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章.跳蚤窩
目光所及是一片破敗景象，殘缺圍牆上掛着幾片斑駁牆皮，窗欞被零星苔類寄生漸至腐爛，教堂的玻璃窗蒙上厚厚灰塵，大門虛掩，似乎有些日子沒人拜訪了。
一座毫無生氣的小鎮，這是肖恩對霍因鎮的第一印象，這裏跟他生活的瑞閣鎮相比，簡直就是一個貧瘠到地點的地方。
馬車行駛到小鎮的廣場位置停了下來，漢瑞將要在這裏與他們告別。廣場上的鎮民們見到陌生人，駐足停留，神色陰沉，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們一行人。
「老實說，先生。這裏跟我預想的有所出入。」
漢瑞收拾好行李下車后，將談好的報酬支付給安德魯。
「你會愛上這裏的，漢瑞先生。」
安德魯接過報酬后與漢瑞握了握手，隨後將小袋錢幣扔給扭達。
「哈！祝你事業有成，漢瑞！」
扭達與孩子們一起向他揮手告別，隨後安德魯駕駛着馬車朝霍因堡出發。
離開小鎮不久，遠處高山上的霍因城堡聳立在他們面前。
城堡為青灰色，暗色的花紋增添了一種莊嚴氣息，牆體高聳，頂部沒入雲端，若隱若現，古樸神秘。它擁有地理優勢，兩面環山，雙重城牆上矗立數座低矮牢固的箭塔，城堡易守難攻，這座堅固的巨型要塞多年來抵擋了高地蠻族無數次的進攻，將那些高地蠻族隔絕在綿延的霍因卡姆山脈外。
北原冰花的旗幟飄揚在城頭，高牆上掛着奧達希家族的藍色紋章。
路過數個大小不一的哨塔，他們終於來到了城堡門口，安德魯向城牆上的士兵出示證件后，沉重的鐵門應聲而開。
馬車緩緩駛入外堡，安德魯與扭達帶着孩子們來到了鋪着鵝卵石的待客庭院。
一位身穿華貴棉服，兩鬢斑白的管家來到他們面前，他的身後跟着兩名傭人，管家對着安德魯勉強可辮地點了一下頭，隨後認真端詳兩個女孩，緩緩開口道
「這兩個女孩就是來自慧瓏的嗎？」
「是的，馬倫先生，我在碼頭接的她們。」
「嗯.....黑色的頭髮，確實少見，據說慧瓏那邊都是這種黑色頭髮。」
管家將一袋厚厚的錢袋遞給了安德魯。
「行了，帶她們去內堡梳妝打扮一下吧，領主夫人還等著瞧瞧她們倆呢。」
隨後馬倫管家拍了拍手，一個女傭走上前來準備將兩位女孩帶進內堡。
兩名慧瓏女孩回過頭看了看肖恩他們，隨後跟隨着女傭走進了內堡大門。
「至於你們倆...」
馬倫管家看着肖恩與巴爾眯了眯眼，隨後緩緩轉身走向內堡。
「帶他們去跳蚤窩吧。」
一名壯碩的傭人走向前來，帶走了肖恩與巴爾，庭院只剩下安德魯與扭達兩人。
「走吧，我要回你的酒館休養一段時間。」
安德魯杵著拐棍轉身向馬車走去。
「他到底給了你多少錢？」
「別想打這錢的主意。」
肖恩與巴爾兩人一路跟隨着這名傭人經過伙房、馬廄、還有倉庫，最後來到城堡靠角落的一座正在翻新維修的大型園塔下。
肖恩看到施工木架上除了工人還有數名瘦弱的青年正在搬運施工用的石頭，門口坐着一個又矮又胖士官，正叼著一根稻草，翹著腿監督他們幹活。
「這是今年最後一批的小鬼嗎？」
胖士官懶洋洋開口問詢道。
傭人白了一眼胖士官，
一句話沒說，將他們推到胖士官面前就轉身離開了。
「不就跟着那老東西嗎，神氣個什麼。」
胖士官露出不屑的神情，將嘴裏的稻草吐到地上，伸了個懶腰，從懷裏拿出一個皺皺巴巴的記錄表，這才看了看肖恩與巴爾兩個。
「你們倆從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字？」
「瑞閣鎮，我叫肖恩，先生。」
「巴爾，西林伐木場，先生。」
「你說的瑞閣鎮，那有好看的妞嗎？」
肖恩和巴爾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胖士官的問題。
「真沒意思...看到身後的園塔嗎，到裏面爬樓梯下去，一人認一個床位，然後到馬廄幹活去。」
肖恩與巴爾進園塔后，就看到有三個比他們大一些的孩子打開地上的木板，從裏面爬了出來，他們個個都是面黃肌瘦的樣子，渾身髒兮兮的。
跳蚤窩位於園塔的最底層，以前是關押囚犯的地牢，寒冷、潮濕又晦暗。隨着領主新建了一個更大的地牢后，這裏也被改造成了一個簡陋的休息處，供這些苦力與孩子們歇息。
許多床位都已經被占，他們在最角落才找到可以打地鋪的位置，簡單鋪上一些乾草，兩人的床位就弄好了。
馬廄的活對於兩個孩子來說並不輕鬆，光是清理馬糞，那種氣味就熏得他們倆各種反胃，還得給軍馬清洗身體。
一天下來兩人都累的夠嗆，等他們回到跳蚤窩后發現有個跟他們年紀差不多，頭上戴了一頂臟帽子的孩子佔了他們兩的床位。
「嘿，你佔了我們的床位，這是我們鋪好的位置。」
巴爾一天幹活下來惱火得很，直接走了上去跟他理論。
「這本就是我的位置...」
帶帽子的男孩渾身臭烘烘的，手裏雙手還拿着一件辨不清顏色的破舊大衣。
「混種！別人搶了你位置就搶了，拿着你的東西睡茅房去！看着你就噁心！」
旁邊躺在板床上的一個青年突然對那個男孩惡言相向。
「混種？他不是人類嗎？」
巴爾聽到後用手指了指男孩，嚇得男孩連忙後退。
肖恩仔細看看了他的瞳孔與耳朵，確實和之前遇到的半精靈一模一樣。
「對，他就是一個雜種，叫他睡茅房去！」
「巴爾，要不算了，我們再找找別的地方。」
肖恩走過來將他的手放下來，巴爾湊到肖恩耳朵邊。
「他是不是就是那個劫匪的兒子？」
「應該沒錯...」
他們倆找了了一圈發現也沒有多餘的空位，基本好點的地方上都睡滿了，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角落。
男孩看了看肖恩他們兩個沒做聲，默默起身將角落讓了出來他們。
「等下，周圍都沒有位置了，這能讓我們三個擠一擠嗎？」
肖恩拉着他的衣服問道。
「我怕…弄髒了你們。」他囁嚅著輕聲說，似乎不善言辭。
「沒事，我們不嫌棄，對吧，巴爾？」
肖恩給巴爾使個眼色，巴爾皺褶眉頭勉強點了點頭。
「我叫肖恩，他是巴爾。你叫什麼名字？」
「赫格..混種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