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救人救己
河東郡、弘農郡、河內郡、常山郡、巨鹿郡、信都郡……這次受災的郡縣著實不少，洪水淹沒了不少地方，良田，房屋很多地方，一望無際的都是洪水肆虐的模樣，一片觸目驚心。
「虧了，這次真的是虧大了，順子，你娶媳婦還沒有送出去的嫁妝，現在全都沒了，真是……」
叫順子的少年站在自家的屋頂上，洪水剛好漫過房檐，卻沒有繼續往上漫，所以一家人才幸免於難，不過，其他東西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洪水過後，什麼都沒有剩下來。
順子他爹，老淚縱橫，順子他娘，只是一味的怨天尤人，原本剛剛說好了村口的一家親事，現在怕是也要泡了湯了，看到父母這副樣子，順子心裡也不好受，哽咽了幾聲，說道：「只要人沒事就好，其他的又有什麼關係？」
「可惜了那個小腳的丫頭，長得也算是順眼，我們看著也中意，可是現在……」
順子家倒是有兩畝半的田，只不過今年怕是別想再有收成了，明年怎麼樣，還是得看看老天究竟給不給面子了。
「小腳的姑娘也不見得都好，又不是再也找不到姑娘家了，這些旁人中意的東西，在我看來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雖然說的也是實話，其實眾人心裡也都明白，其實眾人真正擔心的還是眼前的這汪洪水，洪水不退，眾人接下去的生活應該怎麼過下去。
就算這次洪水真的退了，難保下一次不會再回來，這樣下去，這日子如何過的下去？
其實這種事情幾乎在許許多多的地方都發生過，因為黃河的改道，許多原本沒有受到洪水侵襲的地方這次都被洪水淹沒，許多人命喪於此，活著的人也都被嚇怕了。
這樣的天災，哪裡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們都聽說過一件事情，洪水過後，土地荒蕪，渺無人煙。朝廷也很少真正花大力氣去整治黃河，因為投入的錢財巨大，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收不到成效，所以最後受災嚴重的地方，最後都是荒廢了事，變成滿地黃沙，寸土不生的土地。
這些情況，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一般人很難感同身受，除了感嘆自然的可怕，人力的渺小，什麼都做不了。
……
「難道你還有什麼辦法？」
蕭明說道：「下臣還有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是桑弘羊之前和我討論過的，我覺得很有道理，所以想要藉此這個機會順便提一下。」
一提到桑弘羊，武帝的臉色微變，他大概猜到了蕭明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但是他也不好出言阻止，只是狠狠瞪了蕭明一眼，希望他做事情能稍稍收斂一點。
「你有什麼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下臣的意思是，希望朝廷能把鑄造錢幣收歸國有，重新訂立標準，讓朝廷的經濟重新崛起，充盈國庫。」蕭明的呼吸有一點急促，可以看出來，這件事情的確是讓他有些緊張。
「夏達！你夠了！這件事情不是你該管的！」
吼出這句話的是武帝。
蕭明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了，逾矩了，但是，這件事情他答應過桑弘羊了，所以真的出了什麼結果，蕭明只好認了。
這件事情，如果真的要提，那也是桑弘羊提，蕭明身為廷尉正，和這件事情八竿子打不上關係，但是他沒有辦法，要不然，田蚡就要從他手裡跑了。好不容易調查了那麼多的東西，如果不能派上用場，蕭明覺得，自己會辜負了廷尉府的這麼多人，大家都陪他一起瘋，蕭明自然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這件事情容后再議，我想要知道的是，這件事情，你們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計劃？或者是有什麼打算。」竇太後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所以有把話題給重新轉到救災上面。
「國庫沒錢，朝廷出不起，只能諸侯出這錢，諸侯出不起，只能老百姓自己掏錢，要不然還有什麼辦法？」
眾人沉默，的確是沒有辦法。
「要不然，還是再等等吧，等上個十年八年，等這件事情慢慢過去，然後死了一大批人，然後土地貧瘠，然後百姓遷移，然後黃河繼續改道，然後再死上一大批人，然後再貧瘠土地，然後百姓再度遷移，這樣行了么？」
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因為這就是事實，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也是這樣做的，雖然直白的**裸，但這就是事實。
蕭明其實不願意這樣做，他也是沒有辦法，北地郡的水患，蕭明親眼所見，這次的情況，比上次糟糕十倍百倍，受災的郡縣達到了十六個，上次北地郡死掉的人十之六七，誰知道這次要是再晚上幾天，究竟還要死上多少人？
「廷尉正講的很有道理，我願意把封地里的木材和石材提供給受災的郡縣，價格只是原先的一半。」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田蚡。
蕭明知道田蚡的打算，但是現在，蕭明真的忍不住給田蚡鼓個掌，叫聲好，因為現在，蕭明太需要這樣的聲音了。
「如果武安侯願意施以援手再好不過了，作為諸侯的表率，我就替災區的百姓謝謝您了。」
田蚡面露微笑，接受了蕭明的謝意，不過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果然，田蚡第一個點頭，接下來就好辦了，馬上就有好幾個諸侯也服了軟，就連竇彭祖、陳須之流，竟然也點了頭，蕭明感嘆，果然，關鍵時候有人能帶個頭是多麼重要。
「好，既然眾諸侯都同意，那麼這件事情就確定下來，至於時間么……」
「越快越好。」蕭明插了一個嘴。
竇太后白了蕭明一眼，繼續說道：「既然你們都願意施以援手，朝廷自然也不能落後，金錢方面，就交由桑弘羊來全權解決，哀家只想要結果，至於過程，哀家不會過問。」
蕭明激動的只想下跪，高呼太后千歲，不過他忍住了，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正事，無論是對於蕭明，還是田蚡，甚至是那些受災的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