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行與愛情9
「就是啊。自認好像見過那個人的說法很多,負責打聽的人都有些不耐煩了。」
「這麼說來,目前還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嘍?」
「是啊。唉,干我們這行本來就得不斷重複這種揮拳落空的滋味。跟你們這種只要道理講得通,就能獲得肯定的世界可是大不相同。」
吳敏華又問:「屍體被毀容了,是吧?」
「沒錯,連指紋也被燒毀了,大概是不想讓人查出死者身份。」
「是用什麼工具毀容的?」
田春達說道:「沒找到工具,兇手八成事先準備了鎚子之類的東西,研判應該是用工具多次敲擊臉部,敲碎了骨頭。牙齒和下顎也支離破碎,所以也無法比對牙科的病例資料。」
吳敏華放下茶杯,雙肘放在桌上。「如果那個劉靖是兇手,你應該想像過她那天採取了什麼行動。你一定認為她說去電影院是謊話吧?」
「我並未肯定那是謊話。」
「不管這個了,總之你先說說看你的推理。」吳敏華擺了下手說。
田春達皺起眉頭,舔舔嘴唇。「談不上什麼推理,不過我是這麼想的:劉靖下班時已過了六點,她如果坐計程車去案發現場的污水處理場附近,應該七點左右就能抵達。」
「遇害者在這段期間的行動呢?」
「遇害者也正前往命案現場,八成和劉靖事先約好了。」
「姑且假設劉靖和死者就是這樣在現場碰面。你繼續往下說。」
「雖然約好要碰面,但我想劉靖八成躲在某處。一看死者現身,就從背後悄悄走近。把繩子往死者脖子上一套,用力勒緊。」
「停。」吳敏華張開了一雙手,「死者身高多少?」
「一百七十公分出頭。」田春達按捺着想咋舌的衝動回答,他知道吳敏華想說什麼。
「劉靖呢?」
「一百六十公分左右吧。」
「那就是差了十公分以上嘍,」吳敏華托著腮,咧嘴一笑,「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吧?」
「要勒斃一個比自己高的人的確很困難。根據脖子上的勒痕角度,也看得出死者是被人往上拉扯勒死的。不過,死者也可能是坐着的。還有,是有一個未成年人幫助下手的。這使我更對劉靖母女心有疑慮。」
「然後呢?剝下衣服,用帶來的鎚子砸爛臉,拿打火機燒毀指紋。再燒掉衣服,從現場逃走。是這樣嗎?
「這樣要在九點抵達電影院應該不是不可能吧。」
「就時間來說的確是,不過這個推理太牽強了。專案小組的人,該不會統統都跟你想的一樣吧。」
田春達嘴一歪,一口喝乾杯中水。才把臉轉向吳敏華這邊。
「是有些刑警覺得女人應該無法作案。」
「你看吧。就算再怎麼出其不意,只要遭到男人抵抗,作案就很費勁了。而且男人絕對會抵抗,事後處理屍體對女人來說也很困難。不過,如果還有個人幫忙下手,那可能性就大些了。」
「我只是把它當成眾多可能性之一。」
「聽你的口氣好像還有其它想法。既然說都說了,那你就別小氣,把其他假設也說來聽聽吧。」
「不是我要故意賣關子。現在的說法,是假設屍體發現的地點是犯罪現場,但也有可能是在別處殺人後再棄屍該處。姑且不論劉靖是不是兇手,至少專案小組的幾個成員,目前比較支持那個說法。」
「按照常理的確會這麼判斷,可是你卻不認為那個說法最有可能。這是為什麼?」
「很簡單。如果劉靖是兇手,那這個說法就不好成立,因為她沒有車。而且她根本不會開車,這樣就無法搬運屍體。」
「原來如此,這點倒是不容忽視。不管怎樣,判定是男人犯罪應該比較妥當吧。」
「這正是專案小組的主流意見,不過這並不表示就和劉靖劃清關係了。」
「你是說劉靖有男性共犯?」
「目前,我們正在清查她的周邊關係。她以前做過酒女,不可能和男人毫無關係。」
9
郝東向田春達報告:「去『天天美食』店調查男同案犯的情況,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動向。」
「是什麼?」
「一個好扯老婆舌的中年女店員說,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經常來店裏吃便餐,他好像對劉靖有意思,所以才常來店裏。這個男子是中學老師。」
「她怎麼知道這個男子是中學老師?」
「一次一個中學生來店裏吃飯,看到這個男子,管他叫『石老師』」
「石老師?是石磊么?」田春達思索著說。
「我打聽了那個男子的相貌,應該是石磊。」
「那石磊就有共同作案的動機了。我們馬上找石磊談談。」
晚上,田春達和郝東再次來到石磊的家。
「石老師,我們來是想打聽一些情況。」田春達在椅子上坐下后對石磊說。
「想問什麼就問吧。」石磊平靜地回答。
「你經常到『天天美食』店吃飯吧?」
「對。那裏的飯菜好吃又便宜,所以我常去。」
「只是去吃飯么?」
「什麼意思?」石磊眨着眼睛問。
「聽說你常去吃飯是因為對劉靖有意思。」
石磊笑了一下,「是聽哪個多嘴的店員說的吧?這些人素質低,就好說別人閑話。可我只是去吃飯,並沒有別的意思。」
田春達轉了話題:「我還想再詳細問一下那晚的事情。」
「你是指哪晚?」
「三月十日。」田春達說,「想必你也知道,就是那個案子發生的晚上。之前,我曾問過劉靖那晚有沒有什麼異樣。」
「我記得。我應該是回答你,沒什麼特別的吧。」
「你說的沒錯,不過針對這點能否請你再仔細回想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我是真的一無所知,所以要我回想也無從想起。」石磊的嘴角微露笑意。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特別意識到的事說不定其實具有重大意義。如果你能儘可能地詳細描述那晚的情形,我們會很感激,你不用考慮和案子有無關聯。」
「喔……這樣啊。」石磊摸著自己的脖子。
「事發至今已有一段日子,我知道不容易。所以為了幫助你回想,我特地借來了這個東西」
田春達拿出來的,是石磊的出勤表和任教班級的課程表,還有學校的記事本。
「看了這個,我想也許會比較容易回想……」田春達微笑着說。
一看到那個,石磊當下察覺刑警的目的。雖然田春達言辭含糊,不過他想知道的,顯然不是劉靖而是石磊的不在現場證明。那他就得好好應付。石磊換個姿勢坐好,挺直腰桿。
「那晚在武術社練習完后我就回家了,所以應該是七點左右回去的,我記得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沒錯。那麼後來你一直待在屋裏嗎?」
「這個嘛……我想應該是。」石磊故意含糊其辭,想試探田春達的反應。
「有沒有去誰家裏拜訪過?或是有誰打電話來?」
田春達的問題,令石磊微微歪起頭。
「去誰家拜訪?你是說去劉靖家嗎?」
田春達點點頭。
石磊搖搖頭:「沒有。」
「那麼有誰來過你家么?」
「我家?」
「你會奇怪這和案子有何相干。重點不在於你做了什麼,我們只是想盡量搞清那晚劉靖身邊發生了什麼事。」
「那晚我誰也沒見過。電話嘛……我想應該也沒人打給我吧,我平常本來就很少接到電話。不好意思,讓你們特地跑來,卻沒什麼情報可以供你參考。」
「哪裏,你用不着這樣客氣。對了——」田春達拿出學校的出勤表,「據這上面顯示,十一日上午,你好像請了假。下午才到學校上課,是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