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個婚不結了吧
台下的議論聲不出意外的響了起來。杜玉茹一臉得色，念完這兩條就停了下來，好似就在等著所有人的反映似得。還和她媽極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作為司儀的杜君航二姐夫，站在台上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目光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妻子，此刻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妻子的反映。很快他就找到了妻子，好似有所感應，妻子和他對視了一眼。又繼續和杜君航的姑姑聊了起來，彷彿她們壓根兒就不關注台上發生的事情。
發生這樣打臉的事情，張兆暨、張兆嶸即便再窩囊，也不可能聽之任之。更何況這關係到老張家的名聲，還有自家小閨女的幸福。打死張兆安，他也想不到，剛回到家鄉，經的第一件家裏的大事，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看着倆哥哥往台上去，張兆安把手裏的攝錄設備遞給了兒子，緊跟兄弟倆的身後往台上走去。
一對新人看着彼此，一個想質問「為什麼這樣...為什麼要在我們結婚的日子羞辱我的家人...」？一個想解釋「七七，這個事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七七艱難的張開了嘴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手裏的托盤掉在了地上，隨後就見她彎下身，雙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她渾身像篩糠一樣發着抖，想哭卻也哭不出來...
杜君航看出愛人的不對勁，馬上扶住了她。又看向父母憤怒的問道「爸，媽，你們是什麼意思？今天我和七七結婚，你們怎麼拿這麼個東西，在大庭廣眾下為難七七。」杜君航的父親早就站起了身，想要和兒子說什麼，卻被老伴兒和大女兒拽到了一邊。
杜君航的母親向前一步，趾高氣昂的道「你還有臉問我啊？如果她張國嫻，不是慫恿你從家裏偷戶口本和她登記，我不會給她來這出。這還沒有進門那，就挑唆我兒子跟我對着干，我還能容她？」
「媽，我和你說了，是我想和七七登記，偷拿戶口本兒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今年都二十九了，我不想再拖了。這和七七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該這麼對她。」杜君航的音量前所未有的高，和他平常的溫文爾雅，簡直判若兩人。
聽兒子和自己這麼大聲的說話，杜君航的媽不願意了，拿過大女兒遞過來的話筒。面向台下道「各位老少爺們兒看到了吧？我家君航原來多好一孩子啊，自從和張兆暨家的小閨女好上，就不把我和他爸放眼裏了。半年前就他家這個小閨女，唆使我兒子偷戶口本和她登記。這連孩子都懷上了。
你們大傢伙都看看她的樣子，耍耍賤，我兒子就這麼吼我和他爸啊。我要不在婚禮當天給她划好道，這今後要是進了我家門兒，還能有我和他爸的好日子過啊？這閨女家的大爺和她爹這麼擺置我兒子，我不讓媳婦兒和他家斷絕來往，今後還能有我杜家的好？大傢伙，你們幫我評評這個理...」杜君航的爸，就像根兒木頭一樣，站在老伴兒身後，低着頭木訥的瞅着地毯。
「媽，你讓我怎麼說你才相信啊，戶口本真是我自己要拿的。是我讓七七儘早和我登記的。你一天恨不得給我介紹八百個女孩兒，我跟你說過我就想和七七在一起。我不這麼着，你還會逼着我相親。我把話給你撂這兒了，除了七七任何人我都不願意。」
旁邊的杜玉茹聽弟弟這麼說，上手就給了弟弟一耳光「杜君航，誰允許你和咱媽這麼說話的，反了天了你。咱媽說的不對嗎？要不是張國嫻，咱們家能天天爭吵不斷啊？」
「君航，
你咋樣對媽，媽都不會和你計較，誰讓你是我兒子那？可這個張國嫻既然進了咱家的門兒，就必須按咱們家的規矩來。你今天要是還護着她，你也就不要再喊我媽了。」
「媽？！你又來了！」杜君航無奈的喊了聲。他媽這樣的伎倆不是第一次在人前展示，杜君航對此發憷的同時，也早已麻木的沒有了知覺。
杜君航的媽還在發表大論的時候，張家兄弟三個也來到了台上。同樣的，兄弟三人面色皆是不悅。可杜家人自己爭執上了，張家三兄弟也一時之間根本就插不上話。張兆嶸張兆暨緊忙來到了自家閨女跟前，把面色蒼白如紙的七七，從杜君航手裏接了過來。
台下的親戚朋友們，看着台上的這出鬧劇，大多數表示並沒有看懂。可是杜君航的二姐杜君萍和姑姑，至始至終都是懂的。姑侄二人至始至終都是冷眼旁觀，好像對此一幕，早有一種預料之中的感覺。沒有絲毫的訝異。
新娘子的大娘在台下抹着眼淚，嘴裏嘟囔道「我早就說過這個周金鳳不是啥好人，不同意七七和他家君航好，你們就是不聽我的啊。你們看這以後讓咱七七咋辦啊？」劉玉芝向來對這個娘家，和自己同村的周金鳳沒啥好印象。忍不住的抱怨自家老頭和小叔子。
可是此刻自家老頭和小叔子，也聽不到她抱怨。二兒媳和小兒媳，趕緊把她和七七媽往椅子上按。二兒媳說道「媽，你放心吧。我爸我叔，不會看着我妹妹讓他家這麼欺負。再說，不是還有我大哥和咱家這麼多兄弟們在嗎？那杜君航他敢讓我妹不好過，看我們幾個不撕了他。」
「是大娘，你放心。我大爺、我爸我叔都在，還怕他家咋的。敢不給咱家一個交代，我們伷悋幾個把他家給砸了。」張兆嶸家大兒媳站在自己婆婆身邊，也附和著自家大嫂。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兆安在台上就手拿了一瓶水，餵給了呼吸急促面色蒼白的小侄女。張兆暨看了眼剛認回的小弟弟，又看向張兆嶸道「饕，先和小弟把七七領下去。我和他家說幾句。」張兆嶸歷來對他哥哥的話無有不應。和小弟弟扶著小女兒就準備下台。
可是新娘子卻梗梗著不願意下台。七七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張開嘴試了試，總算能說出話來了。輕甩開爸爸和叔叔的手，七七開口道「大爺，因為我的事情，讓您丟人了，生氣了...」艱難的說完這句話，七七又被哽住了。重重的做了個深呼吸，她又道「大爺，爸，叔，你們讓我自己處理吧。」
聽女兒這麼說，張兆嶸就有些生氣。以為到了此時此刻，這樣的境地了，自家小女兒還在生從小把她送姥爺家生活的氣。以為女兒現在了，還要和自己和家裏人置氣。張兆嶸火冒三丈，不由得就想教訓自己小女兒「你個犟八筋，都啥時候了，還當自己啥都能不是...」
「不準打七七，二哥你不能打七七。七七懷孩子了。」七七老實巴交的二舅，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上了台。鑽到七七和張兆嶸中間，展着雙手擋在七七身前。無論是他的表情，還是他的動作，都讓人看着說不出的搞笑幼稚。
看着自己智商不高，卻對自己愛護有加的二舅，七七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流。再次看向張兆嶸道「爸，你放心我就問君航一句話。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和我大爺丟人，也不會讓咱老張家丟人。我就問他一句話就行，他回答我了，我就跟你和我大爺回家。」
張兆暨拽著弟弟的胳膊也說道「饕，讓七七問吧。七七都上研究生快畢業了，你放心，孩子有分寸。」張兆暨的話，張兆嶸聽了。
依言，小老頭閃身給女兒讓開了路。可是兄弟幾人還是像怒目金剛一樣，護持在女兒的身邊。
擦乾淨眼淚，七七壓下心中的憤怒，拉了拉還在和母親姐姐爭執的杜君航。杜君航本就側身站在，一邊關注著自己的愛人，一邊和母親大姐爭執。他算是心理素質極好的人，對於突如其來的亂局，也算一個應對得益。
感覺到七七在扯他，知道一時之間和母親她們，也掰扯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即轉回頭看向愛人。看他看向自己，七七抿抿唇問道「哥，你也同意你媽今天對我的要求嗎？」杜君航看着七七的眼睛，認真的道「不同意，七七你知道我的想法的。你稍等我下，我和我媽商量，我給她講道理，讓她收回她的話。」
「張國嫻你做夢，君航，你別聽她的。她這麼問你，就是還想拿捏咱們一家。」杜母聽完兒子的話，及時的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杜君航頭也沒回，接着和七七道「七七，這些問題都不是大問題，你給我幾分鐘，讓我把事情處理好。等會兒我還得給我岳父老泰山敬茶那。你等我幾分...」
幾分鐘的鐘字尚未出口，杜母就道「哎呀，我們這一家，因為這個張國嫻沒法過了啊。這會兒就逼着我兒子，拿捏我和他爸啊！大傢伙兒為我做主啊。沒法過了啊，這媳婦還沒進我家的門兒那，就這麼欺負我們一家啊...」
台下人，瞬間幾乎鴉雀無聲。在杜君航母親的哭嚎中，重新的提振了精神頭，好整以暇看向台上。不少人都在疑惑，這到底是誰在拿捏誰啊？
已經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的七七，始終都冷眼旁觀杜母的表演。微蹙著眉頭，開始將頭飾、項鏈、戒指全都取了下來，拿在手上。然後看向杜君航道「哥，你拿着戶口本兒，找我讓我和你登記的時候，和我說結婚就是咱倆人的事情。我說我們走不到一起，你媽一直不同意。連着兩年大過年那天，去我家鬧騰。咱倆的婚姻咋看，都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可你非堅持求我家裏長輩，讓我家人同意。」
說道這裏七七停了停。很顯然，因為想到愛人幾個月前對自己的承諾，和今天他們婚禮現場的情況大相徑庭。這讓她失望的同時，有些難以面對。「看着你堅持，看着你正派真誠，我父母長輩沒有為難你。把戶口本兒給我，讓我和你去登了記。可是今天，可是今天...」
七七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又有些失語。一陣眩暈襲來，七七的身體也跟着晃動了起來。杜君航眼疾手快，伸出胳膊抱着了她。
穩住身形，七七哭着道「哥，今天你媽這麼羞辱我的家人。當着這麼多人辱罵我的長輩，你覺得你還能跟你媽講通道理嗎？你覺得今天咱們這個結婚儀式，還能繼續的下去嗎？就算咱們今天勉強把婚給結了，你覺得就你家這樣的情況，咱們能過好日子嗎？
哥，算了，這個婚不結了吧。你看看你那天有空，我隨時等着你，咱們把婚離了吧。」話總算說完了，小腹的鈍痛，還有眩暈一陣陣襲來。七七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了。杜君航皺着眉，看着七七越來越蒼白的臉。想着七七剛說的話，一時之間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