這些村民氣到了，他揉揉眉心沒再說話。

「每天的活動就這些嗎，是不是忘了什麼其他的重要的事？」

我回頭注視着盧禾的眼睛，後者聽我說完還真開始認真回憶起自己的日常生活。

見他那樣子估計是說不出我要的答案，於是我決定幫他回答。

「怎麼能忘了每天拜一拜你們的守護神呢。」

聽到「守護神」這三個字時，盧禾明顯緊張起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憋出一句像樣的話，最後他還是長嘆一口氣。

「算了，好像也瞞不了你們。」他說着，像是下定了決心，「不過你們千萬不要告訴村長我說出去了！」

我們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齊齊點頭。

「看你表現。」

盧禾看着江賀欲哭無淚，他又低下頭靜了一會，再次抬起頭時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莫名的詭異，他神秘兮兮地開口：

「十多年前，我們現在的村長上任了。」

「但，他可不是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