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哥哥知道了

第196章 哥哥知道了

孟嫣並未急著答話,只是端起紫砂梅花壺替孟長遠把茶碗斟滿,方才微微笑道,「阿哥是聽到了什麼嗎?」

孟長遠嘿嘿一笑,面上帶了幾分為難之色,「這個,妹子,芳初她就是個小性子,文靜膽小,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人一多就說不好話來。若是她哪裡冒犯了你,你看在阿哥的面上,別往心裡去。安國公走得早,鄭家如今就剩下孤兒寡母的。阿哥是個漢子,不能丟著他們不管。」藲夿尛裞網

原來,鄭家母女兩個自打在上河園吃了虧,回去之後鄭老夫人便稱病不出,閉門謝客,唯恐被孟貴妃摁著腦袋去退親。

但後來京城發了疫病,孟嫣為製藥昏厥了數月,趕巧的是鄭氏宗族的老族長又中風癱瘓,此事再無人理會。

鄭老夫人打聽了消息,又聽聞孟長遠已率軍返京,就駐紮在京郊大營里,她便趕著女兒趁著這個空檔,去纏住孟長遠,打量著趕在他們兄妹兩個碰頭之前,將他籠絡住。只要孟長遠鐵了心娶鄭芳初,孟嫣這個做妹子的,即便是貴妃之尊也說不得什麼。

鄭芳初在上河園私會姦夫,被孟嫣拿了個當場,回府之後嚇得魂飛魄散,大病了一場。病中寂寞,她不免又念起她那位世權哥哥的溫柔體貼來,遂私下差遣丫鬟小廝,四處使銀子,遞些軟和話兒過去。

奈何,經了前頭那一出,卓世權也算看清了她的本來面目,將來人拒之門外,對鄭家的事不聞不問。

鄭芳初眼見他冷漠如斯,算是沒了想頭,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依從母親之命,重新打起了孟長遠的主意,先是寫了一封長信,言辭懇切,痛陳己過。自己無禮之事一字不提,卻只說在賞花宴上不慎言語得罪了貴妃娘娘,正被娘娘逼迫著退親。她那信中寫的柔情萬千,一時回憶兩人原先的恩愛情意,一時又說起自己如何不舍,家中母女柔弱,弟弟年歲尚小,只把孟長遠當做個靠山支柱,如若退了親事,安國公府便要塌了天等語。

這鄭芳初與孟長遠相較往來也算有些日子了,熟知他的脾氣,雖不喜他為人粗魯,卻曉得他是個扶貧濟弱的仗義性格,信中將安國公府內情形描述的凄楚可憐,將一己之身比作飄零的浮萍,必定能打動他心腸。

孟長遠西征歸來,尚且不知她在京中上演的風流緋聞,收得書信讀來,果然滿腹柔情,又看那紙張之上皺皺巴巴,一字一句儘是斑駁淚痕,還染著淡淡的脂粉香氣,鄭芳初那楚楚可憐的姿態頓時躍然紙上,不由大為犯難。

依著他原本的打算,此次大勝返京,便要迎娶鄭芳初過門。

誰曉得,京中竟鬧出了這麼一場風波。自己疼愛有加的妹妹同沒過門的娘子竟生了齟齬,妹妹竟然還硬要退了這門親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時令他大感頭疼。

孟長遠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從來爽朗直率,不會蓄意與人為難,然而鄭芳初在他心中也是個溫柔似水的可人女子,實在想不通這兩人如何會起了衝突。

思來想去,他便只以為鄭芳初談吐扭捏,何處令妹妹誤會了,遂尋思著見了孟嫣,定要好生替她描補解釋一番。

孟嫣冷笑道,「原來,阿哥以為,妹子是蓄意為難她么?這是她告訴阿哥的?」

孟長遠看孟嫣神色不悅,又搔了搔頭,直言道,「她……她信上對我說,賞花宴那日,言語不穩,被你拿住,又不慎冒犯了你,本想親自賠罪。但外臣之女,不經傳召,自是不能入宮,所以千萬託了我,向你陪不是。妹子,你且聽阿哥一言。阿哥曉得,芳初這幅做派是有些小里小氣。但是,阿哥這婚約是安國公在世時同咱們父親定下來的。不好人家老爺子走了,咱們就翻臉不認,倒叫人背後指摘咱們欺凌人家孤兒寡母。芳初她就是人生的嬌柔了些,沒什麼壞心眼兒的。」

說著,他唯恐孟嫣生氣,忙又添了一句,「妹子放心,如若你當真不肯寬恕她,待將來我二人婚後,我不帶她入宮見你就是。」

孟長遠是個將才,排兵布陣算是行家,處置起內宅家務就是個門外漢了。他能想到的主意,就是讓這兩人再不相見。

「沒什麼壞心眼兒。」

孟嫣含笑一字一句的念著,她將身子微微前傾,明亮的雙眸凝視著孟長遠,輕輕說道,「阿哥,這未過門的女子,背著自己將來的相公,與外男勾搭成奸,算不算壞心眼兒?」

她當然知道實言相告對於阿哥來說打擊巨大,然而就孟長遠那仗義的直脾氣,彎來繞去倒不如實話實說,快刀斬亂麻,疼過了才好料理乾淨。

果不其然,她話音才落,孟長遠頓時暴跳起來,目眥盡裂,大聲道,「妹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她一個沒出閣的閨女,被這等流言所傷,將來必定無地自容!你……這必然是小人撥弄唇舌,芳初那樣一個嫻靜貞淑的人,如何能夠做出這樣的事來!妹子,你快不要去信那些!」

原來,只因厭憎懼怕孟長遠,每每他過府做客,她時常躲起來不見。後來安國公過世,鄭老夫人要捏住這位東床快婿,便唆使逼迫著鄭芳初與他相會,且常留他二人獨處。鄭芳初在孟長遠跟前,一向縮手縮腳,怯懦不已。這幅做派落在孟長遠眼中,便成了羞怯恬靜。想他二人早有婚約,她還如此忌諱男女之別,又怎會去勾搭外男!

孟嫣看著自家兄長,心頭為他痛惜不已,秀麗的眉宇輕輕蹙起,卻還是開口說道,「不是什麼小人撥弄,阿哥,是妹子親手捉的她的姦情。她那位姦夫是誰,他們當日如何供述,妹子都可告訴你。」說著,便將當日情形盡數將來。

這一番話,對於孟長遠,便如晴天霹靂。

他原本的打算便是此次出征歸來,立下大功,好風光迎娶鄭芳初過門。她父親早早離世,安國公府聲勢漸微,他是有意要為她爭個臉面,讓她成為這京城之中最最體面的新娘子。

畢竟,她是父親為他定下的娘子,也是他真心呵護著的姑娘。

可,她竟然背著他做出這種醜事?!

何況,聽孟嫣的描述,她與那卓世權私通已不是一日兩日,他甚至還在京城時,他們就已然勾搭成奸了!

孟長遠只覺滿心混亂,他既不願意相信鄭芳初竟會如此恬不知恥,背負於他,心裡卻又清楚,自家妹妹不是一個慣於搬弄唇舌是非的婦人。孟嫣絕不會在這種事上扯謊污衊,更何況還有那許多的人證。

他跌坐在凳上,雙目怔怔,默然不語,一雙大手攢成了拳頭,粗大的指節突出,青筋畢露。

孟嫣在旁細瞧著兄長的面色,心頭亦如刀絞般疼痛不已。

兄妹連心,她怎會不知孟長遠眼下所感?

她這個兄長,從來仗義率直,待人以誠,對那鄭芳初更是掏心掏肺,怎會料到她竟是如此回報的……

上輩子,阿哥最終滑入自暴自棄的深淵之中,鄭芳初可謂是居功甚偉。

然而,這輩子不是上輩子,阿哥雙腿完好,立下大功,還被皇上親口封為護國公,大好前程還在後面,鄭芳初不過是眼前的坎坷罷了。

一雙柔軟的小手覆蓋在了孟長遠粗糙的手背之上,孟嫣輕柔開口道,「阿哥,妹子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事已至此,早些斷了也好……」

「我想不明白。」

孟長遠驟然抬首,那雙與孟嫣極其相似的眼眸通紅一片,盯著自家妹妹,「我想不明白!」

他低吼了一聲,猛地起身,抬腿大步向外走去。

「阿哥!」

孟嫣追到門上,眼看著兄長那挺闊背影,逐漸遠去。

「瑞珠,」孟嫣急急喊來自己的貼身宮女,「去告訴小唐公公,孟世子要出宮了,讓他跟著,不要出了亂子。」

瑞珠連忙答應著,跟了上去。

芸香看著自家主子一臉焦急,便勸道,「娘娘且放寬心,世子爺從來穩重,不會亂來的。」

孟嫣搖了搖頭,蹙眉不語,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傷了阿哥。

孟家的人,性子都直,一旦動心動情,就會傾盡所有以待,但遭遇這等事便也傷的厲害。

但哪怕會讓阿哥難過,她也不願任他再被鄭芳初那種水性楊花、Yin亂成性的女子欺哄。

過上幾日,大約阿哥就能想通了吧……

孟嫣倚著門,看著房檐上凍著的冰稜子,怔怔的出神。

今生,她和陸昊之從泥淖之中走了出來,也期望著阿哥能有屬於他的幸福。

壽康宮之中,一片歡聲笑語。

白玉心聽太後娘娘說起,眼前此女竟是鎮遠侯府的二小姐,便忙笑道,「原來是柳家的二小姐,卻才失禮了。」

口中說著,心中道能被太後娘娘看入眼中的,想必有些過人之處了,便仔細打量了一番。

但見這柳芄蘭生著一張鵝蛋臉面,俊眼修眉,雪膚花顏,滿頭秀髮黑如鴉羽,梳成了朝雲近香髻,兩邊留著雙博鬢。髮髻之上簪環無多,竟插著一支新鮮折下來的紅梅花枝充做髮釵,另有一支嵌了指頂大東珠的金釵。東珠圓潤無暇,在那烏髮之間閃爍著柔白細膩的光澤。

她穿著一領石青色綉仙鶴祥雲滾邊比甲,裡面是一件白綾緞子襖,下面一條桃紅色素麵蓋地裙,襯托的那身段修長窈窕,倒是個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

白玉心從頭到腳細細看了一番,向蔣太后含笑說道,「太後娘娘哪裡尋來這麼個佳人,臣妾才進來,還當是九天仙女下凡了呢,只說宮裡又要添個俊俏妹妹了。」

原來,她看著太後宮里忽然來了一位如此美貌的女子,便有些為孟嫣擔憂,遂言語試探一二。

柳芄蘭是個名門閨秀,聽了她這番言語,面色微微一紅,輕聲道,「白貴人謬讚了,臣女其實平常。」

坐了一會兒,和安公主由宮女伺候著換了衣裳,帶了她那小夥伴過來拉扯柳芄蘭,說要去踢毽子。

柳芄蘭坐著不動,只看向蔣太后。

蔣太后頷首道,「你去吧,青年姑娘陪哀家這老婆子枯坐,只怕悶壞了你。這裡有白貴人陪著說話,也就足夠了。」

柳芄蘭這方謝恩,起身隨那兩個孩子去了。

待她走遠,蔣太后見白玉心望著她的背影出神,笑了笑,「你也不必替你那位干姐姐著急上火了,哀家實告訴你,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玉心忙笑道,「太後娘娘說笑了,臣妾只是瞧著這位姑娘俊俏,隨口亂說罷了。」

蔣太后不接這話,只笑問道,「玉心,你瞧著這柳家二姑娘,容色比起嫣丫頭如何?」

白玉心一時語塞,半晌才道,「不怕太後娘娘笑話,在臣妾心裡,沒有人能比得上嫣姐姐。」

蔣太后哈哈一笑,「你倒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告訴你一句實話,哀家也是這麼想。只是縱然及不上嫣丫頭,這等姿容在京城也算數的著了。」

說到此處,她卻又嘆息道,「只可惜啊,所謂天妒紅顏,老天偏要為難這樣的人。她爹娘走得早,如今只靠著兄嫂度日。鎮遠侯在世的時候,曾給她定了門親事,說的是定安公家的小公子。本也是門當戶對,誰知那小孽障三不知的和他家中一個投靠來的遠房表妹刮上了,竟把那女子的肚子也弄大了,鬧得昏天暗地,飛火流星的。」

白玉心聽得咋舌,不由道,「還未婚配,怎可如此荒唐?她……那柳二姑娘豈不尷尬難過?」說著,她便向簾外瞧了一眼。

只見柳芄蘭正踢著毽子,翎毛的毽子在她足尖上下飛舞,窈窕的身段輾轉騰挪,別有一番靈動姿態。

看著,心中又暗道,她好在還忍耐的住,換做旁的女子,只怕已是哭死過去,再不肯出門見人了。

蔣太后頷首嘆息,「誰說不是呢,她兄嫂兩口子自是勃然大怒,說什麼也不肯把妹子許給這種浪蕩子,定要退親。偏生安定公府那邊又不肯,只說可以讓那勞什子表妹當小,芄蘭過去還是正室夫人。如此這邊,扯不幹凈。」

白玉心聽著也覺來氣,脫口就道,「這當真是荒唐,哪有正房沒過門,就有個庶子等在那裡的道理?!」

蔣太后擺了擺手,「誰說不是呢,只是這人家的家務事,外人也不好胡亂插手。她娘當年和哀家相熟,算是多年的老姊妹了。出了這種破事,哀家怕她一個小姑娘,閨中沒人開解再想不開了,就常接她到宮裡散散心。好在這兩日瞧著,她倒也不為此事煩心,算得上是個心胸開闊之人。」

說到此次,她話鋒一轉,問道,「玉心,來時的路上,聽說梁妃為難你了?」

白玉心微微一笑,將卻才情形講了一遍,又道,「幸好和安公主趕來解圍,若不然臣妾此刻正在翊坤宮受審呢。」

蔣太后撥弄著手中的茶碗蓋子,轉頭問藏秀,「問了她們幾個了么?」

藏秀回道,「跟公主過去的宮女回話,同白小主說的一樣。」

蔣太后便笑了,「好呀,梁妃已跋扈到這般地步了,連哀家的人在跟前,也敢不放在眼中了。好,跋扈的好,猖狂的好。」說著,又撫慰白玉心道,「好孩子,嫣丫頭不能出來,倒委屈了你成了她們的出氣筒。她們這是想從你嘴裡挖出些什麼來,又或者逼你亂咬,把些不實的罪栽給嫣丫頭。」

白玉心微笑道,「太後言重了,臣妾明白輕重,只要能扳倒了梁氏,臣妾不覺得委屈。」

蔣太后微微一笑,「能有你這樣的妹妹襄助,嫣丫頭也算是生平之幸了。」說著,竟將腕子上一串檀香佛珠取了下來,「這串佛珠,是當初靜安寺主持敬獻與哀家的,哀家戴了十餘年,如今給了你吧。在這後宮之中,難得的是這份沉靜如水的心思。」

白玉心連忙雙手接了過去,起身謝過太后恩典。

又坐了片刻,眼見著天色沉沉,飄來幾朵鉛雲,便又是想下雪的意思,柳家姑侄兩個便過來告辭。

白玉心也要回樂志軒,遂一道告退出來。

幾人相伴走至長街,忽然見一高大男子自乾清門內大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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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重生后躺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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