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拔舌地獄
「瞧那個死人真的好好笑誒，別人都是抗拒小鬼拔舌，他倒好，安安靜靜地排隊受刑。」花妖嬈沒聽清楚江忍的話反而看見了什麼又笑得花枝亂顫。
江忍皺了皺眉，隨着他指得方向望去。
背着個小藥箱，佝僂著身體，單薄沒落的靈魂，就是自己的爹爹！
江忍保持着一絲理性，推動着泡泡往前奔去。
「哎，小忍，你去哪兒啊！不找你爹爹了啊！」
落在周邊靈魂眼裏就是花妖嬈在追着一團空氣，很是詭異。
但，這是地獄，萬千千年裏多少奇怪的靈魂沒有出現過？
地藏王菩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所以沒有奇怪的場景，萬千千年裏都已經顯現過了，都成為了尋常。
因而，沒有鬼魂在意奔跑着的花妖嬈。
倒是前面佝僂著的提箱老人被這邊花妖嬈吸引了注意。
他自是不知道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花妖嬈究竟是敵是友，那副女相裝扮，他亦是不知道自己有認識這號人物。
花妖嬈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緊，腳步越來越慌亂。
他知道江忍一定會忍不住的，他要阻止他！
江聽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
直至什麼看不見的物體撞到了自己胸前。
「小忍，你剋制點。」花妖嬈氣喘吁吁。
江忍隔着泡泡緊緊擠在爹爹身前，他多想伸出手抱抱他。可是氣泡會破。
他在理性與放縱中掙扎。
而江聽在聽見「小忍」名字時，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看不見他，但卻感覺到了他。
「小忍，爹爹不希望你來看我。趕緊回去。」江聽對着空氣說話。
執刑的鬼差漸漸回過味來。
花妖嬈見鬼差放下了鐵鉗。
電光火石之間，他遞上了一袋子銀子。
兩個鬼差掂了掂袋子裏東西的份量，復又拿起了鐵鉗繼續若無其事地拔下一個鬼魂的舌頭。
花妖嬈就近在江聽面前。
「姑娘，麻煩你將小忍平安帶走好嗎？老夫我謝謝你了。」說着老人竟要跪下。
「老人家，千萬別，我會將小忍平安帶走的。」花妖嬈難得正經話。
「謝謝你對他的保護。」江聽彷彿懂彷彿不懂道。
花妖嬈有一瞬的愣神，小忍能被這樣的人撫養長大，是幸福啊。
他也能理解小忍現在心中的執是怎麼來的了。
當人擁有過後再失去是最殘忍的事情。
而他一開始就不曾擁有，倒是無所謂執不執，就連執什麼，這個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為什麼！我爹爹從來不曾撒過謊，一定是搞錯了，這層地獄和他無關。」江忍終是不甘心的咆哮道。
「他無緣無故慘死，現在在地獄又要受這無端的折磨，老天爺有眼嗎！」江忍忍無可忍，「我要去找那什麼火神討個公道。」
「身為天神，他草菅人命，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江忍想到了每每祭灶時，爹爹對灶王爺的敬重，他該是以為的，所有天神都是慈悲的。
而這個所謂的火神幾乎是湮滅了他的一整個村子。
花妖嬈覺得江忍已經在崩潰邊緣。不宜再繼續和他辯駁下去。
只道：「小忍，萬事萬物自有其規律，你爹爹為什麼會受這刑法不會只是鬼差們領錯了指令，想必確實……」
「不會的不會的，姐姐。」江忍整個人情緒已經到了很緊繃的境地。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腦袋。
「小忍，那你想怎麼辦？」
花妖嬈定了定心神，終是鬆了口。
江忍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
沉思片刻。
江忍開口道：「助爹爹平安度過這層地獄。」
「然後去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江忍知道這個要求有多過分，其他他也不敢再爭取了，神色如常道。
「好，我就再幫你一次。」花妖嬈倒是信了。
「跟我來。」花妖嬈輕聲道。
然後趁著鬼差沒注意，溜進了拔舌地獄的審判司。
密密麻麻的卷宗，東倒西歪的巨大的柜子。
想在裏面找到江聽的審判詞是很難的一件事。
花妖嬈心也涼了半截。
江忍此時卻心眼也亮了。
「姐姐，別擔心。」江忍看出了花妖嬈的擔憂。
「他們正在接受刑罰，說明這撥靈魂的審判詞絕對不在柜子裏，而在……」江忍眼睛一掃，突然放光，興奮道，「在那！」
花妖嬈速度移形過去。
江忍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法術，愣了下，很快也回過神來，自己都是去過鬼市來過地獄的人了。
如江忍所說，判桌上赫然有着包括江聽的名字在內的鬼魂的審判詞。
「江聽，白水村村醫，背負彌天大謊，判拔去其舌頭，示警世人。」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判完了一個靈魂的刑罰。
沒頭沒尾，無依無據。
江忍沒有半點被說服。更不用說同意這個判罰。
「姐姐，你可有辦法？」
「辦法倒不是沒有，傀儡術，造個你爹爹的假人，去代替你爹爹受罰就行了。」
「傀儡術？」江忍除了天生陰陽眼之外，並沒有學過任何法術，「姐姐能幫幫我嗎？」
他很快意識到花妖嬈是目前唯一能幫他的。
「姐姐。」
花妖嬈道：「這事也簡單，就是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江忍立時脫口而出。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姐姐欺騙了你，別原諒姐姐，但也請放姐姐一馬好嗎？」花妖嬈很是動容。
「嗯。」
江忍沒有多說什麼，花妖嬈也知道他此時心不在這個承諾上，嘆了一口氣后開始施法造「傀儡」。
算是見過了江聽，因此，花妖嬈製作傀儡的速度很快。
不多時，「江聽」閉着眼睛就出現在了江忍面前。
江忍看着這個傀儡陷入了沉思。
「不可，小忍。」花妖嬈知道他那點動的心思，「萬物各有機緣，你爹爹陽壽已盡，你若是想讓他成為過着暗無天日生活躲避六界抓捕的東西，你儘管去做。」
「對不起嗎，姐姐，我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沒事，你還小，看不過去是正常的。」、
江忍心中對火神的恨意又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