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射錫

第 22 章 射錫

宋江把過去的事講完后,還不忘補上幾句話:「當年促成這段姻緣的老者已經去世,否則他知道你們的事肯定會自責不已。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年見證此事的人是我,我也會讓花榮兄弟做同樣的事。」

「事做得好,人也是好人,然後呢?」柴慧學著宋江的語氣說道,「如果當年見證此事的人是我,我也會讓花知寨做同樣的事。說得輕巧,又不是你給他做小老婆。」

「如果你介意的只是這件事,那我無話可說。婚姻大事,除了你們自己,別人都做不了主。」

「是呀,是呀。」

宋江懷疑她有點不耐煩,於是問她:「你遇著崔氏的時候,她還沒有見過花榮兄弟嗎?」

柴慧兩眼望天想了一會兒,說:「我記得是沒有。她當年瞞著父親上京告狀,想把慕容拉下馬,不想被慕容妃的走狗擒住,險些丟了性命。趙孝錫……就是我哥哥的那個朋友,他和我一起把崔氏送去治病。崔氏醒來后,我們從她口中得知了慕容妃的為人,以及她娘家的所作所為……」

在四年前東京汴梁的一家醫館中,柴慧看到床上的女人有醒轉跡象,立刻高興地喊起來:「趙孝錫,趙孝錫!她醒了,你快來看吶!」

孝錫從外屋進來,見婦人茫然地看著他們,忙解釋道:「小娘子莫怕,這裡是醫館,我倆是救你的人。」

「多謝官人相救。」婦人朝孝錫微微頷首,說話還是有氣無力。

柴慧問道:「姐姐是哪裡人?怎麼一個人流落此地?」

「奴家姓崔,家父在青州下轄的清風鎮做事,平時受盡知府慕容彥達的折辱。慕容在青州這幾年,百姓們日子越活越苦,父親看不下去,經常為了稅收、徵兵等事與他發生衝突。不久前他剛用私刑打了父親,最近又不知為何把父親抓去了府衙。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想到來京城告御狀。」

「告御狀?」柴慧和孝錫對視一眼,都覺得萬分驚訝,「告誰?」

「自然是青州知府,慕容彥達。」

柴慧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抓住崔氏的胳膊問:「令尊是清風寨崔義符?」

「姐姐如何知道?我父親正是清風知寨。」

「我認得一個叫徐寧的人,他夫人買個菜都能搜集一大堆小道消息。最近汴梁各處在傳你家有塊天外巨石,你姓崔,父親又在清風鎮,我當然先想到崔義符了!」

孝錫在一邊冷眼旁觀,戲謔道:「別像個沒教養的野丫頭,亂喊別人父親的名諱。」

「你閉嘴我能把你當啞狗宰了嗎?」

孝錫搖了搖頭,對崔氏說道:「小娘子要告的是聖上妃子的親哥哥,你可想好了?」

「家父生死不明,不見到他老人家迴轉清風寨,我愧做人子女!」

柴慧想了想,勸她道:「鼓在宣德門南街西廊,隨時可以去敲。可你有所不知啊,鄭貴妃新喪,慕容氏很有可能升為貴妃。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告她哥哥,天子怎麼會允准?」

「可鼓勵臣民擊鼓鳴冤的不正是天子本人嗎?」

「他那個人說話就像放……呸!我的意思是,他身為皇帝應該那樣做,所以才那樣說;鼓勵是鼓勵,可沒說告了就能贏呀。」

「哎哎哎,你懂得就說,不懂得就閉嘴,是那麼回事兒嗎?」孝錫聽她張嘴就要罵皇帝,而且阻攔崔氏的話也沒說到點子上,趕緊讓她打住,「娘子,柴慧她話糙理不糙。你這種狀告朝廷命官的案子登聞鼓院確實會受理,但是萬一慕容妃從中作梗,天子斷你一個所告不實之罪,你受得住八十杖刑嗎?」

「那我父親的冤就無處申了嗎?萬一慕容從此囚禁我父,或者暗害他呢?」崔氏淚眼朦朧地問。

「申冤……」柴慧重複了一遍,不覺悲從中來,「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崔氏疑惑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柴慧!」孝錫本能地攔住她,眼神犀利地搖了搖頭,「你不能說。」

「我有數。」柴慧接著跟崔氏說,「我出身前朝皇室,承蒙聖上開恩,人人都叫我一聲郡主。那又如何?我從小背井離鄉,寄人籬下,都是拜哲宗皇帝所賜。別人說我是災星,他僅為求一個心安就定我死罪,害得我全家冒死保我性命,害得我小小年紀更名換姓連親爹仙逝都不能去靈前哭一哭!

「當今天子登基后,免去我一家罪過,讓我重新回到青天之下,可最好也就是這樣了。哲宗皇帝是他哥哥,他不能昭告天下說先帝錯了,那麼這個錯只能含糊過去,我也只能得到一些華而不實的補償。申冤?想都別想,沒死成就偷著樂吧。」

「原來是郡主。」崔氏看看她,再看看孝錫,兩人風塵僕僕怎麼也不像皇室貴胄,「民女眼拙了。唉,連郡主都走投無路,我就算敲響登聞鼓,恐怕也免不了八十杖刑。」

孝錫怕她難過,趕緊說:「我和你們那一路的提點刑獄公事相熟,回頭告訴他一聲,讓他點點慕容。崔知寨是朝廷命官,他敢偷偷用刑卻不敢明目張胆地迫害。如果此計不成,你再來找我,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他是吳王家的小王爺,辦事比你一個大姑娘方便,儘管找他就是了。」柴慧拍拍孝錫的胸膛,替他做了擔保,「趙二爺一出馬,沒有擺不平的事。」

「別吹別吹,我害怕。」孝錫推開柴慧,微笑著問崔氏,「明天我們要去河北,順路往山東方向帶帶你,你的身體……能上路嗎?」

「可以的。我也擔心父親的安危,早早回去看看情況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孝錫讓她早點休息,二人出門后,只聽走廊上有人說話。

「二哥你拖我作甚,哎呀你臉好紅啊,不會吧,剛見面多久你就看上她了!其實我也覺得她不錯,看起來挺溫婉的女孩兒,沒想到這麼剛。你眼光真絕,看上的女子都不錯!」

過道上安靜了一會兒,就聽孝錫幽幽地說道:「我還有一絕」

「啥?」

「我腳法也是一絕!」

「啊呦你敢踢我!」

「老柴家沒人教你女兒家不要聒噪嗎?」

「從生下來還沒人踢過我屁股!」

「那你可錯了,你穿開襠褲那會兒我不僅踢過還連拍帶掐呢!」

「老流氓你給我站住——」

「嘁,小短腿兒。」

崔氏在燭光下落寞地坐著。

縱使有萬般不幸,郡主依然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因為她還有家人。

可父親一旦出事,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第二天,趙孝錫駕著馬車來接上崔氏,便登上了送柴慧到滄州的路程。本來從汴梁到滄州不必繞道山東,可誰讓小王爺樂於助人呢?儘管一路上柴慧都說他不懷好意,狼子野心,但他還是要頂住壓力,堅持要把崔氏送到家。

車馬顛簸著過去一日又一日,三個人終於到了清風山下。柴慧揉著酸痛的腰,對崔氏更是佩服投地。很難想象她經過多少苦難才到的東京,可惜慕容妃太過狡猾也太過機警,還不等崔氏告狀就抓住了她。以前大家都以為慕容妃是個好人,這幾天聽崔氏講述才知道,他們兄妹兩個狼狽為女干,慕容妃給皇帝吹枕邊風,使得慕容彥達長期盤踞在青州一帶,做下無數惡事。

「原來她的漂亮賢惠都是裝出來的,我就說嘛,死魚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柴慧剛說完,孝錫就陰陽怪氣地諷刺道:「也不知道是誰,天子要升慕容做貴妃,她第一個跳出來贊成。」

「善良的人最容易被壞人蒙蔽,你連這都不懂嗎?趙二哥?」

「你的歪理我不懂。」孝錫停下馬車,從柴慧手中搶走水壺,沖她做個鬼臉,「我不要跟你坐這麼近,否則回頭准變得像你一樣痴傻。」

「快滾快滾!」

孝錫迅速抽了她胳膊一巴掌,看到她吃痛的表情才心滿意足地到山溪那邊打水去了。.

「姐姐,進山的路怎麼走?」

崔氏正笑話他倆嬉鬧的模樣,聽到柴慧問話后忙斂住笑容回答:「還有一段距離呢。三山一帶不是很太平,要不你們就送我到這裡吧。」

「那怎麼行,送佛送到西,越不太平越不能讓你自己走。」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突然聽到「啊」的一聲,溪水那邊傳來孝錫的慘叫。柴慧反射似的抄起腰刀跳下馬車,崔氏也要下來看看情況,卻被柴慧攔住了。

「別露頭,快回去。」

「你要當心。」

柴慧彎著腰一點點靠近孝錫,只見他抱著右腿躺在地上痛苦地□□著,一旁的地上除了血跡還有支帶血的箭。

「二哥,你對自己太毒了,這麼令自己痛苦的事應該讓我來啊。」

孝錫疼得臉都變形了,卻不忘嘴上佔便宜:「你想得美!死丫頭想趁人之危,白日做夢,我自己拔了!」

「沒良心。」知道有人放冷箭,柴慧使勁壓低身子,提高嗓門兒喊道,「哪個不知死的暗箭傷人,有本事出來單打獨鬥!」

半山腰上一人回應道:「在下清風知寨花榮,誤傷行人自然會下去道歉,娘子何苦出口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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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郡主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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