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奴隸市場

海蘭衛是個精明人，出身大族，又經過幾年的商業歷練，眼光自然不低。

亦飛說的話他認可。

並且他了解的更多。

其實海蘭家族的處境很尷尬，對外弱勢，對內也是無奈。

照說海蘭風身為領主，蠻山領便是他的私產，擁有徵稅權。

但在大山裡，海蘭風不敢徵稅，山民生存本就不易，一旦徵稅，弄不好會逼反所有山民。

以山民的強悍和數量，要推翻海蘭風不說易如反掌，也不算太難。

這便是集市出現的原因。

沒法徵稅便從物資上賺錢，也讓山民不至於缺少物資下山劫掠。

順帶預防有人坐大。

要解決這一困境，最好的方法便是有足夠的糧食，如果糧食足夠，便能大規模徵兵，對內對外形成有效震懾，也不用極度壓迫農奴，以至於農奴情願逃進深山搏命，也不願在土地上掙扎求生，致使山民越來越多，形成惡性循環。

其實蠻山領的耕地不算少，關鍵是缺乏生產力，不能在春耕時節開墾出足夠的土地，這才是糧食產量提不上來的主要原因。

至於進山抓捕逃奴，那不現實，進山鎮壓某個部族和追捕逃奴不是一回事。

究其根本，山民大部分是逃奴。

一旦追捕逃奴，會讓敏感的山民生出反抗之心。

為了不刺激山民，海蘭風對逃奴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以說海蘭風這個領主當得極為憋屈。

本來海蘭衛不打算花大代價換取亦飛的工具。

但在亦飛說完之後，他也明白了這件工具的重要性。

海蘭衛是有野心的人，一個店鋪的掌柜遠遠滿足不了他的慾望。

可他這個掌柜一當便是好幾年。

原因很簡單，守著一個小小的集市很難有大的作為。

現在亦飛所說的工具讓海蘭衛看到了希望，只要工具真的具備亦飛所說的效果，他將之獻給海蘭風，晉陞幾個級別當不是問題。

海蘭衛在思考清楚利弊之後，盯著亦飛道：「我想要這個工具，條件你開，只要我能做到，會盡量滿足你。」

目的達成，亦飛心裡雀躍了一下。

不過興奮歸興奮，沒忘了報價。

「我要組建一支護衛隊，所需的資金和裝備由你出。另外再加一萬金幣。」

海蘭衛謹慎地問道：「多大的護衛隊？」

亦飛想了想，不確定道：「人數現在沒法確定，最多不超過二十。」

亦飛沒想招太多，養不起，再說說多了，海蘭衛也不可能答應。

海蘭衛鬆了口氣，對方沒有獅子大開口，讓他放鬆了許多。

甚至他覺得亦飛開價非常低，讓他佔了大便宜。

剛才他可是生出了交易不成就綁票的想法。

當然，那是迫不得已才會做的。

「沒問題，成交。我們如何交易？」

「你把匠人叫來，我先給出樣式讓他打造，然後我去挑選人手，你叫個人跟著我付賬。」亦飛早計劃好了。

海蘭風叫人把匠人招了過來，亦飛一邊說一邊拿手在地上比劃，好一陣才讓匠人明白了意思。

主要是亦飛也記不太清犁的模樣，他只是在鄉間偶爾見過，需要一邊回憶一邊解說。

搞定匠人，亦飛帶著人下樓，準備去集市的奴隸市場看看。

海蘭衛沒有食言，叫了一名店員帶著錢跟隨。

秋鶴和秋鳴見亦飛等人沒事，也跟了上去。

奴隸市場在集市的大門旁邊。

這裡人不少，可和別的地方比就要冷清了許多。

畢竟山民很少有人買奴隸，買的話也是買少量女奴。

奴隸基本上都是山民，是部族之間發生爭鬥之後的倖存者。

不幸的是，會被發賣。

亦飛悠閑地晃蕩過來，沒了死亡壓力，他的心情無比的放鬆。

可在見到大批奴隸之後，輕鬆的心情頓時又沒了。

這些奴隸大部分為女奴，個個皮包骨頭，身上有點肉的不多，滿身襤褸，都沒了人形。

男性也基本是瘦弱的男性，有武力的男人，大部分都戰死了。

沒戰死的，也大多帶傷或殘疾。

這就像一個比慘的世界，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所有人都是一副木訥的神情，彷彿在部族失敗那一刻，便化為了行屍走肉。

亦飛一個現代社會長大的人，哪曾見過這樣凄慘的景象。

同情心油然而生。

但他無力改變什麼。

只能悶著頭朝前走去。

眼不見心不煩。

「你們兩個上去和他打，打死了我有賞，輸了就拿你們喂我的肥虎。」

囂張的叫囂聲引起了亦飛注意，他抬頭看了過去。

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大聲的叫囂，在這個男人身後，跟著一頭如老虎般的野獸。

這裡是一個大部族的場地，和別的部族不一樣，他們俘虜了不少強壯的男性。

山中爭鬥並不全是拚命，相差懸殊小部族會選擇投降，活著總比死了強。

這是一個小部族投降了大部族，所以才有如此多強壯男性。

叫囂的男人是個奴隸商人，雙方因價格沒談攏選擇了賭鬥。

奴隸商人贏了則得到對方全部男**隸，輸了就要付出一大筆錢。

在奴隸商人的叫囂下，兩名商人的護衛上前將一名青年包夾了起來。

青年本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在奴隸商人喊出打死他的話之後，才稍稍有了一點反應。

被兩名護衛包圍，青年只在原地靜靜地站立著，眼角餘光注意著兩名護衛的動靜。

等一名護衛抬腿踢向他的頭部時，才一個矮身脫出包圍圈，在踢腿的護衛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個掃腿將護衛掃翻在地。

另一個護衛撲了上去，也是一腳踹向青年的頭部。

青年躲避不及，抬起身子硬抗了一腳，在飛出去之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腳裸，將對方扯成了一字馬。

護衛的身體韌性明顯不行，一字馬後一下站不起來。

青年鬆開護衛的腳，轉身將另一名準備爬起來的護衛脖子勒住，張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在護衛的痛呼聲中，青年吐出一塊帶血的皮肉，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直到死亡，那名護衛也沒能掰開勒住他的手臂。

青年的狠勁嚇壞了另一名護衛，他瘸著腿準備逃跑。

「肥虎，去。」

奴隸商人明白結果已定，指揮著寵物撲向逃跑的護衛。

護衛沒跑出兩步便被肥虎一個虎撲撲倒在地，因背對著肥虎，一時難以掙脫。

一聲慘嚎之後，被肥虎咬斷脖子的護衛沒了聲息。

「白老闆，好歹是你的手下，這樣做太殘忍了吧。」一名頭纏長帕的中年獵人走到奴隸商人面前，伸出手道：「不過我得謝謝他們，他們幫我賺了一筆。」

「兩個蠢貨讓我輸掉了大筆的錢，死亡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奴隸商人嘴裡嘟囔著，朝後揮了揮手。

一名護衛將一袋錢扔給了中年獵人。

中年獵人用手接住，袋子里發出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響。

金錢碰撞的聲音十分悅耳，中年獵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笑著邀請道：「要不要再斗一盤。」

奴隸商人搖頭道：「不，牛祈，你太狡猾了，和你賭鬥我就沒贏過。」

中年獵人笑著道：「早說了外面請的護衛不靠譜，要請就請山裡的，你又不聽。」

奴隸商人掃了一眼那群男**隸，眼露貪婪道：「你也贏了大筆錢，把他們按照剛才的價格賣給我如何。」

牛祈遲疑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道：「不行，進了你的手，他們都會死。我雖然發賣他們，卻不會看著他們去死。」

兩人相熟，打交道不是一兩次了，彼此都知根知底。

奴隸商人買的奴隸不是作為勞力，而是轉賣給斗獸場，進了斗獸場，就沒有能活下來的。

牛祈不算好人，可也不是窮凶極惡之人，這批奴隸都是投降的，他不打算賣給白姓奴隸商人。

另一邊，亦飛看著凄慘死去的護衛，被這個世界的殘酷著實震驚了一把。

剛才的打鬥毫無美感可言，只有赤裸裸的殘酷和血腥。

現在他才發自心底認識到自己到了一個什麼世界。

一個視人命為草芥的亂世。

人命，在這裡不值錢。

他可不會認為這是一起偶然事件。

像這樣的慘象，在這個文明落後的世界才是正常現象，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正在源源不斷的發生。

秋凱雖說是本世界的土著，但因封閉的原因，沒有經歷過部族之間的爭鬥，也不太習慣眼前的慘象，他提醒亦飛道：「走吧，這些奴隸不適合做護衛，我們去前面看看。」

亦飛抬頭看了眼咬死護衛的青年，青年被大部族的獵人驅趕著回到了族人群中，臉上的神情還是那般木訥，兩眼也變得毫無神采。

剛才青年表現得極為殘忍暴戾，可那是為了保命，源於身體的戰鬥本能，他的心，其實在被俘那一刻便已經死了。

這樣的人亦飛不敢要，於是向秋凱問道「前面有什麼不同嗎？」

秋凱回道：「大部分男奴隸在奴隸商人手裡，你要挑護衛，最好還是去奴隸商人那挑，他們的駐地在前面。」

亦飛點點頭，朝著裡面走去。

路上亦飛沒有再停下腳步，直接去了奴隸商人的駐地。

這裡的奴隸商人不多，畢竟奴隸有限，不夠分。

他們要在集市停留很久，才能買到足夠的數量。

也正因此，租一塊駐地便很有必要。

這裡的奴隸都被戴上了手銬腳鐐，沒有戴的，只有那些略有姿色的女奴，但這樣的女奴不多。

大山生存環境惡劣，養不出姿色出眾的女子。

還有一些人被關進了鐵籠子里。

亦飛看完所有奴隸，發現了幾名關在籠子里的半妖。

亦飛抬頭看向林坨，發現林坨臉上沒有半點異色，好像對同類被關押絲毫不在意。

「林坨，看到同類被抓你就沒什麼想法？」

林坨不在乎道：「半妖只認同伴，其它一概不認。」

亦飛奇怪地問道：「為什麼？」

林坨回答道：「我們半妖本就不該出現在世上。我們出現的原因，不過是妖族子嗣困難，需要我們來補充戰力。」

可憐的半妖！

亦飛認識到半妖可不比混血，他們不過是妖族需要的工具，根本沒把半妖當做族人，否則也不會貶為奴隸。

妖族都不認可半妖，何況其它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