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紙魔(1)

第 36 章 紙魔(1)

樂呵呵地給花榮滿上一杯酒,鄭天壽有點幸災樂禍地說:「以前你和柴慧之間有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攔著時,我還覺得你倆在遙遠的未來仍有在一起的可能。可現在人家是奉旨不成婚,你難不難過?」

花榮舉起杯來一飲而盡:「難過,但還是以慧娘所願為重。」

「不是吧,你真打算等下輩子?」

「我不想等又能怎樣?之前騙過她一次,現在生怕再有不周到的地方惹她生厭。她願意怎樣就怎樣吧,誰叫咱們惹不起呢。」

鄭天壽不禁嘖嘖稱奇:「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陶縉雲說上輩子全是她慣著你,這輩子終於輪到你慣著她了!」

「說不定是我該得的報應呢。」

喝著喝著,有人來敲門。鄭天壽剛把門打開就驚叫道:「慧娘!你怎麼過來了,客人不用招呼嗎?我屋裡又沒藏什麼人。」

柴慧推開他闖進去,還真沒想到能看見花榮:「呦,花知寨也在。幾時你們兩個喝酒能喝到一個屋了?我勸你離天壽哥哥遠點,否則會沾染上一些不良嗜好。」

鄭天壽笑道:「我哪有什麼不良嗜好。」

「聽牆根不是嗎?」

「嗯……是……」鄭天壽倒退著躲進花榮背後的陰影里,將酒友豁了出去,「花知寨,看你的了。」

這會兒就算把花榮推柴慧身上他也高興不起來,他背對著柴慧說道:「一點兒女情長,沒想到居然會驚動汴梁城裡的趙官家。我說郡主,隔壁的小王爺千里迢迢來到梁山,是要帶你回滄州,還是要帶你去汴梁?」

「二哥他是為柴進而來,也是為天子而來。我從小就是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不大會照顧家裡人的感受。因為這個,接到你的信后他們很慌,生怕我一步走錯就搭上吳王一家的命。至於天子慌個什麼勁兒……我遲早會弄明白。總而言之,二哥的任務就是警告我不許嫁人,我不必回滄州,也不會去汴梁。」

她反覆提到了花榮不想聽的事,真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之。

「你在這正好,我還想請天壽哥去尋你。」柴慧坐到花榮身邊,有點為難地說,「二哥想見見崔氏姐姐,不知道你是否介意。這事兒的確不太合規矩,如果你有顧慮,可以讓花妹妹陪她一起去。」

花榮向她投來一種費解的目光,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是在考驗我嗎?我們之前說得都是真的!」

「我考你什麼了!她名義上是你的妻子,我能大搖大擺地領著她去見別的男人嗎?就算我自己不要臉難道不用考慮你的面子嗎?哎呀問你還問出毛病來了,我不問了,我直接前去對面抓人行不行?」

「你去吧,你去啊。我做不了人家的主,問我也沒有用!」

柴慧突然站起來,嚇得鄭天壽凳子一歪坐倒在地,她氣得在腦子裡把髒話罵了個遍,出口卻是足夠文雅的字句:「你嚷什麼,我又沒惹你!」

「我又不是沖你!」

「你沒沖我你……」

「慧娘慧娘!」鄭天壽趕緊過來拉架,再晚點這倆非拆他房子不可,「別跟他一般見識,年紀小酒量不行,又喝多了。怪我,下次我不領他喝酒了行吧?你快去找崔氏吧,別讓人家小王爺久等。」

柴慧不解氣似的狠狠瞪了花榮兩眼才憤憤離去。

「好端端的,你惹她作甚。那個開陽的記憶一回來,她就不是以前簡簡單單的傻丫頭了。嗬就剛才的眼神兒,我看了晚上都不敢睡覺。」鄭天壽說著舉起酒杯聞了聞,「是一般的米酒啊,不至於喝醉吧。」

「我沒喝醉,就是心裡不舒服。」

「因為什麼?」

「因為……」花榮想了想,還是把話咽回去了。

鄭天壽指著他道:「不夠意思,不相信我。」

「沒有,就是覺得說出來沒意義。」

「那我替你說。」鄭天壽滔滔不絕地說道,「你以前說什麼以慧娘的意願為重,說願意等她等到下輩子都是緩兵之計。實際上你只是不願意放過轉瞬即逝的機會,想盡一切可能表現得理解她,尊重她,最好能彌補自己在她心中崩壞的形象。你相信來日方長,期待今生今世就和她走到一起。但是今天,遠在東京的天子打破了你的美夢,對嗎?」

花榮和鄭天壽交集不多,要不是他和柴慧走得近,他們可能永遠不會單獨坐下來喝酒。他相信鄭天壽了解柴慧,但沒想到他竟然也能看透自己。

「說得沒錯。」花榮把頭埋進手中,很久以後才抬起頭來苦笑著問鄭天壽,「我在想什麼?做了什麼?為什麼而做?」

「你自己不知道嗎?」

「以前知道,但是現在完全理順不清了。」

鄭天壽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應該聽慧娘的話。」

「什麼話?」

「把一切拋棄在清風寨,從頭開始。」

花榮笑道:「那只是她孩子氣的做法。」

「別忘了,她現在的腦袋裡不僅僅有個怠於理事的柴慧,還有個活了千年的開陽。她不是孩子。」

花榮閉上眼睛深呼吸,試著不去想那些讓他頭疼的事。

「不容易吧。」

花榮緩緩睜眼,喃喃地說:「記憶不是一件物品,想拋棄就能拋棄。我、劉高、宋大哥等等都是她不美好的記憶,可她現在就想不在乎了一樣。果真是個不同尋常的女人。」

「真是沒救了。」鄭天壽無奈地說,「我想拉你一把,你這顆腦袋卻總離不開她。情情愛愛的事兒太可怕,能讓花知寨這等英雄無法自拔。還是光棍兒好啊。」

聽他這麼說,花榮笑了:「都是皇帝老兒不好,白白地給我添煩惱。過去我把心事藏得嚴嚴實實,想起來就覺得心裡悶悶地難受。今天被你挑明,我反而如釋重負。命里無時莫強求,怨不得別人。」

「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吧花知寨,未來也許不好,但沒準兒也不壞。」

「借你吉言。」

隔壁的門開了又關,柴慧已經把崔氏請到。她本人絕不願再和孝錫同處一室,於是請了花妹妹陪崔氏前去敘舊。將自己的房門一關,她終於又感受到久違的自由。

「星君,您快跟我走。」

「夢妖?去哪裡?」

夢妖的聲音顯得很急切:「我在岔口發現了兩個在天上飛的怪人,剛要回來喊你時黃信路過也看到了,我怕他叫起來引得大家都過去看,就先施法把他定在那了。」

「你對黃信施法?夢妖啊夢妖,我留你是為了幫你將功補過,你卻一會兒亂現身一會兒亂施法。萬一出去后罪加一等,我豈不是害了你?」

夢妖聽出她話裡有話,忙說:「您別趕我走,我可是一本正經在為對抗天帝貢獻力量呢!剛才的事我實在沒辦法,把黃信一個人拉下水總好過成千上萬的嘍啰都看到妖怪滿天飛吧?」

「我是擔心你。」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在做好事,天法司不會是非不分。」

「那快去把黃信解開,我隨後就來。」

夢妖不再回答,周圍再次陷入沉寂。柴慧抓緊時間往岔口跑。果然遠遠地看見西北方向的空中有兩個人形黑影漸漸飛遠,黃信在路邊等她,一見面就「噗通」跪倒,臉上儘是惶恐神色。

「黃都監,你做什麼?」

「黃信對天子忠心耿耿,奈何慕容彥達心胸狹窄,我辦差不利又丟了清風鎮,回去必定不得好結果。宋公明義薄雲天,秦總管又是我師父,因為他兩個在我才情願落草。我不是想和朝廷作對,但走到這一步確實是報國無門啊。」

「有好日子過誰也不願意上山做賊,你且起來。」黃信站起來后,柴慧又說,「突然跟我說這些,是不是夢妖嚇唬你了?」

提到夢妖,黃信畏懼地掃視著空蕩蕩的四周:「官家一向推崇道教,沒想到郡主也有驅使鬼神的本領,難怪您二位關係密切。以後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黃信一定在所不辭。」

「我馬上要離開梁山了,有件事還真得勞你上上心。」

「郡主請講。」

「你和秦明都是不得不落草為寇的,他那人脾氣急,又和宋江等人有些仇恨,我擔心他會忍不住流露出內心的真實情感,和宋江站到對立的立場。」

黃信不解:「宋公明不在山上,郡主是否多慮了?」

「宋江不在,花榮、燕順、王英等人卻在。秦明是不可多得的將才,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最鋒利的兵器;但是萬一使用不當,或者兵器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會傷到主人。我懷疑宋江心裡埋藏著一份做主人的野心,不然他幹嘛費盡心機算計秦明?如果他發覺秦明心存記恨,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恐怕不會留之於世。」

「那我今後常伴隨師父身邊,哪怕他喝醉了我也留神。」

「還有,請都監留意梁山,若是突然發生像花妹妹夢魘一般的怪事,你要及時通知我。」

「我一定留意。郡主要回滄州了嗎?」

柴慧再次看向天空,那兩個模糊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我要去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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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郡主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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