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宮
「轟隆隆……」
「轟轟……」
寒食節當天，應天府的上空，春雷滾滾，烏雲密佈。沒過多久，便下起了綿綿細雨。
乾涸的大地，得到了春雨的滋潤，瞬間煥發了盎然的生機。
可是，大明皇宮西北角，凈身房裏即將被閹割的清瘦少年，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他已經斷水三天了。
每天除了吃蛋黃，還是吃蛋黃！
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欣喜若狂。
剛想把手伸出窗外，去接屋檐下滴落的雨水。卻被一道尖細有力的聲音喝住了。
「景仁，你要是再不願意凈身，咱家只能將你送回去了！」
一聽要被送回去，少年原本慘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拚命地哀求道：「督主，不要啊，我真的不想做太監，您就饒了我吧！」
門外身穿紫衫，頭戴圓帽，鷹鼻小眼的東廠督主王振，望向少年的那張枯成榕樹皮的老臉上，卻寫滿了嚴酷。
「念在你和咱家是同鄉的份上，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王振說完，在一群褐衣尖帽的小太監簇擁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凈身房。
王振回到東廠，脫掉身上厚重的紫衫，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褻衣后，便把他的得力助手喊了過來。
「小珠子，凈身房裏關着的那個少年，咱家很喜歡，明天刀子匠給他凈身之後，你一定要派人照顧好他，千萬別讓他死掉了！」
長相俊俏的年輕太監，連忙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督主，他要是不願意凈身，怎麼辦？」
王振花白的眉毛一挑：「那就想辦法讓他願意！」
「是，督主！小珠子這就去辦！」小珠子得到命令，趕緊跑了出去。
自從王振走後，凈身房裏的少年，就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因為他根本不想做太監！尤其是最近幾天，聽到隔壁時不時地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他甚至想儘快逃離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
可是，他臨來之前，祖父特意交代過他，東廠督主王振可是連太子都要極力交好的大人物，得罪了他，全家都得死！
就在少年猶豫不決時，凈身房的門突然被人「吱呀」一聲推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嘴裏就多了兩個雞蛋黃。
叫小珠子的年輕太監一看少年含在嘴裏，不肯往下咽，好心提醒道：「今天就這麼多，你要是不吃，就等著挨餓吧！」
少年趕緊將嘴裏的雞蛋黃咽了下去。
「啊！我的肚子好痛！」
少年吃下蛋黃后，突然感覺腹中疼痛難忍，躺在地上打起滾來。
小珠子知道自己下的蠱毒起到了作用，嘴角一翹壞笑道：「看你這表情，一定是肚子裏生蟲了，再不治的話，會疼死的！」
少年見眼前的年輕太監不懷好意沖地他壞笑，憤怒地嘶吼道：「肯定是你在雞蛋黃里動了手腳！」
小珠子被少年戳穿詭計，也不生氣：「咱家好心提醒你，你別不知好歹！」
疼痛難忍的少年懶得跟眼前這個不懷好意的太監廢話：「你走吧，我就算疼死，也不會求你救我的！」
小珠子冷笑道：「好！那咱們走着瞧！」說完，把門狠狠地一關，快步離開了現場。
半個時辰后，少年突然感覺自己的肚子疼痛加劇，還沒在地上滾幾下，竟然咽氣了！
夜晚，風停雨住，整個應天府的上空，籠罩着一層詭異的雲霧。
「轟……咔咔……」
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雲霧，從天而降，直接洞穿了凈身房的屋頂。原本已經死去的少年，竟然坐了起來，嘴裏還喃喃自語着：
「咳咳……這是哪裏？」
「我不會是穿越了吧？」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少年用力擰了一下大腿，表情瞬間變得扭曲。
「嘶！好痛！」
「看來我真的穿越了！」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良久之後，融合了記憶的少年，睜開了他那細長的瑞鳳眼，清秀的臉龐上泛起了苦澀的笑容。
原來他這個身體的主人和他一樣，也叫鄭景仁。
今年。
蔚州人士。
前在蔚州的大街上智斗監市，被路過的東廠督主王振看上了，強行抓了過來。餵了他三天雞蛋黃，準備給他「凈身」。
可「凈身」的過程無比兇險，要是被「凈身」的人不配合，死亡的幾率非常大！這就是王振一直以來，沒有對他用強的原因。
等了三天的王振，漸漸地失去了耐心。讓小珠子「想辦法」。為了逼迫他「凈身」，小珠子偷偷地在他吃的雞蛋黃里下了蠱毒。
雖然不足以致命，卻恰巧誘發了急性闌尾炎，最終導致他這個身體的主人，感染性休克而死。
好在，一道神奇的紫色閃電，不僅將他這個二十一世紀婦科醫生的靈魂帶了過來，還治好了他這個身體的主人體內的蠱毒。
不過，他現在依然面臨着一個非常艱難的抉擇。
割，還是不割？
真的就這樣割了，他這個穿越者寒窗苦讀十幾年，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談過，實在不甘心！
可要是不割的話，就得罪了東廠督主王振，他這個身體的主人一，全部都得死！
醫者仁心！
鄭景仁考慮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割了自己，拯人命。
不過，這個凈身「手術」他要自己做，因為古人凈身是沒有麻醉的。他這個婦科醫生好歹也懂得針灸麻醉的方法！
漆黑的夜裏，鄭景仁趁四周無人，在凈身房的「手術台」上，燃起了一盞煤油燈。..
打開刀子匠的黑匣子，從裏面拿出來一把呈月牙狀彎曲的利刃、縫合傷口的針線、消毒用的燒酒、術后護理用的豬苦膽和大麥稈。
一切準備就緒，鄭景仁直接脫掉褲子，仰卧在炕上。把針頭放在火上烤過後，對着自己的會陰穴扎了下去，要手術的部位立馬失去了知覺。
接下來，他拿起閃著寒光的月牙狀閹刀，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燒酒，噴在鋒利無比的刀刃上，深吸一口氣，便朝着自己的……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