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榜

黃昏時分。

測驗完畢，士子們從學堂里魚貫而出，各自走向親人朋友身旁，有人喜笑顏開，有人愁眉苦臉。

沒辦法，現實就是這般殘酷，多年的寒窗苦讀並不代表就一定會有收穫，因為社會資源的分配，本身就是相對不均衡的。

「襄哥，你感覺如何？，我覺得就憑中正官剛才對你的態度，我覺得你被為上品是板上釘釘的事」，剛從學堂中走出，張平之便來到劉襄身邊。

「不好說，九品等級確立程序十分繁瑣，除了個人才能之外，家世方面也在考察範圍內」，劉襄搖頭，不知為何，心中總感覺隱隱有股不安。

九品中正制是根據士子的才能及家世，將其定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個品第等級，吏部嚴格依此品第為準則，進行官吏的任用、升遷與罷黜。

一般來說，品第高者做官的起點往往為較高，升遷也較快，受人尊重，品第卑者做官的起點往往較低，升遷也慢，容易受人輕視。

「沒事，你父親乃是戰功赫赫的里正大人，家世清白，完全不用擔心」，張平之不以為然，安慰道。

「但願如此」，劉襄咧嘴一笑，拱手道，「天色也不早了，平之，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三日後見，襄哥」，張平之點頭，而後轉身離去。

劉襄長呼一口氣，大步流星朝着家中走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溫潤河風輕輕吹拂在臉上，也許是想到不久之後，大好前程正在朝他招手，劉襄嘴角便不經意間勾起一抹弧線，雙拳緊握，不由的躊躇滿志起來。

「我一定會成為名震蒼梧縣的風雲人物」

雖然在好友面前十分謙遜，但其實劉襄內心無比自負，他胸懷大志、才高八斗，渴望跳出懷荒鎮，去到一個更大的舞台上大展拳腳，更想要做出一番成績讓父親刮目相看。

。。。。。

三天後。

劉府內。

太陽剛從地平線上露頭，劉襄就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手腳麻利的取下一旁衣衫，穿戴整齊，然後火急火燎的跑出房門。

「少爺，廚房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吃了早飯再去也不遲」，府中管家在身後追着喊道。

「我去去就回，謝叔，你們先吃吧，不用管我」，劉襄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衝出府門。

街道之上，此時已經人潮湧動，到處張燈結綵，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今天是放榜的大好日子，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是花落誰家。

劉襄跟隨人群朝着學堂走去，此時此地他的心情同樣激動不已。

成敗在此一舉，如果這次能夠金榜題名的話，就距離實現人生理想和目標又近了一步。

學堂前。

只見一張巨大的官榜貼在牆上，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其中位列榜首的前八人名字專門用金黃色點綴，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很顯然這八人就是成功被選上的。

劉襄站在遠處遙望，只能看個大致輪廓，他焦急萬分，使出渾身解數，吃力的從人群中向前蠕動。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累的滿頭大汗，終於擠到了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能夠清晰的看到榜單

他按耐住內心的激動，下意識的在榜首前八人的名字中搜索他的名字，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啊」，劉襄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失魂落魄看着榜單，

喃喃道

「第一，張燕伊」

「第二，高逸興」

.........

「第八，張平之」

「第九，劉襄」

劉襄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雙眼通紅，渾身青筋暴起。

他滿腔不甘，再次望向榜單，確實榜首前八人的名字中沒有他，而他的名字在第九位赫然出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為之。

劉襄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無力的癱軟在地。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面容獃滯，魂不守舍道，「為什麼會這樣啊？，我怎麼可能會被定為下上品第啊！！」

「襄哥，你沒事吧！」，一旁張平之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他趕忙扶起劉襄，一臉焦急。

哈哈哈哈，喲，這不是文采斐然的劉襄劉大少爺嘛，怎麼沒高中就躺在地上撒潑賣街，玩不起是不是？」，這時，高逸興從人群中鑽出，陰陽怪氣道。

「劉襄，下上品第，位列第九，哈哈哈哈哈，堂堂里正大人的兒子竟然被定了個下上品第，傳出去恐怕讓人笑掉大牙！！」，高逸興轉身看了看榜單，一臉得意。

而後陰陽怪氣，故意對着人群大聲嚷嚷道，「恭喜劉襄大少爺順位第九」。

「高逸興，你特碼的夠了！！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件都不做，你要不是承蒙家族餘蔭，就憑你？也能被定為中上品第，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勸你別太得意忘形了。」，看着小人得志的高逸興，張平之氣不到一處來。

「你！！」，被張平之揭了老底，高逸興氣的臉色漲紅。

「滾吧，高逸興，別逼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扇你」，劉襄醒了，他眼神兇狠如餓狼，怒意猶如實質。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官榜已發，一切塵埃落定，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都已經是無法改變，即使結果差強人意，他也只能選擇接受失敗，但骨子裏的血性使他可以接受失敗，但不能接受侮辱。

「哼，劉襄你猖狂不了多久，等我數年之後功成名就之際，而你卻是一介平民，到時候我希望你還可以這樣跟我說話」，突如其來的殺意，把高逸興嚇的身體一顫，但為了不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只能假模假樣的撂下狠話，而後慌忙離去。

因為他和劉襄同窗多年，深知劉襄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那傢伙身材魁梧，力大無窮。

要是萬一把劉襄刺激的失去理智，當眾毆打他，那才是顏面盡失

「當個噴子，過過嘴癮就差不多了，見好就收見好就收」，高逸興暗道。

。。。。

梧河河畔。

此地青樓林立，娼館遍佈，是小鎮出了名的風花雪月之地，裏面美艷歌姬數不勝數。

有時候運氣好，可能還會有異族女子，故而引得眾多四方商客慕名而來。

「大爺，進來玩呀，我們這裏面漂亮姑娘可多了，不管您喝不喝酒，我們這兒都是包出的，保准讓您盡興」，只見許多濃妝艷抹的風塵女子站在兩邊閣樓之上，搖晃着手中絲巾，向過往行人搔首弄姿。

劉襄、張平之兩人站在樓下。

耳畔傳來的陣陣鶯鶯燕燕之聲，空氣中充斥着強烈刺鼻的胭脂水粉氣味，無一不在撥動正值血氣方剛年齡的劉襄。

不過這是劉襄第一次來這裏，因為他家家教甚嚴，父親不准他出入這些擾人心智的地方

反觀張平之，像回到自己家裏那樣一臉自然，一看就是老資格的局部消腫玩家。

「平之，你帶我來這裏幹嘛？」，劉襄有點不解，但耳畔傳來的靡靡之音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馬起來，面色微紅。

他對這些青樓女子倒談不上反感，畢竟這是別人賴以生存的一份工作，裏面或許有些女子還是迫於生計的苦命人，不能站在倫理道德的制高點去貿然抨擊她們，要知道存在即合理

雖然劉襄的身體很誠實，不過從小深受的思想教育熏陶下，他內心還是有點抗拒來這種污穢之地。

「我這不是給你找點樂子，讓你消消心中苦悶，免得憋在心裏容易憋出病來」，張平之神秘一笑。

「大可不必，我可沒你想的那麼脆弱，這點打擊擊不垮我的，放心好了，要是沒有其他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劉襄直接拒絕，轉身正欲離去。

「來都來了，不進去玩玩就太掃興了，再說了今天我們兄弟倆就只喝喝酒，談談心，一舒心中苦悶，不做男歡女愛之事，一杯濁酒下肚，可解世間百憂」，張平之一把把劉襄拉回來，勸說道。

「再說了，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完全取決於個人，你熟讀聖賢之書，要是連這點定力都沒有，日後如何面對萬千誘惑呢？你說對吧，襄哥」，張平之使出了激將法

「好吧」，劉襄轉念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耶，半推半就同意了。

而後兩人對視一眼，摟着肩膀，喜笑顏開的走進青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