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秘密

第1章 大秘密

火光聚集在深邃的洞口,伴隨着月光照在洞前兩塊青白色巨石上,洞內幽深的氣息鋪面而來,青白色巨石上細細的紋路和外凸的形狀顯示著此地的神秘,跟隨着火把上火光的搖曳,巨石遠處凸顯的陰影顯得有些詭異,膽子略小的人怕是不敢站在這裏久久停留。

巨石並非是這裏唯一的主角,伴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從遠處跑來三個青年

似乎是在這寂靜夜下,那踩在山地上發出的噗噗聲打擾了山林一樣,樹上夜梟極為不愉快的睜大眼睛,明亮的黃白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人,瞳孔中倒映着周圍物體的行蹤和陰影,只見碩大一隻灰鼠呲溜的消失。

「欸咦~!!!什麼東西!」其中一胖子正瞧見那直勾勾的明黃眼睛,心裏一顫,不由口中驚呼出聲。

其餘兩人隨着胖子的目光看去,「啪嘰!」一隻大手往胖子頭上扇了一巴掌,

「那它娘一隻鴞鳥把你嚇成這樣,淦你娘」為了掩飾自己也被嚇住的尷尬,中間身材略壯的青年又是一巴掌扇到胖子後腦勺「許二狗,你在一驚一乍的我和阿盛就把你一個人扔到這!」

「哦~」胖子委屈的摸著後腦勺「老大,能不能別叫我許二狗了,我有名字的啊,許虎」

「咕咕哈哈咕咕哈哈……」遠處夜梟好像為了報復獵物被嚇跑的仇一樣,瞪着眼睛,嘲笑了起來

老大敷衍的點了點頭,微微轉頭對着左邊青年指著洞口說道「阿盛,就是這裏了,我上午上山采果,突然發現了這個洞口,」微壯青年頓了頓,皺着眉頭,回想着又說「裏面是些造型奇異的石頭,而且感覺蠻深的,我走到日光消失處,便轉身折返了」

「之前可有這個洞口?」阿盛停在洞口,舉起火把,借用着火光眯着眼睛觀看着青白巨石上面的花紋

「前月時間定是沒有,此月上旬這片山石崩裂,應當是與此有關」阿盛聽到此處驚訝又帶疑惑的的再次開口「滿哥,山體崩裂,至少要過三月時間才可上山,萬一又有震裂,你不是讓嬸子……」

「哎呀!」微壯青年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的打斷阿盛,「只有這邊山頭有酸果可以採摘,聽苗苗說最近想吃點酸嘴零食,我尋思著,嘿嘿~」滿哥撓了撓頭,又急忙忙的交代著「你們可別亂說哦,我就是想着順便的事情……」

看着自顧自解釋的微壯青年,阿盛和胖子互相對視一眼,如老父親一般微微翹起嘴角。火光和月光撒在三個年輕人的面孔上,顴骨處,因為陰影的關係使得三人好像堅毅成熟了許多。

「盛哥,這巨石上面是啥?」胖子以為阿盛看明白了巨石上面的紋路,也湊上前去學着他眯着眼,準備聽着講解,滿哥也快步上前,

「不知道,反正些很奇特的紋路」青年的語氣有點平靜「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二狗把門口火把拿上」

說罷,便將另外一邊的火把取下,領頭走入洞口。

胖子取下火把和微壯青年緊隨其後。

洞內隨着火光的進入,也變得沒有那麼神秘,青年帶頭,饒有興緻的舉着火把往前走着,三人剛入洞內,便感覺一陣涼氣吹過,火把上噗呲作響的證明了一切,周邊隱約可見各種各樣的怪石堆砌,腳下也不平坦,曲曲折折,寬時三人分散走開也不嫌擠,窄時三人豎列,側身通過,也不知道洞有多高,火把的光也沒有辦法探知全貌。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胖子許二狗只覺著雙腿酸麻,

腰背都有些疲憊,於是苦嘆一聲「我們還要走多久啊,咋感覺走不到頭了」

「你個疲懶貨,叫你平時出來與我爬山,在家裏少吃些油食,現在叫苦」微壯青年微微搖頭,神色有些詫異的看着更深處,「按道理來說,我們走了也確實挺長一段路火把上火苗還是正常,呼吸也沒有任何不順」

「嗯,說明上方應該是有其他洞口通到外面」阿盛看着岩石壁,觀察著與來處通道不同的紋路,「再往前探探,實在不行我們原路撤回」

胖子一聽還要走,不樂意了,這可不是要老命嘛,邊嘀咕著邊摸索著岩壁準備找個地方休息「唉~我跟着他們這倆好奇鬼玩什麼洞穴尋寶啊」剛準備坐下,

「哎呦」一聲

腳下一滑,一屁股就要摔在石頭上,慌忙之中手肘往後一撐,硬生生的與石頭來了個硬碰硬。

其餘二人趕忙過來扶起胖子,也沒顧旁邊摔落的火把,將胖子扶起,看着沒啥大礙,阿盛彎腰就準備去拾火把,

誰知眼前一物,讓名為阿盛的青年,渾身冰冷,動彈不得,

那赫然是一隻人的白骨手臂!!

旁邊胖子疼的吱哇亂叫,阿盛死死盯着面前的白骨,總感到前方有什麼東西盯着自己,咬緊牙關,阿盛將火把往前探了下,

倆個漆黑的眼眶,幽幽盯着他,彷彿再說

「你也來了~」

青年再膽大再好奇,心中也是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往後連連退了幾步,整個人貼到牆壁上才安心幾分,

阿盛的動作也引起了微壯青年的注意,「咋了?」

胖子也從疼痛中緩過來了一些,他可從來沒有見過他稱呼為盛哥的青年如此慌張的樣子,疼痛中帶着好奇的看着青年

微壯青年手持火把,注意着腳下的石頭,走到阿盛旁邊

「阿盛,怎麼了?」沿着青年眼光,滿哥看向火把掉落地,隨即渾身一緊,瞳孔放大

「不知道什麼原因會殘留有屍骨再次」阿盛安了安心中的驚慌,過去將火把拾起,

後面胖子一聽,還以為聽錯了,大叫道「啥,屍骨,你別嚇人!」連疼痛也不管了,連滾帶爬的跑到倆人身邊,然後雙腿一顫,緊緊抓着倆人的胳膊,隨即躲在微壯青年身後,「快走,快走!仇滿,盛均,我他娘不尋寶了,我們去找巡檢司」

「確實,此地不是我們應該繼續探索的地方了,找巡檢司的大人報備」仇滿看着盛均勸道,青年只能壓下心中的好奇和殘餘的驚慌點了點頭

三人也無商量,當即準備退去,誰知胖子前面摔了一跤,手上都是泥土,於是把手往右邊亂甩,誰知一陣疼痛,胖子看了看手臂

「我手肘好像摔破了」話音剛落,

牆壁上被甩的一坨泥巴剛好落下,一點帶着血絲的泥點碰觸到了紋路上

「誇啦啦」頓時洞內聲音大作,紋路由內延伸出黃色的光芒,洞內遍佈,整個山洞亮如白晝,三人被此般變化驚的目瞪口呆,此刻三人才發現在是處於一個環形岩壁處,中間一座巨大的白色石台層層疊加,最頂處弧形琉璃晶籠罩整處,四隻堪比小山的惡鬼羅剎頭像,伸著長長脖子,分列四方,猙獰著對着石台,四座奇特而又細緻的頭像下,排列著各種姿態各異的石像,有那手持人腿,張著血盆大口吞咽的豬頭怪,身上纏繞着血淋淋的腸子,

有那身無衣物,手指長如利爪,一手吸食著腦髓,一手摸著自己的胸脯美異艷鬼。

有那皮膚透黑,形狀像小孩子一般,紅色爪子,大耳朵,長長翅膀的嬰屍。

還有那怨氣鬱結而產生的鬼怪,身長數丈,形狀象牛,青色的眼睛

各式各樣,他們不論是站,坐,或是舞動,或者是交談還是吃食,眼睛都死死盯着白色石台中間,無一例外!

中間梯形石台堆砌而立,上面堆滿的數不盡的白骨,仔細一看,那哪裏是什麼石台,竟是那些頭顱骨排列而成,層層疊加,好一個骷髏如嶺,骸骨如林!

三人面色蒼白,彷彿站在了比地獄還要恐怖的地方,就像蠟燭燃燒,直至燃盡,才從所見的大恐怖中掙脫出來

「這是哪~?」胖子顫顫巍巍的臉轉都不敢轉,只能用着發抖的聲音詢問,其他人當然不能解釋,但他只是問出心中的驚慌罷了!

沒過多久,三人從洞口爬出,其中胖子最為不堪,基本是另外倆人拖扶著出來,

微壯青年平時上山採藥,捕獵,也曾遠遠瞧見那大蟲捕食群羊,角仙的場景,能從那番場景中心緒快速穩定已是不易,

但另外一位,在那洞內略微慌張,走出洞口后竟然神態自若,從容鎮定,正是那名為盛均的青年。

三人剛剛遠離洞口,只聽哐啷啷,周圍頓時,塵土飛揚,山石滾落,四周驚起飛鳥無數,待到一切歸於平靜時山洞已經塌陷,好像獵人填埋陷阱,仔細觀看才能瞧出端倪,三人也是灰頭土臉的走下山路,互相打量之後,像是逃出生天一般,慘然一笑。

當天晚上,三人也沒分開,買了點青稞酒,弄了點花生,掐了點薺菜放了些小尖椒,端坐在仇滿家中,屋內仇滿母親正在翻抄著仇滿之前獵回家處理好的野兔肉,屋內三人正襟危坐,神色肅穆,后怕,反正各不相同,還是仇滿母親打破了這份平靜「好了好了,菜炒好了,怕你們光吃這些啊~嘴裏沒味,要是不夠啊,嬸子在給你們炒哈哈」仇滿母親看了看眼前三人,試探性問道「你們前面幹嘛去了?」帶着審問,疑惑還有一點點生氣的語氣讓三人更加沉默,「仇嬸,我們……」胖子帶着驚恐的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完,便感覺到底下有人踢了自己一腳,「嬸,我們本來想着去河邊撒魚料,打窩,準備明天網魚呢,誰曾想二狗腳滑,把我們也拉到水裏了。」盛均抬頭看着眼前年齡三十二,臉頰消瘦身材卻不失風韻婦人解釋著,婦人名叫蒲丹琪,是這一帶有名的寡婦,

年輕時的容貌也是極為秀麗,一頭烏黑的長髮帶着曼妙的身材,也是吸引了不少年輕俊彥拜託紅娘牽橋搭線,但是不知怎麼認識了仇滿他老爹,而他老爹呢,大堰城裏有名的獵戶,對比尋常平民百姓來說那是條件極好,但對於仇滿母親家啊,還是差了很多,為此鬧出許多波折,後來為了在一起,就像話本小說里寫的一樣,女兒以死相逼,加之老父親還是寵愛女兒,二人順利拜堂成親,本來此事呢,在當地也是一樁美談。

誰曾想,在仇滿六歲那年,他老爹進山失蹤,有人猜測是被大蟲叼了去,但是婦人啊不相信,便苦苦等待着丈夫的歸來,好在之前家中有些積蓄,加上自己母親心疼女兒所以時不時的照料一二,以及娘家人在城裏的威勢,讓母子順利生存了下來,

雖說仇母歲數說不上是聞言便知虛實的年紀,但好歹也經歷過些許苦難日子,況且還是個女子,勤儉持家,不說做事說話滴水不漏,但也絕不差勁,心中自然是心細的察覺出三個孩子的異樣,只不過婦人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嗯~是這樣啊,你們仨也不小了,還成天胡鬧,下次注意著些,你看二狗子胳膊,都摔成啥樣了,前面處理的時候嚇壞嬸子了,還當你們從山上滾了下來」說着美婦人走到自家兒子身邊,手往耳朵上面那麼一揪「還有你這個當兄長的,天天竟是胡鬧」

「哎呦~我錯了,娘,別揪了,耳朵都要被揪下來了」仇滿連連求饒,讓桌上的眾人稍微回到了現實裏面,美婦人聽到求饒聲,這才放開耳朵,準備回隔院休息,離去前美婦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阿水,過些日子你便去靖水樓跟着你舅舅做些打雜收銀的輕鬆活,平時閑了多去陪陪你姥爺,他說要教你些書數之術」也不等仇滿開口,便關門離去。

「阿水?」雖說三兄弟早早便認識了,也多次來仇滿家混吃混喝,但也是第一次聽到老大仇滿的小名,稚童時期,知道了小名后大多數都會淪為他人打鬧取笑的對象,三兄弟認識時,差不多都有十一二歲了,也一直以滿哥,盛子,阿虎之類這些,或者直接稱呼姓名,小名那是一直都沒有說出口,畢竟再大的男子都會保留着一點點心裏像是孩童的心裏狀態,這不胖子許二狗的小名前些日子被得知后,倆人狠狠嘲笑了半天,什麼賤名好養活,狗蛋不如二狗之類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報應一樣,當時嘲笑的最狠的人,如今的小名也被二人知道了。

許二狗那是笑的連花生都夾不起來,盛均也是樂的不敢將杯子裏的甜酒喝入口中,而阿水哥呢,說着吃菜吃菜,卻低頭想矇混過去,卻也忍不住被帶着笑了起來,「他娘的,別笑了,」水哥拍了拍桌子,「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不說你的名字,原來像個女孩子」胖子拾起桌子上的花生拍到嘴巴里,盛均也是打趣道「就是啊,阿水姐姐,苗苗姐姐知不知道啊?」三人異樣的情緒一掃而空,紛紛嬉笑打鬧起來,門外美婦人聽着笑聲,抿了抿嘴唇差點也笑出聲來,想起自己在門口,自顧自的低聲輕語「沒啥事就好」隨即轉身離去。

門內三人彷彿忘掉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藉著小酒,散掉了憂愁,消掉了慌亂,今夜的月色是那青年未泯的童心啊~!

翌日,晨光熹微,盛均就早早鋪上爬起來到院子裏打水沐浴更衣,衣服呢是早就備了幾套留在仇滿家中的,兄弟三個呢在彼此家中都備有衣物,要是前一天喝酒,或者聊至太晚,就會擠在一間屋子裏同床共卧。

青年早起已成習慣,一是因為有早起鍛煉身體的習慣,二是州學院上學時間較早,

州學院是堰州最為頂級的一所學院,坐落於堰州中心之城堰城,在此上學的皆是一些達官顯宦的貴族子弟,平民百姓除非大貢獻者,上書請於都城,方可入學,其他人啊,就算你在有錢都沒有用,一城難有一手之數

堰州位於大岐王朝所轄區域的西南方位,屬七州之一,州境北接珉州,東接三州,三州由北至南分別為漠州,岐都和緒州,西南負海,州名大堰,轄七郡,一百四十一縣,千鎮,後有村,街等制

大岐製為五等爵,從低到高為男,子,伯,侯,公,另設有平民爵,又稱散爵,四十一襲,可延三代,不計入五爵制,五等爵為世襲

另有學制規定,散爵小功入一,五爵功大,以三為基,加爵乘二。

這散爵就是平民中的大功勞者,有了大功,才可以推薦入學一人,盛均就是如此,得其祖輩多年積德庇蔭,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散財,積攢人脈才在其父那輩,得了那麼一個散爵封賞,掛靠在典樂司下,行那取書監察之職,基本一天都在其中,職位名字啊叫監策郎,但大多數人都稱呼為取書郎。

沒啥情況啊,等到盛父六年以後,這個位置多半就是盛均的了,等到盛均四十歲就可以將爵位傳給兒子,但也就傳三輩了,這就是四十一襲,可延三代的散爵制。

當然散爵可不止這點好處,要不然可不會有那麼多人,世世代代就為了這區區散爵拚命,

除了推薦一人入學以外,還有房屋可以更大,每月還可領俸祿,免除大多數的雜稅,如那貨物稅,宰畜稅,存放稅等,更重要的一點啊,就是犯事以後不在是巡檢司審查,而是由督爵府來處理,也就是專門管理貴族的機構,眾多利益就不一一敘述了。

再說這青年,走出門后緊了緊衣領,左手將門帶上,剛走幾步,像是想起來什麼,看了看不遠處的拱橋,右手往懷裏一掏,拿出來一隻白色雙穗縮頸荷包,上面秀了倆只相思鳥,一上一下頗為靈動,青年似乎十分珍惜這隻荷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包口,倆指捻出一枚白黃色蠟丸,將荷包收入懷中,倆指一捏,去掉外面蠟殼,另一隻手取出其中黑紅色藥丸放入口中,隨後前後拍打着手掌往橋上走去,

藥丸名為一陽丹,可壯大氣血,強其筋骨以及疏通經絡,此葯是學院所發,七日一領,除此之外每過三日學院飯堂午食必然配備四物湯,愛美的公子小姐最為期待。

隨着藥丸入腹,盛均前後拍打着手掌朝着橋下的街道漫步而去。

隨着太陽的升起,數十聲雞鳴,沉寂的街道忽然一下被喚醒,霎時之間便是車來車往,有挑擔趕路的,有騎着毛驢的,有趕車拉貨的,有推著獨輪車的,時不時還有坐着轎子路過的達官貴人,街道倆邊紛紛支起窗敞開門,架起桌椅招呼客人,茶樓,當鋪,酒館,作坊……紛紛開工,特別是早點攤,粥鋪,吆喝聲最大,

盛均所走的這條街道最長,一直延伸到東西倆邊城牆中間的城門口,其中小巷繁多曲折悠長,路口相似,就算是長居在此的人都會偶爾迷路,巷子倆邊是些無多大區別破落古樸的青苔牆,沿著名為萬食街的大道上行走,經過十七個路口便可到達學院,

青年行走途中,也可見些許和他一樣,前後拍打着手臂的男女,行走方向都是朝着學院而去,也有些做着奇怪動作的青年男女,比如像青蛙一般蹦躂的,還有像鴨子一樣手背到後面,蹲下身體向前移動的,各式各樣,越是快到學院門口越是多,雖然體態不美,但旁人路過都不會覺得驚訝,偶爾有從城外進來的山人最多瞧上倆眼就快快低頭離去,因為做此般行為的個個都是錦衣華服,穿金戴玉,不論是容貌氣勢還是穿着打扮無不述說着一件事,官爵子嗣。

很快到了學院,院門前的街道前排了幾個長隊,每隊不下百人,後面還不斷有人加入,門前五張長桌,每桌各端坐兩人,一人拿着墨黑長條,一人翻冊詢問

盛均挑了隊看似人少的隊伍排著,周圍人也不吵鬧,偶爾有人拿出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隨着隊伍的行進,很快來到盛均前面一體型微微有些臃腫的公子哥

此人拿出腰間懸掛着的一枚墨綠色小巧長形腰牌,交於手持墨黑長條壯漢,旁邊持冊之人沉聲發問「今日晨練可達次數?」

「回…回稟師長,今日晨練為鴨子步,還差二百三十步」公子哥有些緊張。

聞言,手持墨綠色長條的壯漢將腰牌貼合到長條中間的凹陷處,墨綠色長條慢慢浮現出來三行字「五七四九」「一六七十」和「十三」

「哼!不知算術扣一分,晨練未達標扣一分,再扣十一分你就可以回家不用來了!另外這次丹藥扣除三顆」

公子哥一聽,哭喪著臉急忙解釋道「回稟師長,不是算錯了,是我記錯了,數的時候……」

持冊之人打開冊子也不聽完解釋揮了揮手「頂撞師長,再扣一分,好了記得每天下午去罰院,少了四分,那就每天罰跳九百二十下再回家,什麼時候補齊學分什麼時候不用去了!」說完剛好找到公子哥姓名,在後面寫了個扣四

旁邊壯漢搖了搖頭將墨黑長條上的第三行數字變成了十一,隨即取出玉牌還給了欲哭無淚的公子哥

等到公子哥離開,盛均快步上前也取出玉牌,和剛才一樣的流程,持冊之人看見盛均微微點頭,「今日晨練可達次數了」

「回稟師長,今日晨練為前後擊掌,兩千次完成」

長條再次顯示出三行字,五九八八,完成,十七

見到最後一行字,持冊之人明顯的十分滿意「不錯不錯,去吧」

盛均低頭接過玉牌,告退後繞過長桌,邁步行走,抬頭迎面,先看見一塊赤紅色鳳繞大匾,匾上鑄著四個斗大的金色文字,「堰州泮宮」大匾左右是兩面刻繪著各種鳥類圖案的灰色石壁,圖案處色彩斑斕,大門下直通一穿山游廊,廊外青灰色瓦片壓的密如魚鱗,江河決口也不會漏一滴兒進去,長廊直穿眾多亭台,廊口通接每一座庭院,游廊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二節短廊,每節短廊又由四根頂的極為嚴實的硃紅色雕紋大柱區分,三節短廊為一節長廊,每過七或者八節長廊便會有那麼一小節短廊延伸出來或搭亭台或建茶軒,廊內雕花精緻美麗,廊橋扶手處時不時有那藤蔓纏繞,再加上綠樹成蔭,群山呼應,真是好一處仙山樓閣。

青年手持着玉牌,繞着游廊,東轉西轉的終於來到一間屋舍,屋內排放着整齊的黃花梨木桌,桌也不高,下方青石地上墊著蒲團,此時師長也沒來,人也三三倆倆的聚到一塊或有公子哥高談闊論又或有幾個玉貌花容的小姐淺淺交談,青年還未坐下,就被一個身着藍色常服面容清秀的公子哥拉到了四張桌子拼到一起的長桌旁,桌旁有五人正在交談,兩男三女,兩個男生沉於和對方辯論,三個女生假裝饒有興緻的聽着,右邊丱發女生東張西望,正巧看到藍衣公子哥拉着盛均到來,笑容可掬的拉了拉旁邊女孩的衣服,露出兩排潔白大牙對着盛均

「我說陶稚,見到哥哥我來了那麼開心啊?」藍衣青年嬉笑着坐下

「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季子陽,我是看到盛均來了才笑的」扎著粉紅髮結的女孩拉扯著中間的女生,與她互換位置「巧虞姐,你的小情郎來了,不跟他坐在一塊嘛」陶稚聲音好像不會放小,羞的旁邊的女子那是低着頭不敢說話,硬生生被活潑女孩擠到中間,也無辦法,只能往旁邊移了移,盛均也不害羞,往女子身邊一坐,大膽的望着女孩,旁邊兩女皆捂嘴偷笑

「你這般盯着人家,好生無禮呢」女孩偷偷看了一眼青年,好似惱怒的說着,聲音軟糯,好似粘到心裏去了,盛均臉一紅,趕忙抬頭但也知女孩心意搖頭晃腦的回了句「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看見女孩抬頭趕忙又補了句「雖是無禮,但我更害怕少看你一眼」此言一出,驚的旁人皆是目瞪口呆,就連爭執倆人也都像見鬼一樣看着盛均,

「唉,這可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啊,什麼時候你小子如此油嘴滑舌了」藍衣青年搖頭感嘆道

「就是,就是,怕是喜愛極了,性子都由著喜歡走了」陶稚烘托著氛圍笑眯眯的盯着盛均,

最左邊女生抬頭看了看藍衣青年,雙手輕輕揪著自己的雙花百褶裙幫着解圍

「巧虞,可不要如此害羞,記得現在打趣你倆的,將來也要好好嘲笑回去」此女說話聲音可是清楚甜蜜,說不出的讓人舒適

倆個辯論的男子也剛準備取笑,聽到這句話止住了嘴,他們可是知道這名叫陳映之的女子,要是嘴巴毒起來,沒有能夠受的了,只是神色里藏不住的揶揄

這停止爭辯的倆個男子,左邊名為俞明明,穿着一身石青檀墨藤文雲袖袍,腰上簡簡單單掛着玉牌,引人注目的是他那比常人粗黑的眉毛,但在淡麥色的皮膚下顯得也有幾分凌厲,

右邊的叫胡鹿飄,樣貌在幾人內算不上出彩,但穿着卻是最為華麗,頭上頂着一雲紋秀金冠,裏面衣服是那織金錦的料子,外面披了一件上好絲綢的薄衣,腰系玉帶,左手上戴着一枚紫金圓戒,細細一看,上面雕刻一隻玄鳥,右手持着金絲木製的扇子,扇面有着兩個大字「愛辯」

被取笑的倆人也不吭聲,靜靜享受着彼此在身邊的美好。

胡鹿飄搖了搖扇子對着幾人說道「各位可知道最近相傳盛廣的一個消息?」

「你是說開新城的那件事?」陶稚饒有興緻的回道

「是的,每過十三年各州大公便會新開三城,搬遷過去的人免除一年雜稅,而且路途皆有巡查司和魁甲軍護送」胡鹿飄也不等眾人說話,抖了抖袖子繼續說道「各位不知,雖說有免除雜稅這等福利但對於我等子弟來說毫無意義」

「葫蘆,你別賣關子了,這些我們都知道,你快說說又是從家探聽到了什麼消息」旁邊人催促道,其他人也是十分好奇

被叫葫蘆,年輕人也不惱火,將手中扇子收起,拍到手中「這次可不是從家裏知道的,而是從學宮知道的,我就算不說,這兩天師長也會告訴大家」

「你快說,吞吞吐吐的,好不痛快」陶稚催促的拍了拍桌子

「哈哈,遵桃子小姐之令,我便提前說上一說,聽說啊,不論州院生還是城校生,只要遷入新城中,都可入各司接受委任,任期滿后,封散爵位,若還留城內,封子爵,有爵者升爵,皆賞城中封地,每座新城限兩千學子」胡鹿飄伸起兩根手指對着盛均

其他人也是看向盛均,因為依照此言,光是看州院就有六千人,再說那七郡城校,一百四十一縣城序院,別說三城六千個名額,就是一萬個名額都不夠,

要知道州學院除了自家爵位所在是堰城的,還有少數入學的都是從各郡,縣推薦進來的優秀子弟,競爭激烈,必然能夠獲得資格的就是盛均這種學霸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州學院學子上課皆採用學分制,滿分十五,保持到結業就有機會去都城和王子一塊學習,未來陞官加爵也不是難事,但要是被扣除學分,雖然也能畢業,但不會有任何機會去往都城,而且每七天一領的藥丸都會減少,要是學分被扣完,那就從哪來回哪去,基本以後只能當個閑家子弟

學分容易扣除卻不容易獲取,平時見到師長不行禮,扣一分,晨練不合格扣一分,還有測試不合格也扣,打瞌睡也扣,別人聽懂你沒懂也扣,說白了只要你不是好學生,絕對會扣分

至於獲取學分的方法,如盛均,六次考核皆為第一獲得一分,還有就是在揉蠟丸裝藥丸,揉了一年才又獲得了一分,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在幾人看來,盛均必然是穩穩噹噹佔了一個名額,至於去不去他們可沒想過,畢竟是散爵之子,如此機會定然不會錯過,就算是為了旁邊的女孩,也得去爭上一爭畢竟名為薛巧虞的女孩可是子辟伯的女兒

「你要去的話,我也報名」女孩聲如細絲,抬起頭張大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如黑寶石一般透徹,等到和盛均對視又如水光內斂夾帶着一絲媚意,楚楚動人,惹人憐惜,再往上看,雙眉彎彎,頭髮柔軟烏亮,梳成那回心鬢的樣式多餘的盡貼於如同凝脂的耳朵邊滑落,微微有一兩根青絲飄到櫻桃紅般的小嘴旁邊,稍微一抿,就像兩片剛開的玫瑰花瓣,想讓人品嘗一番但又讓人不忍破壞,躊躇間又不小心看見露處的白嫩脖頸,單薄的白色紗衣着於肩上,裏面還穿了一件淺藍色銀紋綉祥雲的上衣,腰間系著一根海棠紋綢帶,著了一件軟綢繡花收腰羅裙,看着眼前佳人,盛均重重的點了點頭

外面天空晴朗,太陽絢爛,偶爾有室內傳出高聲朗讀,偶爾有諄諄教誨,廊內有人學子對弈旁人沉默觀看,有學子擊掌奏樂,旁人清聲歌唱,眾多聲音,各占區域,也不干擾,待到中午時分,眾學子便全去了飯堂用餐,匆匆結束完便又回至屋舍學習,直至下午,學習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

「今日書藝形聲,便學到此節,諸位學子回家要多多溫習啊~」老年師長緩緩合上書冊,頷首微微張開眼睛,語氣不急也不快「還有啊~雖然你們都快升學結業了,但是也不可疏懈服飾穿着啊,下次上課還是將青衿衫套上,莫要因此扣除學分啊~」老師長說完也不停留,慢騰騰的走出屋舍。

「恭送師長」底下眾人皆是低頭揖禮,送別師長,等到老師長離開后紛紛起身

盛均剛支撐起身,薛巧虞便已經在旁邊站着等待了

「聽說今天院裏的書鋪,多了些紙筆書冊,我還讓他留了幾本古舊書籍」女子知道青年平時最愛搜集些古舊典籍,無論是記錄山川河流的又或者奇聞異事的,都會去花錢買下來,所以這次早早就留了心,提前和店裏打了聲招呼「哦?那我們去看看」青年眼睛一亮,也沒注意場合,抓起薛巧虞的手腕,着急的就準備往書鋪走,薛巧虞也不掙脫,但是整個人就像個害羞的小鹿,紅潤了耳朵,心裏面啊更是蹦蹦跳跳,依著盛均,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繞着長廊就來到了書鋪

快等到書鋪,青年才反應過來,心思急轉,也不鬆手,順勢拉到了手掌,進門之後就對着門內老者問道「請問商家,之前這位姑娘預留的書籍可還在?」老者看了看走神的薛巧虞,點了點頭,取出來三本書籍,青年順勢鬆開手,接過書籍,翻看了幾頁,笑着開口「謝謝你了巧虞,都是我喜歡的書籍,我非常喜歡」

少女剛剛不知道心中經過了多少遐想和情緒,剛剛醒轉又被拉起了手掌,心裏直覺驚訝和開心,等到青年鬆開手時還微微有點不舍,但聽到非常喜歡幾字的時候,心裏又掀起一陣欣喜,不太想表露太多,只是微笑的看着青年點了點頭「嗯嗯,喜歡就好」

臨近黃昏時分,盛均才到自家庭園外,沿着白色院牆走了數十米才見一硃紅色大門,進去后旁邊有一排小房,給下人居住,庭院中間則是一不大的小湖,湖旁拿着墨石壘的邊,湖中一小亭,亭外可見游着數十條紅魚,院內地面都是青石板鋪蓋,過了小湖是一排白石牆,後面建築為一寬大祠堂,湖兩邊是一排廂房,左邊與祠堂相連,而平時也只有左邊三間屋子和右邊一間屋子開着,分別是書房,卧室,浴室和灶房

盛均家中有九個奴僕,其中有一個管事,六個僕役,兩個丫鬟,此時基本都在庭院內,看見盛均紛紛行禮跪安

也不說話,盛均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拿着倆本書,就去了書房,身後兩個丫鬟跟了上了,等到進屋后一個點燈倒茶一個捏肩錘腿,兩個丫鬟分別叫青鎖和青竹

青年喝了口茶,暖了暖身體,迫不及待的拿出今日所獲,三本書皆是以前雲遊四方的人記載的奇聞異事,這些人在另外一本被盛均收藏起來只剩四五頁的殘冊上被叫做道士或者和尚

盛均除了只在書上知道,並沒有在堰州城見到過一個,這麼多年來聽說到的也都是別人從志怪故事裏看到的講述出來,而且因此還知道了道士修仙,和尚拜佛這一說法

三本皆是道士和尚寫的,青年興緻更盛,很快便將第一本書看完,翻開了第二本書,但是開頭一語,讓青年如墜冰窟

「貧道名為王玄機,聽聞【摘嘉瑤洲】有一小城,其中盛產仙珍肉羹,城名為岐都」

那一天的山洞裏,青年並不是一無所獲,在看到第一顆頭骨時,他發現地上有一塊小方印,指甲大小,趁著起身便拾了起來,本來要傳遞給另外倆人觀看,沒想到在握與手中的那一刻,渾身氣血暴漲,雙目將黑暗中的一切映照着清清楚楚,所以盛均早就已經看到了那幅場景

等三人在仇滿家中談論此事時,胖子叫嚷着「要上報巡查司,裏面那麼多人骨頭,肯定是妖魔鬼怪作亂」

仇滿也是一臉凝重的說道「確實,此事極為古怪,我們之前也尋找探索了很多洞穴,也遇到了一些屍骨,但多半都是些動物即將老死所尋的地方,偶有那人骨也是不小心入了那掘墓賊所挖的坑洞,但這次進入的,其中屍骨密密麻麻,彷彿像被屠宰一般」

「山洞倒塌,不說裏面是否還有痕迹,光說挖掘,都得花費許久的時間,若上報巡查司,沒有尋到,結果治我們個傳播謠言之罪,有十個頭顱都不夠砍的」盛均不想讓此事讓別人知道,他覺得山洞裏還有那種小方印,而且小印上刻着兩面都刻了東西,一面是青年殘頁上面記載於關於和尚那半頁的【卍】,

小方印另一面則刻了四個紅色小字

【齋】【佳】【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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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主角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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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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