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購買半妖

夜色深沉，集市外面熱鬧依舊，不斷有山民匯聚。

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引起亦飛的注意，細聽一下，裏面還夾雜着喝罵和啼哭的聲音。

亦飛站起身，向聲音的源頭望去，一隊模糊的身影在月光的映射下越走越近。

那是一隊精悍的山民，手持兵器驅趕着一群被捆縛的人。人群中有女人、男性、少年少女，沒有老人、孩子，男性也只有寥寥幾個。

秋凱站了起來，看着人群嘆息一聲道：「又是一群可憐人。」

即使秋凱沒有說明，亦飛也能明白這是兩個族群爆發了爭鬥，勝者得到對方的一切，敗者不光失去所有的財物，還會被發賣為奴。

這樣的情況在大山中經常發生。

秋凱的眼神有些跳動，亦飛注意到了，不由問道：「你同情他們？」

「不是同情。」秋凱搖頭道：「而是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其中一員，我的部族太弱了。」

亦飛瞭然，秋族全部人口僅僅一百多人，在部族中根本排不上號，獵人也僅僅十三人，面對稍大的部族，都缺乏反抗之力。

現在是有神鳥庇護，可以後呢，誰也說不清。

秋鶴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插話道：「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只要有神鳥在，我們永遠安全。」

「但願吧！」

秋凱沒有和秋鶴爭辯，這種辯論他爺爺和父親爭論了無數次，結果便是，繼承人變成了秋鶴。

而秋鶴，是秋峰的死忠。

所以秋凱從不參與，他有自己的謀划。

「大伯讓我買幾名女子回去，其中一個會分配給你，明天你可以自己挑選。」秋鶴拍了拍秋凱肩膀，回去躺下了。

秋族出身不凡，自然知道近親結合的危害，在沒有合適對象的情況下，會在集市買一些女子回去。

秋凱這一代男女比例失調，像秋凱這樣成年的男性有幾個都是光棍。

也是現在有了製鹽技術，後面不用花費大量物資換取食鹽，手頭才有了余財添置人口。

否則光是給這些光棍配對都是個大問題。

秋族太窮了。

聽到人口買賣，亦飛默然，在一個分封制和奴隸製為主的世界，人口買賣完全是合法化的，他也沒法說什麼。

何況他現在還在生死線上掙扎，就更沒資格了。

等隊伍靠近，亦飛發現準備發賣的奴隸絕大部分都是年輕女性，男性不是偏瘦弱，便是有傷在身，心裏不免有些猜測，他問秋凱道：「這個部族的其他人是不是都被殺死了。」

秋凱有些沉重地回答道：「都死了。強壯的男人會戰死，老人和幼童沒有價值會被殺死。」

亦飛心裏有些難受，秋凱的回答和他的猜測基本吻合。

這是一個以狩獵為主的山區，沒有勞動力這一說法，打獵的隊伍也不會加入心懷叵測的人，所以老人和幼童完全沒有利用價值。

「我要殺了你們。」

一聲震天怒吼驚著了亦飛，他向這支隊伍的後面看去。

兩個獵人模樣的漢子抬着一根樹榦，走在隊伍的後面，樹榦下，綁着一個巨大的身影。

似乎是怕對方掙脫，這個人從頭到腳綁的密密麻麻，就像包上了一層厚繭。

「該死的混蛋，再叫我就打死你。」

樹榦兩邊各站着一名獵人，其中一個喝罵完之後，手拿木棍狠狠地敲了一棍子。

被綁的人挨了一棍子，卻毫不在意，叫罵聲一直不斷。

亦飛聽了一陣才明白，被綁的人是落入對方預設的陷阱才被抓的，他對此不服，吵嚷了一路。

亦飛一陣無語，生死都操在人家手中，還對被俘的方式耿耿於懷，也不知道心有多大。

隊伍來到亦飛他們旁邊沒動了，這裏是角落，人比較少，適合他們停留。

對這些人的到來，亦飛提高了警惕，對方人數眾多，光是可辯的獵人便有三十來人，現在兩方非常近，他可不想出岔子。

秋凱看亦飛緊張，湊近亦飛說道：「沒事，這裏是集市門口，有護衛看護，不允許私鬥或製造混亂。一旦發現，死都是輕的，弄不好會被滅族。」

亦飛放心了，他走到被綁的人旁邊，想看看是怎樣一個人。

此時被綁的人被放在了地上，由於身上綁的密密麻麻，只能看到一個腦袋。

或許是怕驚動守衛，嘴裏被塞了東西，發不了聲。

只一眼，亦飛斷定這是一個半妖。

除了這人長著一張不似人類的面孔之外，他的額頭還有兩根二十公分的犄角。

一名獵人來到亦飛旁邊，對着亦飛熱情地說道：「這位公子，這是一名半妖，我們部族為了抓他死了好幾個好手，現在還有一大堆傷員在家躺着呢。您瞧瞧可有興趣。」

不怪獵人熱情，亦飛一身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山民，比集市裏的商人穿的還要規整，像是山外來的公子少爺那一流。

似半妖這種商品，其他人是不敢買的，除了賣給奴隸商人，也就只有這類人才有興趣。

可奴隸商人給的價極低，不划算。

亦飛淡淡地問道：「他什麼來歷。」

獵人翻過半妖的臉，指著額頭的一個烙印道：「哪有什麼來歷，大山那邊逃過來的。」

亦飛藉著月光看了看，似乎是一種圖案，和地球的族徽有點類似。

在額頭烙圖案，是這個世界宣示奴隸歸屬權的一種方式。

半妖額頭有烙印，身份便高不了，只能是奴隸。

亦飛已經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一片叫萬里蠻山的山脈，萬里蠻山可不是白叫的，真有那麼大。

一個奴隸能跑這麼遠，本事差了根本做不到。

亦飛的興趣更大了。

繞着半妖轉了轉，亦飛問道：「什麼價格？」

獵人咧嘴一笑道：「不貴，一百斤鹽或五千斤糧食。」

亦飛聞言一愣，感覺是很便宜，但想想又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旁邊的秋凱湊到亦飛耳邊道：「集市最好賣的是女奴，一個女奴最高只能賣到五斤鹽，半妖根本沒人要。」

亦飛明白哪不對了，他的認知還停留在地球，在地球這點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麼。

但在這裏就不同了，這裏鹽和糧食都是硬通貨，兩者可不便宜。

就像秋族，每年的大部分收穫只能換取三十斤鹽，可以說貴的要死。

明白了物價，亦飛搖頭道：「太貴。」

獵人陪着笑臉道：「那您覺得多少合適？」

半妖在集市不好賣，賣給奴隸商人連損失都補不回來，只有外面來的公子少爺一流才感興趣，可那些人很難碰到。

獵人的族群本來是準備殺掉半妖的，後來族長讓他們帶來碰碰運氣，才留到了現在。

亦飛猶豫了，他對這個半妖感興趣不是心血來潮，主要是沒安全感，看能不能收個強力手下，要知道他現在的小命還掌握在秋族手裏。

但他不知道秋族的人會不會允許。

亦飛偏頭對秋凱說道：「我想買下這個半妖。」

對秋凱他沒必要隱瞞，這傢伙也不是個省心的主，兩人天然就是盟友。

秋凱苦着臉道：「秋鶴叔不會答應的，何況我們也買不起。」

隨後小聲道：「除非你能搞定秋鶴叔，再把價格降下來。」

「半妖就是個禍害，你買下他隨時會被他殺掉。」秋鶴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他一直注意著亦飛的舉動，只是沒靠的太近，現在聽到亦飛想買半妖，立馬走了過來阻止。

亦飛掃了眼秋鶴，這老小子陰魂不散，弄得他很不開心。

如果不是秋鶴和秋峰想要他小命，他至於絞盡腦汁想脫身之計么。

沒有理會秋鶴，亦飛低下身子，取出半妖嘴裏的堵塞物，對着半妖小聲說道：「你跟我三年，我放你自由，但這三年你必須無條件效忠於我。」

半妖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三年後你真放我自由？」

奴隸是這個世界最慘的一個階層，沒有身份、沒有自由，終身服務於主人，還是世世代代。

半妖更慘，是奴隸中的最底層，還不被人類和妖認可，連個族群都沒有。

聽到可以得到自由，地上的半妖幾乎不敢置信。

亦飛非常誠懇地點點頭道：「我說到做到，三年時間，不是很長，你賭得起。」

半妖性子暴躁，行為莽撞，可不代表沒有腦子，亦飛的話真不真三年後就能見分曉，地上的半妖只稍作思考便答應道：「好，我答應你，這三年我為你賣命。」

亦飛笑了：「你不會失望的。但你如何保證你不逃跑」

半妖苦着一張臉，無奈道：「我們半妖除非有人庇護，否則沒人能容納我們，我逃跑又能跑到哪去。」

亦飛想想還真是如此，他站起身，看向獵人道：「我只能支付你三十斤鹽，同意我們就交易，不同意我轉身就走。」

亦飛語氣決絕，獵人拿不定主意，走到一邊和幾個族人商量了一下。

很快獵人走了回來，一副吃了大虧的表情道：「便宜你了，怎麼交易？」

「你等我一下。」

亦飛將秋鶴和秋凱叫到一邊，敞明了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打算，等我教會你們製鹽后就會殺了我。」

秋鶴冷冷地看着亦飛道：「你把話挑明了說，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亦飛笑了笑，指著集市大門處的守衛道：「這裏是集市，你不敢動手，因為你的膽子太小，害怕給秋族招禍。」

集市的規矩是以前秋鶴告訴秋凱的，現在秋凱又告訴了亦飛，所以亦飛有恃無恐。

即便秋鶴有殺他之心又如何，一個因恐懼敵人而甘願深藏深山的人，是沒有犯險勇氣的。

秋鶴咬牙道：「你想怎樣？」

亦飛豎起食指晃了晃道：「不是我想怎樣，我一直抱着幫助你們的想法，是你們辜負了我的好意。現在，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秋鶴沒出聲，心裏猶豫着要不要動手。

秋凱一拍秋鶴肩膀，示意他冷靜，隨後向亦飛問道：「什麼交易？」

亦飛示意不遠處的半妖道：「幫我買下他，我交給你們製鹽的技術。一筆花費和用之不盡的鹽，我相信你們很容易判斷哪個更重要。」

秋鶴滿臉怒色，捏拳道：「你真當我不敢動手。」

三十斤鹽，大半年的收穫，秋鶴是真想殺了面前的小子。

「秋鶴叔，冷靜。」秋凱勸誡了秋鶴一句，轉向亦飛道：「這個交易我同意了。」

沖秋凱點點頭，亦飛面向秋鶴道：「秋凱雖然是你的侄子，可他比你看得明白。你是這次的負責人，那麼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