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域
不知道火神是為了什麼原因對一個凡間不起眼的村子存了殺心。
若不是江忍出去打醬油了，恐怕整個村的血脈都盡了。
花妖嬈微擰緊眉心，上面的神心裏在打什麼算盤自是不得而知，但是江忍不會被放過。
思及此，花妖嬈小心翼翼建議道：「小忍，去不去鬼域住段時間？」
江忍回頭看了眼花妖嬈，吐出的字音彷彿氣若遊絲：「好。」
花妖嬈盡量不去感受他的心情，他知道自己的德行。
左宗則是冷冷地在遠處看着。
鬼域，六界中鬼族聚集的空間道場，混沌初開時就存在。
是眾鬼的天地，亦是鬼族的歸宿。
江忍這個生人一踏進去鬼域，眾鬼很是興奮，里裏外外擠擠挨挨壓了三層鬼。
江忍突然就沒什麼反應了，之前對鬼的恐懼，在他父親也成為其中一員后，竟然還有一種異樣的感情。
花妖嬈喝到：「滾」。
群鬼速遁。
花妖嬈雖然不是主掌鬼域，但是作為妖靈堂堂主的他也是鬼王任衍的左護法，在鬼域一向也是一鬼之下，萬鬼之上的。
這次偏偏生了凡心帶回了一個凡人，也是夠頭疼。扔又不捨得扔掉。
「小忍，以後怎麼打算？」花妖嬈輕嘆。
「我想跟着姐姐。」江忍早就看清了自己當下的處境，跟着花妖嬈是最好的選擇。
「那個，算了，晚點和你說罷。」花妖嬈「慈母」的一幕落在左宗眼裏，很是扎眼。
……
「小忍，吃什麼？」
江忍看着面前黑漆漆的糕點，又是嫌棄又是傷感。
「爹爹走之前晚飯還沒吃呢……」
花妖嬈也不是一個懂得開導別人的人。
為人身好像已經是幾千年以前的事了。
「小忍，鬼歲漫漫，你知道的，我沒法安慰你。」
突然江忍將嫌棄的糕點掇拾了起來，裝了滿滿一大包。
「姐姐，帶我去看看好嗎？」
花妖嬈知道他說得是什麼，眉頭皺了起來。
「我就看看。」
少年單薄的身體在暗無天日的鬼域更讓花妖嬈不忍心拒絕。
沒有回應，花妖嬈往前走去。
他到了「鬼不隆冬」雜貨鋪。
徑直開口：「老四，我要一個隔離泡泡。」
「還往那裏去啊？王不是禁止你再踏足那裏嗎？」名喚老四的老闆正聲道。
「我有苦衷。」說着花妖嬈看了眼江忍。
老四拿眼仔細瞧了瞧瘦削幼態的少年。
便轉身往後摸索著柜子。
很快，一個糕點狀的糖果被拿了出來。
花妖嬈收進了袖袋。
……
「忘川一過，便是地獄。」花妖嬈看着陰森森的海水道。
「嗯。」
船家靠了岸。
踏上岸之前，花妖嬈將糖果遞給了江忍。
「嚼幾下，然後用巧力吹開它。」花妖嬈簡單教了下他。
江忍很快吹出了一個透明的大泡泡。
「進去吧。」
江忍聽話地鑽進了泡泡。
「待會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從氣泡裏面出來。記住了嗎？」花妖嬈難得嚴肅。
「嗯嗯。」江忍一刻鐘都等不了了。
……適時，彼岸花開得正熱烈，在長苞的，欲綻放的，風中搖曳的……
江忍卻一門心思在爹爹的靈魂上。
因而沒有注意到，最漂亮的那朵彼岸花此時羞澀地收了收花瓣。
花妖嬈順着青石板路往前走去。
沒有天空，抬頭就是一片霧蒙蒙。
一塊巨石佇立在路邊最顯眼處。
「那是陽間的新到的靈魂回頭看看人間的親人的地方。」花妖嬈字斟句酌道。
「爹爹也曾在這裏看我嗎？」江忍情緒一下子就又上來了。
「我想是的。」花妖嬈道。
……很快，二人走進了鬼市。
主要是販賣陰間的物品。
江忍在泡泡里陰人看不見，只看見花妖嬈對着空氣嘀嘀咕咕。
「新鮮出爐的舌頭喲。」
有商販吆喝道。
江忍也偏過頭一看。
發現一籠屜的舌頭還冒着熱氣。
登時一個激靈，差點要從泡泡里衝出來。
花妖嬈趕緊對着空氣制止道。
「這是撒謊的人口業重的人在那層地獄割下的舌頭，沒處處理就和商販勾搭起來煮熟了當吃的賣了，他家口味據說是全鬼市最好的。」花妖嬈沒有一點反應地解釋道，「其實我也吃過，哈哈哈，味道還不錯呢，哈哈哈。」
這一笑，江忍也緩和了下來。
算了，能指望鬼按陽間的標準嗎？
「都是死掉的人，哪裏還講究那麼多。」說着花妖嬈拿眼瞥了瞥上層的籠屜，又看了看江忍。
「我們抓緊時機吧。」
「得令嘞。」花妖嬈越發覺得江忍欲吐不吐的表情可愛之極。
穿過鬼市，就到了一道鐵索橋上。
看着橋下咕咕嘟嘟冒泡的熔岩，江忍在原地極力控制泡泡不往前滾去。
「這很簡單，保持身體重心平衡，眼睛別看下面，保持視線水平且朝前看去。」花妖嬈在教江忍怎麼過去。
「嗯嗯。」江忍回道。
江忍小心翼翼地前進。
突然一隻斑鳩從正對面沖了過來。
花妖嬈堪堪旋身避過。
「小忍，小心！」幾乎是同一時間，花妖嬈喊道，順帶一個移形換影，拉住江忍身體雙雙往下一低。
「它看得見你！」花妖嬈突然意識到。
「快。」花妖嬈將半個身體從泡泡里鑽了出來道。
兩人朝着前邊奔跑去。
禿鷲在上面盤旋著，再次尋找時機。
眼見着二人就要到對岸了，禿鷲突然加大翅膀的力量，直朝着大氣泡俯衝而去。
「快，小忍。」花妖嬈看見了。
江忍氣喘吁吁，再一鼓勁，往對岸衝去。
近了近了……
禿鷲速度很快，像把利落的劍直斜衝下來。
在靠近岸邊的一刻，禿鷲猝不及防地從江忍身邊掠過，發出「啾」的一聲尖叫。
此時花妖嬈這才收回了掌中的靈力。
「謝謝姐姐。」江忍驚魂未定。
「我們趕緊走。」花妖嬈果斷地決定。
「嗯嗯。」
上了岸的風景處處透著詭異。
十八層地獄，層層難過層層過。
「你爹爹……？」
「他一輩子與人為善，懸壺濟世，不在這裏面。」江忍提到爹爹眼裏有了幾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