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謀算

打發了店員去請掌柜，亦飛無所事事的沿着櫃枱慢慢觀看。

秋凱一直跟着亦飛，等店員離開才對亦飛說道：「這裏是領主的店鋪，鹽和鐵只有這裏才有的賣，但價格可是不低。到時你付不出錢，領主的人可不會和你客氣。」

亦飛愕然：「有多貴？」

秋凱指著一把匕首道：「像這樣一把匕首，價值三枚金幣。」

三枚金幣！

亦飛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照這樣算，鐵不比金子便宜。

關鍵鐵還是生鐵。

亦飛已經知道了妖域大陸的貨幣體系，十枚鐵幣能換一枚銅幣，一百枚銅幣能換一枚銀幣，一百枚銀幣換一枚金幣。

沒錯，妖域大陸有鐵幣，鐵能當錢用。

按這個演演算法，一枚金幣能買很多匕首，可在這裏，居然連把匕首都買不上。

瞬間，亦飛明白了緣由。

「賣的這麼貴，是不是和領主有關係？」

秋凱點頭道：「你明白就好。除了領主，任何人不得售賣鐵器和鹽，一旦發現死路一條。」

這是壟斷啊！

亦飛想起了華夏歷史，鹽鐵專賣，既能獲取大量金錢，又能防止資敵。

看來異世的統治階層也用了這一套。

不過秋凱的話提醒了他，看上貨物卻付不出錢，後果很嚴重，不比外面的店鋪，買賣不成仁義在，這裏沒這個規矩，到時弄不好只能任人發落。

選擇逃跑或反抗，亦飛不敢，整個集市都是人家的，逃不了也打不過，如此做只能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進集市之後亦飛草草的看了一下，發現的護衛就不下百人，沒發現的只會更多。

他賭不起，也不會賭。

他的計劃之中，可不僅僅只是買個半妖，而是要成立一支護衛力量，保證自己的安全，否則也不會想方設法的來到集市。

可要達成這個目的，需要大量資金做支撐，秋族那點物資遠遠不夠。

缺錢怎麼辦，不用急，走科技路線。

科技永遠是第一生產力，也是財富的保障。

亦飛有超越這個世界的科技眼光，這是他的底蘊，也是他的自信。

本來亦飛打算隨便找個商人，看能不能弄點錢花，現在既然招惹到領主的頭上，那沒辦法，只能換對象了。

匆匆看了一遍貨物，亦飛心裏已有了盤算。

太好的技術他不會拿出來，懷璧其罪，拿出來只能招禍。

只有那些無法保密，又必須推廣的技術才不會引人注意。

亦飛看看周圍，見沒人注意，小聲問秋凱道：「你知道犁嗎？開墾土地用的。」

秋凱摸摸腦袋，想不起犁是什麼東西。

「我沒見過。」

亦飛轉頭問林坨道：「大個子，你知不知道？」

林坨搖晃着大腦袋道：「沒見過，只見過鋤頭和耙。」

亦飛心中有數了，他剛才看過，店裏連開墾土地最基本的工具犁都沒有，可見這個世界種植的效率是如何低下。

山林不適合種植不代表沒人干，亦飛就看到了好幾樣工具。

有一種非常類似犁，但很小，不如鋤頭寬。

效率或許比鋤頭高一些，可那玩意絕不是普通人能用的，沒有獵人那般的力量，根本無法操控。

關鍵這類人在人類總數中佔比很少，也不會從事農業種植。

所以亦飛準備推出犁，沒什麼技術含量，作用卻極為巨大，對一個領的統治階層來說，會極具誘惑力。

亦飛相信，只要這個店鋪的掌柜不是傻子，必然能看出犁的價值。

以此換取一筆資金，想來不是問題。

過了片刻，店員回來了，在他前面，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五大三粗壯漢，身穿勁服，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壯漢是店鋪的掌柜，海蘭風的族人海蘭衛。

海蘭風的家族立足蠻山領近千年，家族枝繁葉茂，人口眾多。

很多人不甘於混吃等死，會在領地謀求職務。

海蘭風對此大為讚賞，不過他明白歷練的重要性，給的職務起步不會太高。

海蘭衛就是這樣當上掌柜的。

店員上前給亦飛介紹了海蘭衛，便退到了櫃枱。

海蘭衛稍稍打量了一下亦飛，拱手施禮道：「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以海蘭衛的出身，蠻山領的權貴家族沒有他不認識的。

店員告訴海蘭衛外面來了一位少爺，他還以為是哪家權貴的公子，誰知完全不認識。

但他不會小看亦飛，不說亦飛的氣質與山民截然不同，就是那一身衣服的布料，都是市面上無法看到的。

兩者相加，足以說明出身不凡。

亦飛有樣學樣，也抱拳為禮，解釋道：「我不是蠻山領的人，來自遠方，今日來，是想購置一些武器。」

海蘭衛爽朗一笑道：「遠來是客，不知公子如何稱呼，需要什麼樣的武器？」

亦飛的穿着風格和蠻山領相去甚遠，海蘭衛對亦飛遠方來的說法沒有懷疑。

亦飛道：「我叫亦飛，櫃枱上的武器我沒看上，聽店員說掌柜手上有一些好貨，所以冒昧請了掌柜出來。」

海蘭衛點頭道：「外面的貨物是糊弄山民的，確實難入公子慧眼，請公子移步，我帶你去看另一批貨。」

海蘭衛在前領路，帶着亦飛、秋凱和林坨上了二樓。

秋鶴和秋鳴對視了一眼，沒有跟上。

這家店鋪是領主開辦的，他倆不光知道，還知道付不出貨款的後果，現在亦飛言行有些失控的跡象，他倆沒法阻止，也只能不參合了。

海蘭衛帶着三人進了一間庫房，裏面有一個武器架，上面擺放着不少武器。

刀、槍、劍、戟、斧……，基本只要亦飛能叫上名的，這裏都有。

亦飛上前一一看過，又用手指彈了彈。

聲音清脆，是上好的熟鐵，比樓下的貨色要好了很多。

「林坨，你來挑選一件。」

這些武器亦飛也看不上眼，可店鋪拿不出更好的貨色，他也沒辦法。

林坨咧著嘴上前，直接拿了武器架上的斧頭，在手中掂了掂分量。

重量有些輕，林坨以前使用的都是大刀重斧，可這裏沒有，只能挑了這把最有分量的寬面斧。

對人類而言大小剛剛合適的斧頭，在林坨手裏就像拿了一把小了幾號的玩具，極不和諧。

亦飛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忍看，對一旁眼熱的秋凱說道：「你也去挑一把。」

不管秋凱懷着什麼目的，他的幫助不是假的，亦飛不是小氣的人，一件武器而已，他送的起。

秋凱就等著亦飛開口，聞言毫不客氣的上前拿了一把寬面刀。

刀有點像直刀，刀面寬了很多，適合劈砍。

秋凱最喜歡的就是刀，可惜族中沒有，現在得償所願，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見兩人選好了武器，亦飛對海蘭衛笑着道：「我想問掌柜一個問題。」

「亦公子請說，只要不涉及機密，我能告知的都會告知。」

「不是什麼機密，我是想問農奴一天能開墾幾畝地？」

受生產力限制，妖域大陸的糧食產量不高，統治階層為了獲取更多糧食，不斷的增加農奴，導致農奴成了妖域大陸最大的階層。

身為一個頗具野心的貴族，海蘭衛對種植倒是不陌生，開口道：「看是什麼地，慢的一天能有六分地，快的也不過一畝出頭。」

亦飛點頭，神色玩味地看着海蘭衛道：「如果我有工具能讓他們一天突破五畝，掌柜覺得這個工具價值多少？」

海蘭衛吃驚道：「亦公子不是開玩笑？什麼工具能讓農奴開墾超過五畝？」

農奴是什麼人，社會的底層，吃不飽體質差，別說五畝，就是一畝都能要了他們半條命。

海蘭衛認為限制農奴的，是體力，和工具關係不大。驟然聽說有工具能把效率翻幾倍，心中不免懷疑。

亦飛神態認真的肯定道：「我既然敢說，自然有把握，」

海蘭衛見亦飛如此篤定，半信半疑道：「亦公子如何證明？」

「簡單。只要把工具打造出來，隨時可以驗證。」亦飛話語一轉道：「但法不可輕傳，我能得到什麼？」

「你想要什麼？如果要價太高，我可能答應不了。」海蘭衛不是蠢人，知道沒有白吃的午餐，但他不想付出太多。

至於強取，他沒想過，海蘭家族在商業這一塊做的不錯，不想因一件工具損害家族的名聲。

「這得看海蘭家族對這個工具重不重視了。」亦飛把自己對蠻山領的分析說了出來：「據我所知，海蘭家族對外一直是委曲求全，其實從實力來講，蠻山領並不弱。

制約蠻山領發展的，是缺少糧食，既不敢過度招兵，也維持不了長期作戰。只要沒了缺糧的短板，蠻山領的實力足以傲視周邊。」

亦飛可不是無的放矢，他把蠻山領的處境看得明明白白。

海蘭家族坐擁蠻山領，既有優勢也有劣勢。

優勢是山民無數，其中的優質兵源多不勝數。

這在華夏史上可是有很多例子的，其一是戚繼光的戚家軍，戚家軍徵兵條例極為嚴苛，戚繼光發現在其它地域很難徵到足額兵員，最後是在山區征的兵。戚家軍成軍之後，幾無敗績。

其二是曾國藩組建的湘兵，這支軍隊打敗了滿清時如日中天的太平天國，其兵員也是山民出身。

還有諸如白桿兵，廣西狼兵，例子不要太多。

為什麼山民會成為優質兵源，這和他們的生存環境艱苦有關。

而在妖域大陸，山民活得更為艱難，想在大山中存活，就必須和野獸、凶獸拚命。

如此情況之下，山民的悍勇和兇狠是其它地域無法比擬的。

可以說優秀士兵所需要的素質，山民基本具備，只要在紀律和作戰上下下功夫，就能把山民練成強兵。

劣勢是山多平原少，可耕地有限，加之大量農奴逃進深山，勞力緊缺，糧食產量想提都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