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怨言

第 45 章 怨言

「你別亂說,令牌是別人上趕著給我的。如今三司都有人代管,主事仙女贈我令牌如同授我權力,說白了還不是指望著我多多看顧你。」

李承睿提著那串令牌給屋裡的人看了一圈后,又團起來塞回百寶囊中。

「你袋子里還有什麼?」

柴慧忍不住伸長脖子往百寶囊中看,李承睿迅速將束口的繩子抽緊,神秘地說:「百寶囊百寶囊,當然是要什麼有什麼。你想看嗎?」

「想。」

「想的美。」

戲耍過柴慧,李承睿問紙魔:「關於趙佶跑到青州的事你了解多少?」

「此事由隱元一手操辦,我只是聽她的指令而已。」:

柴慧想到給她送假信那人,問道:「她在江州嗎?」

「我從沒見過她本人。她跟我們一樣沒什麼本事,對付凡人尚可,但是感受到李先生的存在後馬上就隱藏起來了。上次去給武曲星君送信的是我的紙人,我想她現在應該和趙佶在一起吧。」

「不對啊,她認得我,而且大肆指責我們北斗宮,看起來就像真人一樣。」

紙魔想了一會兒,有點不太確定地說:「也許在我沒看到的時候她給那個紙人吹過仙氣吧,那樣會帶上她的思想。我不過是她的工具,她信不過我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說來,要想知道她的目的還得再去青州一趟才行。開陽,你處理完宋江的事之後隨我同去吧。」

柴慧不解:「為什麼?我想回家哎。」

「我打聽過,你哥哥們都是老實本分的,趙佶為什麼不帶他親近的高俅等人,而要帶上兩個玩不到一塊的傢伙?分明是右弼授意,恐怕早晚要利用那兩個人引你前往青州。」

「我差點忘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大哥二哥……誒?你知道她要引我前去就該讓我回家,她對北斗宮有很大的偏見,我才不要去自投羅網。」

「哥哥不要了?」

「這個……叫張叔夜過去就好。」

李承睿覺得奇怪:「怎麼這麼說,不太像你啊。」

「我不想再參與外面的事了,連夢妖那種看起來傻傻的人都有心機,我實在玩不贏。出來一年多,經歷的事情也不少,比來比去還是滄州的家裡最好。」

殘酷的現實終於把大戶人家的傻丫頭打醒了。開陽性格孤僻不愛與人交往,柴慧又是皇室貴胄和地方豪族養大,這個女人每一世對外界的認知都是相當的單純。因為認知單純,所以自以為聰明,總會做一些在成熟的人眼中相當幼稚的事。可為什麼偏偏在用得著她的時候學聰明呢?

「不想去拉倒,我也不會逼你。」李承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會兒,起身走向紙魔,「仁兄是否願意讓我封住司術精魂?我對皇宮中人不熟悉,到青州還得你指點一二,封住司術后大家都省心。」

紙魔看著夢妖說:「她也同往嗎?」

「我是不敢再用她,不如請郡主隨便找個衙門替咱關押她一陣子?」

在江州這段時間,柴慧跟夢妖相處得還不錯,她反問李承睿:「我想知道夢妖算不算得上我的朋友,她跟在我身邊幫我做事就是為實現跟你的交易嗎?」

「你想聽聽她的申辯?」

柴慧點頭。

李承睿斟酌再三,終於還是解開了夢妖嘴上的法術:「你但凡有一點良心就跟她說句實話,別讓她覺得虧欠了你。」

「你們就是虧欠我。」夢妖小聲嘀咕道,「你們大神如果盡職,我會被人帶進伏魔山落得人不人鬼不鬼?誰想死啊,我要活下去總得犧牲點什麼,不害人不就等於自殺嗎?我為延續生命而偷取紙魔的壽命,他就該來報復我;有人報復我,我就該逃走——都在情理之中啊。你少拿這點事來埋汰我,好像我得了你們多大便宜似的。」

紙魔在一旁大笑道:「不愧是你,無知無恥。」

「瞧,上來就說我無知無恥,你們根本就沒看得起我。武曲在我創造的夢境中沖我耍威風,我都要笑死了,要不是看在姓李的面子上,早就讓你下不來台了。還把我送到泰山去,你一個凡人拿什麼送我?讓我跟著你贖罪?說得好聽,不就是想利用我的法術嘛。無所謂,李承睿說只要我保護你,他就能讓我遠離紙魔,我願意聽你差遣。可是昨天呢?他要求我把自己送到紙魔跟前去,憑什麼?

「你武曲星君要得到周全的保護,我就得為了你犧牲自己?我只是猶豫了,姓李的就那樣指責我,好像我砍了你兩刀似的。武曲星君在天上是斗部大神,渡劫還投胎到公侯世家;她從不知民生疾苦,居然用孔夫子的道德禮法去要求那些被朝廷拋棄的人;她以自己的身份地位為榮,卻總以為自己已經屈尊成為了綠林好漢的朋友;她就像個十幾歲的孩子,瘋狂在大人眼前耍一些別人玩剩下的把戲……笑死人了,這種傻瓜你們還像寶貝兒似的捧著她,難道你們天神都一樣蠢嗎?」

柴慧就那樣靜靜地聽著,什麼反應也沒有。她不開口,李承睿也沒辦法讓夢妖閉嘴,因而夢妖得以喋喋不休地把滿腹牢騷統統倒出來。

「我沒有把什麼人當作朋友,因為從來沒有人看得起我,把我當成朋友。」

李承睿緊盯柴慧,生怕她會突然跳起來將夢妖暴揍一頓。

誰知柴慧像沒事人一樣問李承睿:「要不要下去喝一點甘豆湯?」

「如果你肯請客,我想喝點稀罕的燒酒。」

「喝什麼都請,走吧。」

柴慧目不斜視地下樓去,找個座位要了甘豆湯和燒酒。湯都快喝完的時候,李承睿才帶著被封住司術精魂的紙魔姍姍來遲。

「我總防著你過去打她,沒想到你竟連句話都沒說。」李承睿給自己和紙魔滿上酒,想了想也給柴慧倒了一杯,「涼東西不一定敗火,喝點酒試試?」

「你這個傢伙簡直像蛔蟲一樣什麼都知道,真討厭。」柴慧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燒酒所經之處都被灼得火辣辣地疼,「被人罵得既生氣又理虧,做人真難。夢妖的事我不過問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我也沒想到她會嘟嘟囔囔地說那麼多話,還有滿肚子怨言。唉,一番話說得我也不好意思懲治她了,總不能放了她啊?」

紙魔用嘲諷的語氣說:「李先生就不該讓她開口說話,她活到現在靠得就是裝傻賣慘,彷彿世上所有人都對不起她似的。二位確實有不足,但是人無完人,誰身上挑不出毛病來?她隻字不提自身的錯處,專講別人的不是,任誰看了也會覺得她可憐!哼,她怪人家瞧不起她,難道她配被瞧得起嗎?做了錯事不知悔改,憑什麼要求被平等對待?我沒追究她已是她的造化,她還委屈起來了。你們把她交給我吧,我來安排她。」

柴慧和李承睿對視一眼,李承睿說:「她罪不至死,我哪敢把她交給你?」

「我不會殺她。以前抓不到她,我做夢都想殺死她;現在人近在咫尺,我卻覺得這段感情才是奇恥大辱。我要親眼看到紅線斷開那天,我要親自燒毀姻緣人!」

李承睿問柴慧:「你看呢?」

柴慧抱著碗轉到另一邊:「我說不管就不管,傻瓜不能再隨便給別人出主意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你搞什麼,我們又沒笑話你。小孩子學大人說話做事也很可愛啊,大人頂多覺得有趣,怎麼會說那孩子是傻瓜呢?」

柴慧聽了把一口銀牙咬得「咯咯」響:「你有趣,你們全泰山都有趣。我要回家,外面的人都拿我當傻瓜。」

紙魔端詳著酒杯調侃道:「難怪你與天極殿同在一處,天帝卻只看重天極殿……你以前怎麼會號稱『冷美人"啊,是不是不說不笑才能把有趣的本性掩藏起來?」

「又多了一個嘴碎的娘娘腔。火氣好大,我得再喝一碗才行。」

柴慧氣得端著碗走開,惹得李承睿和紙魔哈哈大笑。

「要知道大家這麼合得來我肯定跳過夢妖直接找你幫忙,明明都是各取所需,她卻想著黑吃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沒有辦法,我們很難靠自己達到目的,所以總是不停地更換陣營,久而久之是非觀念也會變得模糊起來。希望上仙們不要太苛責我們這些小角色,我們跟天帝也僅僅是利益交換,而不是非要助紂為虐,想要幫他實現些什麼。」

「我都明白。」李承睿朝四周看看,探身到紙魔身邊說,「就好像嘍啰們跟著山大王只關心能不能喝酒吃肉,才不管未來要造反還是要招安。」

真是不會說話,紙魔都忍不住替他尷尬:「我說上仙,你這種性格大概沒有娶過媳婦吧?」

「如果是夢妖那種,我覺得沒有必要。」

又被他懟了一句,紙魔氣得哭笑不得:「夢妖的確不合適,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長得好看我都喜歡。」

紙魔往後廚方向努努嘴:「武曲星君可好?」

「她啊,長得是好看,可惜性格太一言難盡了。這麼會讓人操心,我難道缺女兒嗎?」

紙魔低著頭笑個不停,直到柴慧重新坐下來都沒有停止。

柴慧心裡並沒有完全接受紙魔,她朝傻笑的紙魔斜了一眼,說道:「什麼事笑成這樣,痛苦的過去已經被徹底遺忘了嗎?」

「痛苦的過去」讓紙魔在一瞬間收住笑容抬起了頭:「你們兩個講話都不太容易接啊……難怪夢妖會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你倆都是那種嘴上不設門神的傢伙,碰上個敏感的人很容易被多想哦。」

李承睿笑道:「我看大家是彼此彼此,誰也別說誰。」

幾個人在一起說說笑笑,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只是兩天已然過去,梁山好漢沒有一個露面的,江州那邊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安靜的生活讓柴慧感到渾身不適,如果明天宋江還不出現那就直接把赦書送上山好了,無論怎樣都要讓這件事有個結果。

「李先生,我們去梁山吧,再等下去我會瘋掉的。」

坐在窗台上的李承睿好像漠不關心似的說道:「拜託你搞清楚狀況,我得去青州找右弼,你認得路就自己去唄。」

「都是同僚不要說沒感情的話。你送我去更快,我怕夜長夢多啊。」

「***嘛要與你方便呢?」

「因為宋江的事結束后我打算跟你去青州。」

李承睿根本不相信她,頭也不抬地說:「你的態度轉變得蠻快嘛,誰知道我把你送到梁山後你會不會再反悔。」

「當時聽紙魔講故事我當然會覺得人心叵測,想要躲回家去。但是今早起床后那種感覺就沒有了,我還是感覺自己屬於閑不住的人,不去青州看熱鬧好像吃了什麼虧一樣。」

「渾然天成的任性,在下佩服。關於夢妖如何安置還沒有討論出結果,我要去找紙魔嘍。」

李承睿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一番,然後趁柴慧沒反應過來時側身從靠近走廊那邊的窗戶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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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郡主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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