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君航現在的媽媽

台下議論聲不斷，知道張兆暨的人，在場的也不在少數。都知道他是個平常話不多的人，也知道他是大學里的老師和醫院裏的醫生。卻不知道他從豫陽醫科大學離開，卻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就連杜君航和他爸爸他們，也不知道這個原因。

「這君航媽媽要求的第三條第四條說完了。我再說說我家七七和君航的事情。聽君航說，他初中畢業放暑假，去上堯堡他姥姥家，過假期的時候認識的我家七七。我家七七當時還是個小學生，一直住在她姥爺家。

隨後君航就經常找我家七七玩兒，堯堡好多人都知道這個事情。等七七考上大學那年，也是2000年，君航22，七七18。君航就找著七七，說讓七七和他談戀愛。這丫頭一直沒有同意，我和她爸媽送她上大學要回家的時候，孩子和我們說了。

說實話，我和她爸媽都不算很願意。君航高中畢業去當得兵，我們七七上的大學是本碩博連讀。這要是上出來后，倆人文化程度不一樣，我們覺得倆孩子也難有共同語言。倒不是因為家裏條件的好壞。不願意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君航現在的媽媽。我們覺得這人，不是什麼正經好人。」

張兆暨這句話出口，又是引得台上台下一片嘩然。杜君航的爸爸始終一句話沒有，他媽周金鳳卻是氣的直跳腳。杜玉茹也是隨着她媽媽，不斷的罵着張兆暨。

老頭似是不受影響一般，繼續道「其實最不願意我家七七和君航的人，是我老伴兒，我老伴兒最了解周金鳳的為人。我那多少也了解一些。只是平常不一家不一姓的，我們一家子，不愛去談撥別人家的事情。

後來看兩個孩子你情我願的，我家裏也沒有再反對。七七知道君航原來成績不差，等君航複員回來后，就鼓勵他繼續上學。這幾年君航努力，也拿到本科學歷了，還考了公務員。本來都挺好，我們一家對君航也越來越滿意。

但是我家這兩年，連着兩年的年都沒有過好。原因那就是君航一定要和我家七七好，君航的媽媽就死活不同意。連着兩年大年初一那天去我家鬧。第二次鬧，我家七七就下了決心要和君航斷乾淨。

結果過了正月十五，君航就拿着戶口本，就跪在我和我老伴兒還有我弟弟弟妹跟前，求着我們讓把七七許給他。我們不許，他就不起。哎，父母都是兒孫債。

我們一家都知道君航爸爸和君航的為人，也知道倆孩子這幾年都不容易，我們就同意了。七七四月份有了孩子，這差不多也三個來月了。原來以為事情到這步，君航媽也就能消停了，結果今天就來這麼一出。

在座的各位，可能都想不清楚君航媽媽，這到底是圖惜啥。除了上面她哥和我的恩怨，可能也都會認為，一個當媽的不能拿兒子的婚姻大事開玩笑。這倒是這麼個道理。」

台下又是一陣新的議論開始。原本一直冷眼旁觀的杜君萍和君航的姑姑，早就在專心的聽張兆暨講話了。聽到張兆暨最後的話，姑侄倆人都站起了身。杜君萍面色明顯的有些激動，就想往台上沖。君航的姑姑，卻是死死的攔着她，不讓她上台。張兆暨沖着君航的姑姑和姑父，點了點頭，轉回目光又看着台下繼續講道。

「是，這要是親媽，正常的媽媽，肯定不能把兒子的婚事為兒戲。可如果這個媽，不是孩子的親媽的話，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禍害孩子，也就能講的清楚了。

周金鳳不是君航和君萍的親媽，

我估計堯堡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事情。君航和君萍的親媽媽，是我老伴兒兩姨親的親表妹。君航爸爸和周金鳳過不到一起去，倆人經常打架。周金鳳動不動就帶着她大姑娘回娘家。倆人結婚幾年，就打了幾年。

君航奶奶看他倆實在過不下去，就讓他倆離了婚。離婚後第三個年頭上，就找了我老伴兒的表妹。君航爸爸和我老伴兒這個表妹倆人對脾氣，第二年就有了君萍。君萍6歲那年有了君航。本來一家好好的。君航爸爸在豫州火車站給人搬貨，看人家賣飯的掙的不少。就湊了些錢在火車站裏頭，跟君航奶奶開始擺了個小攤兒，賣賣雞蛋、賣個燒餅啥的。慢慢家裏條件也就好起來了。

這周金鳳帶着大閨女回堯堡很少，又找了一家。聽說也是過不下去。聽人說君航爸爸，日子過得不錯，她就找了過來。看着杜滿兄弟已經有一個閨女一個男孩兒，這個周金鳳就不願意了。三天兩頭去君航家鬧，杜滿兄弟人老實，拿她也沒有辦法。君航不到兩歲那年，我老伴兒家表妹，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就喝農藥去了。

君航那時候還太小不記事，君萍大點啥都記得了。這周金鳳對君萍不是打就是罵，稍不順她的意，君萍不怕她，她就打君航。孩子奶奶看實在沒辦法了，就帶着君萍來了她姑家，一過就這麼多年。君航光知道他二姐和他媽媽不對勁兒，卻不知道母女間，怎麼會搞得像對兒仇人一樣。

一家人之所以瞞着君航，就怕這周金鳳還虐待君航。杜家老弟人老實，想着就這麼過也行。如果今天周金鳳不這麼鬧，這些個事情我們一家也就爛到肚子裏了。父老鄉親們你們也評評這個理吧，誰是誰非我也都講清楚了。

君航這孩子這些年也不容易，他頭回高考考了一個專科，好好上的話也能有好前程。當初孩子自己不滿意，想複習一年。也不知道為啥，複習不到一半兒，這周金鳳讓孩子去當兵。當兵后孩子拿命換了個個人二等功的獎章，也給他自己換了個考軍校的機會。可周金鳳卻不讓孩子考，還逼命似得讓孩子複員回家。

這如果是親媽，會一再的不顧念孩子的前程？實話說，這個周金鳳見識短，以為還是那種「好鐵不打釘，好兒不當兵」的時代，這才讓君航當了兵。等孩子在部隊奔了個前程，她又怕這個孩子太有出息，才又死活讓孩子回來。這要是親媽能幹出來這樣的事情...」

台下的杜君萍，台上的杜君航聽張兆暨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尤其是杜君航，不可思議的看着叫了多年的媽媽，還在發了瘋般的罵着張兆暨。台上君航的二姐夫，從頭到尾都站在妻弟旁邊，拽着他的一條胳膊。杜君航走到杜老滿身邊，看着自己的父親。張了幾次嘴，可是想問父親的話，卻死活都問不出口來。

張兆暨的話還沒有說完，既然說了他就要全說出來「七七和君航的事情，周金鳳為什麼不想讓成。原因很簡單，我們一家對周金鳳知根知底兒，所以她怕兩個孩子成。還有大傢伙都知道，我們老張家上下一條心。她怕給我們七七和君航撐腰的人太多，她欺負起孩子來不便利。

其實如果她今天消消停停，讓孩子們把婚結了，婚後倆孩子和他們老兩口分開過。逢年過節去看看老兩口，等老了好好奉養兩個老人，其實也是一種過法。我們老張家也不會有任何的不滿。問題就是這個周金鳳見識短，心中不存良善，還自作聰明。

既然事情已經鬧到了這一步，我也就索性把話攤開了說。她既然不往好了方向奔，就別怪我們老張家，不給她這個后媽留餘地。君航，你來，大爺有話問你。」

杜君航還在兀自傷心，想問父親的話，半天也沒有問出來半句。張兆暨叫他，他也並沒有注意到。二姐夫倒是拽着他往張兆暨跟前來。杜君航沒了靈魂般，任由他二姐夫把他拉拽到了張兆暨面前。「君航緩緩，你大爺問你話那...」

看着滿臉是淚的杜君航，張家幾兄弟都紅了眼眶。張兆暨抬手去擦杜君航的眼淚，回過神來的杜君航悠悠的問道「大爺你說的都是真的？」「嗯，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問你姑你姑父，還有你二姐。你兩個親舅舅沒有來，回頭你也可以去問問他們。」

「那你們為什麼都不跟我說啊？」「哎，壞一家人容易，成一家人難。你媽當時已經沒有了，你奶奶和你姑，都顧念她當時對你還算像個當娘的。你當時還太小啊，都想着她能和你爸好好過。她也確實改變很大，對你很好。

容不下你姐，是因為你姐記事兒了。你姐當時老是想和你說她不是親媽，也因為這，你姐小時候沒少挨打。等你再大點兒，你姐和你說，你也不相信她。你奶奶怕他再對你不好，就沒有再帶你姐姐回來過...」

心裏多年來的疑惑，對母親很多做法的不理解。在今天這個場合，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杜君航腦子裏不斷的出現，多年來母子二人在很多事情上的矛盾。

想要說的說完了，張兆暨看着杜君航，問道「君航，該讓你知道的已經都告訴你了。原諒大爺今天用這種方式告訴你。現在我想問你，你還想和七七結婚嗎？」杜君航擦去眼淚，委屈的問道「大爺，七七能原諒我嗎？她會不會生我的氣了？」

又是一聲長嘆后，張兆暨道「這些事情，等七七身體好點，我會讓你岳母和你大娘和她說清楚。這個事情怪不到你。你只需要告訴大爺，你是否還想和七七好好過下去就行。」杜君航的心落了聽，如實的道「想，我後來自考，考公務員就是為了配的上七七。我當然希望和七七結婚，當然希望和她好好過下去。」

張兆暨點着頭，答著「好。你們願意過，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算是個善了。後面我們商量下再定個日子，給你倆再辦一次。」

台下人都不錯眼的看着台上，事情到此，所有人也都知道事情也基本接近了尾聲。

如果說周金鳳的風格，來觀禮的部分賓客，以往多多少少的都有所了解的話。那對於她會有任何的舉動，都也算是個預料之中。

只是張兆暨的舉動和風格，卻是讓他們真真正正的算是見識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